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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靜蘭追了兩步,看寧櫻下決心不搭理自己,只覺得自己跟著也是討人嫌,說不準寧櫻還會在小太醫跟前胡亂編排她,兩相比較,她停了下來,攪著手裡的帕子,氣得跺腳,望著寧櫻過了垂花廳,她才收回視線,與方才的諂媚祈求不同,雙眼滿是怨毒和憤懣,轉身離去時,沒注意腳下,被一側延伸出的花枝絆著差點摔了一跤,她抬腳重重才在枝丫上,猶如那是寧櫻的臉,任由她踩踏。

    丫鬟跟在後邊不敢多話,這時候的寧靜蘭,能不招惹就別招惹。

    寧靜蘭發泄一通,轉過頭,看丫鬟站在三步遠的位子,好似她會吃人似的,愈發沒個好氣,「怕我吃了你是不是?」

    丫鬟唯唯諾諾搖頭,往前走了兩小步,低下頭,不敢多言。

    馬車駛入韶顏胡同,寧靜彤臉上充滿了歡喜,月姨娘是個愛打扮的,寧靜彤耳濡目染也知道些,這會見滿街的鋪子都是賣胭脂水粉的,小臉上掛滿了笑容,透過車簾都能感覺到她想買東西的欲.望,小孩子好哄,寧櫻眉梢一挑,笑了起來,「待會讓金桂領著你轉轉,六姐姐忙鋪子的事兒。」

    寧靜彤歡欣鼓舞的點了點頭,下了馬車,把手交給金桂,要去逛,寧櫻身上還有些碎銀子,是吳管事辦事剩下的,吳管事節省,一趟下來花了十兩銀子,說是給京兆尹的官差買酒喝的,茶水鋪子的事情鬧大,許多人對此事諱莫如深,問京兆尹府的官差的確是捷徑。

    金桂牽著寧靜彤走了,寧櫻沒讓銀桂跟著去,有個人在身邊,萬一有什麼事兒,有使喚的人。

    在門口站定,她左右望了兩眼,並沒看到譚慎衍的人影,讓銀桂抬手敲門。

    這時候,一側傳來男子嘖嘖的笑聲,聲音肆無忌憚的含著嘲弄,寧櫻轉頭,聽男子意猶未盡道,「胸軟得很,可惜容貌不出色,否則爺能做主納了她……」聲音落下的同時,他的手又伸向迎面而過小姐,準確無誤的搭在對方軟滴滴的胸口,看對方嚇得花容失色,他哈哈大笑,那位小姐吃了虧,不敢大聲嚷嚷,提著裙擺,掩面往前跑,男子愈發高興,轉過身,沖對方豎起中指,笑彎了腰。

    男子長得尖嘴猴腮,面目猥瑣,一看就知是京城紈絝子弟,仗著家世好,最愛做些調戲婦人的勾當,寧櫻不悅的蹙了蹙眉,視線一轉,落到他旁邊的少年身上,少年皮膚白皙,髮帶玉冠,文質彬彬,容貌一等一的出挑,和他身側滿嘴髒話的男子截然不同,很難相信,他會和那等人做朋友。

    她記憶里,他不過是遊手好閒,愛賭,何時與這種紈絝子弟做了朋友?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譚慎平想不注意都難,他抬起頭,一臉迷茫的望著眼前的少女,少女眉目清秀,膚若凝脂,秋水剪瞳,明麗動人,叫他念書識字他過目就忘,可如果是曾見過的美人胚子,他打死都忘不了,他篤定他不認識眼前之人,不過,不影響他上前和寧櫻寒暄,他走向寧櫻的時候眼神看向邊上的馬車,藏藍色底紋的馬車車頭掛著一塊圓形的牌子,上邊寫著寧府二字,寧府?

    譚慎平皺了皺眉,他對家裡的不太上心,卻也聽說了之前老侯爺接見了位寧府的小姐,胡氏以為老侯爺在為譚慎衍挑媳婦,派人將寧府的情形打聽得一清二楚,就等老侯爺開口了,誰知,之後老侯爺當沒發生過似的,胡氏不知老侯爺心底的想法,只得按兵不動。

    胡氏有意讓譚慎衍娶胡家的小姐,老侯爺那邊不肯,胡氏覺得委屈,沒少在他耳朵邊念叨,無非是叫他勤學苦讀,考取功名,將來繼承青岩侯府云云,譚慎平不喜歡聽,每每胡氏念叨的時候他都會找藉口開溜,今早也是,胡氏不知哪門子不對,一覺醒來要給譚慎衍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姐,這在往前是沒發生過的,胡氏恨不得譚慎衍死了才好,之前挑的也多是些寒門小戶,猛地轉了性子叫他極為不習慣,他多問了句,胡氏不肯多說轉而念叨起他的學業來。

    青岩侯府的侯爵是靠征戰沙場得來的,算得上武將,他考取了功名,世子之位也不是他的,沒有法子,胡謅個藉口跑了出來。

    沒想著,會遇到寧府的人,他上下端詳寧櫻兩眼,寒暄道,「小姐可是寧府的六小姐?來青岩侯府拜見過老侯爺的?在下譚慎平。」

    譚慎平拱手作揖,追上他的男子走上前,看寧櫻長得不錯,眼神極為輕佻,望著寧櫻的目光還是要扒了她身上的衣衫似的,寧櫻想到男子喜歡動手動腳,微微後退了一步。

    好在這時,吳管事把門打開了,寧櫻朝譚慎平疏離的頷首,欲進門,不願和他們有所牽扯,她之所以注意到譚慎平,是因為胡氏為了捧他當世子,費盡心思,譚慎平卻不肯,那段時間逃離出府,等譚富堂死了,譚慎衍襲爵後他才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寧櫻起初懷疑是譚慎衍做了什麼手腳,後發現,一切是譚慎平自己的主意,他不想當世子,不想襲爵,只愛泡在場子裡賭錢。

    胡氏恨鐵不成鋼,將一切怪在譚慎衍身上,可譚慎衍整日早出晚歸,胡氏鞭長莫及,只好把矛頭對準她,婆媳兩刀光劍影,明爭暗鬥,寧櫻吃過虧,胡氏也沒討著半分好處,只是想到自己最後的下場,終究是胡氏贏了。

    她死了,胡氏又拿回了管家的權利。

    過往種種,又襲上心頭,譚慎平膽子小,沒有害人的心思,她曾在他身上看到寧伯瑾的影子,那種胸無抱負,只希望隨心所欲過日子的得過且過的心態,這會兒瞧見譚慎平,叫她對寧伯瑾有了新的認識,寧伯瑾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可是他不賭錢,不作奸犯科,而譚慎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從他的朋友身上多少能看出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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