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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於女子而言,除了夫家強勢興盛外,最重要的便是娘家了,她隱約猜測譚慎衍是看在她病重的份上不和寧府追究,她最是在意旁人的眼光,縱使對寧府沒有感情,可寧府真的滿門抄家她跟著受世人唾棄嘲笑,她怕更熬不住。
她拖累了他許多。
她記得不錯的話,和寧府勾結的便是劉家,劉家世世代代的皇商,子孫不得入仕,劉家想方設法結交權勢提高自己地位,卻屢屢被京中官家夫人排斥,最後不知怎麼和秦氏搭上了線,有了往來。
秦氏嫌貧愛富,認為寧成昭中了進士,又有寧府當靠山,仕途一帆風順,故而對劉家的這門親事樂意得很,恨不能將劉家的銀子全部搬空,劉小姐進門,撒出來的喜錢全是金子,財大氣粗,將商人的闊綽彰顯得淋漓盡致。
據說,當晚,秦氏領著丫鬟在劉小姐的陪嫁堆里守了一宿,擔心被府里不長眼的順走了,守財奴的性子暴露無遺。
看似你情我願的事兒,背後卻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寧櫻知道,劉家這門親事是老夫人故意栽給秦氏的,老夫人滿口仁慈,中意子孫前程不假,上輩子,秦氏與柳氏管家,兩人明爭暗鬥互不相讓,偏生在一件事上極有默契,那便是對付老夫人安插在各處的眼線,你對付一個我收拾一個,且讓老夫人揪不到錯處,老夫人心氣不順,讓寧成昭娶了一個一輩子都登不上檯面的商人之女,而柳氏長子寧成志親事也不盡如人意。
柳氏懷疑老夫人作祟找不著證據,而秦氏壓根沒有懷疑娶一個商人之女對名聲會有怎樣的影響,又或者她心裡明白,不過在金錢面前低了頭。
老夫人,從來都是自私自利的,誰讓她不痛快,她便加倍的還回去,哪怕是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絲毫不會手下留情。
這會聽秦氏說起劉家,寧櫻皺了皺眉,看向不遠處的秦氏,她心裡覺得奇怪,老夫人今日才從祠堂搬出來,怎這麼快就有動靜?又或者,很早的時候就有這個心思了,時間湊巧而已。
若是這樣子的話,老夫人還真是深藏不露。
黃氏點了點頭,京城劉姓人家的大人多,她沒有聯想到皇商那邊,側目看寧櫻,發現她臉色有些白,黃氏擔憂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小路兩側的花兒開得正艷,清香味撲鼻而來,朦朧的光暈下,寧櫻抿著唇,沉默不言,朝著秦氏的方向走了幾步,低頭思索著要不要告訴秦氏老夫人的目的,照理說,比起秦氏,柳氏做的事兒更觸怒老夫人,為何老夫人要先對付秦氏,敲山震虎?
想清楚了,她抬起頭來,秦氏身側的丫鬟提著燈籠,秦氏的身影有些模糊了,她轉過身,遲疑的看著黃氏,道,「娘明日別去了吧,二伯母為堂哥說親,您別吃力不討好落下埋怨。」
秦氏不是心胸寬廣之人,一句話也會被她仇恨許久,府里的人都清楚她的性子。如果黃氏在寧成昭的事情上說了句不符秦氏心意的話,依著秦氏的性子,記恨是免不了的。
秦氏不是壞人,只是有些不容人說她不好。
「娘心裡有數,明日去不了,娘得出門轉轉,替你打探打探鋪子周圍的鋪子,想好鋪子往後賣什麼,之後得去找貨源,等把鋪子的事情定下來再說其他吧。」黃氏望著女兒如月般輕柔的面龐,面露愧疚,她萎靡不振了一個多月,也該打起精神來了,和寧櫻並肩而行,問起寧櫻對鋪子的打算。
寧櫻沒有做過生意,銀子買了鋪子,手裡頭沒有成本,今年的月例和租子加起來也不多,緩緩道,「我與娘一道去看看。」
鋪子記在她名下,然而在哪兒寧櫻是不清楚的,做生意她不在行,管帳她是個厲害的,多虧了譚慎衍請回來的管帳先生。
鋪子在朱雀幹道的一條小巷子,周圍多是賣胭脂水粉布匹的,生意不錯,寧櫻和黃氏一家一家的瞧,比對各個鋪子貨物的質量和價格,寧櫻注意到,隨行逛街的有男有女,穿著錦衣華服,氣質不俗,挑選東西的是女客,男子要麼陪同入內要麼等在外邊的馬車上,這條街沒有酒肆茶館,連坐的地兒都沒有,而一間一間的鋪子小,後邊連著宅子住著人不可能供男客休息,所以,鋪子前才會站著些男子,神色不耐的候著。
看到這些,寧櫻腦子裡鬧出一個想法,不過還有些疑慮,吳管事他們回京不久,不了解京中的情形,她讓吳管事招來一個乞丐,給了他二兩銀子,見著銀子,乞丐兩眼放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片是韶顏胡同,多是賣女兒家用的東西,這條街賣的是胭脂水粉,旁邊幾條街賣的都是些金銀首飾,算得上這片最熱鬧的地兒了,周圍住的多是些五品一下的官員,比不得達官貴人闊綽,日子也算殷實。
心思一轉,寧櫻心裡有了主意,不過不著急付諸行動,天色不早,一時半會打探不清楚,只有明日再說。
回到府里,她讓聞媽媽去前院將吳管事叫過來。
吳管事管著莊子,待人謙和有禮,寧櫻記憶里,吳管事沒有與人紅過臉,哪怕吳娘子無理取鬧,他也多舔著笑安慰,久而久之,落下懼內的名聲,不過懼內在蜀州來說算不得丟臉的事兒,蜀州男子多沒有主見,靠婦人撐著門面,若遇著位強勢的男子,誰家都捨不得閨女嫁過去,在蜀州人眼中,懼內是好事,這樣子的話,男子不敢在外花天酒地,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