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伯瑾在屋裡養了一個月病情才見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寧伯瑾跟著憔悴了一頭,程世子納妾的消息在京城沒有傳開,先傳出的是程世子外室生下庶子的消息,之前對寧靜芸酸言酸語的人全轉了風向,程世子沒有成親就先有了庶子,可見是個品行敗壞的,加之程世子落下殘疾,那些為他說好話的人不由得重新審視起程世子來,罵他乃自作孽。

    而自始至終,寧府沒人出面,在退親的事情上隻字不解釋,低調得很,世人皆同情弱者,想到寧靜芸生病送去莊子的事兒,不由得重新稱讚寧府坦蕩,哪怕被清寧侯府逼到那個份上都沒開口說清寧侯府一句壞話,反而是清寧侯府的下人到處煽風點火。

    輿論,一時將清寧侯府推向了風口浪尖。

    世人多是見風使舵,聽風便是雨的,她們指責寧靜芸水性楊花,怒罵程雲潤傷風敗俗,卻從不反思自己盲目的言行會造成怎樣的傷害,有寡婦因著和男子說兩句話而被眾人唾沫星子逼得懸樑自盡的,有寒冬臘月父母被凍死而自己活下來的被指責不孝順活活打死的,世人同情弱者,從來都是他們所以為的弱者。

    因而,從聞媽媽嘴裡聽來那些話,寧櫻並不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當初老奴還納悶為何外邊謠言滿天飛老爺府里都沒人站出去為五小姐說句話,原來是等著大家自己察覺真相,聽說早朝皇上批評清寧侯治家不嚴,表揚了三爺呢,連帶著,大爺也要升官了。」寧府在整件事情上表現得可圈可點,入了皇上的眼了。

    寧櫻不想提這事兒,問起黃氏的身體來,聞媽媽搖頭,「夫人一時半會想不開過些日子就好了,五小姐不知去向,據說清寧侯府在五小姐不見的第二天有轎子入府,卻是打聽不出來裡邊坐著何人老奴猜測該是五小姐無疑了,小姐萬事要記著,夫人不會害您,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和夫人說,千萬別和夫人生分了。」

    懷胎十月忍著劇痛生下來的孩子,哪會不盼著她好?寧靜芸看不透,入了歧途。

    寧伯瑾病好後繼續禮部當值,周圍的人待他態度大變樣,他長相儒雅,臉上時常掛著笑,一來二去,倒是結交了幾個朋友。

    黃氏心情好了許多,不過瘦下去的身子一時半會補不回來,寧櫻記著譚慎衍送了許多補品,交給吳媽媽,讓她燉湯給黃氏補身子,這些日子,寧櫻兩頭跑,身子清瘦,吳媽媽拿了一些,剩下的讓她自己留著,寧靜芸走得乾脆,沒有為她背後的人想過。

    只有真正擔心她的人才會為她茶飯不思,祠堂那位整日吃齋念佛,有事沒事讓佟媽媽在三爺跟前哭訴祠堂日子不好過,身子不適,哪關心她的死活?

    吳媽媽忍不住像寧櫻嘀咕了兩句,寧櫻扯了扯嘴角,整理著鵝黃色鑲金邊的長裙,「父親孝順,過些日子祖母就能搬回榮溪園了,只是你說佟媽媽找過父親好幾次了,父親為何還沒表態?」

    吳媽媽搖頭,這事兒她也覺得怪異,瞅了瞅外邊的日頭,嘆氣道,「三爺約莫是擔心老爺不答應吧,小姐回屋休息,老奴也回了。」

    寧櫻覺得也是,回到內室,發現不知何時桌前坐著一個人,她瞅了眼西邊的窗戶,緊閉的窗戶這會敞著,知道他是翻窗戶進來的,那次後,她再也沒見過他,這會猛地看他坐在自己屋裡,不適應的朝外邊瞅了兩眼,待會若是聞媽媽和金桂進屋,鐵定會被嚇著,她遲疑了下,朝門口道,「我休息會兒,別讓人打擾。」

    丫鬟探頭,囁喏的稱是應下,隨後將房門拉上。

    寧櫻走到桌前,視線落在他玉冠上,「譚侍郎又來府里辦什麼事兒?」

    第一次他說擔心府里有死人,第二次是為了吳管事遇匪,這次又是什麼?

    「緊要事。」譚慎衍聽說寧靜芸的事兒,寧靜芸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這會看寧櫻身子單薄了些,對寧靜芸愈發不喜,拉開跟前的椅子,示意寧櫻坐,「你姐姐的事兒我聽說了,她在清寧侯府如魚得水,想必不久就會被扶為正室吧。」

    但凡譚慎衍想知道,沒有他打聽不出來的,寧櫻拽著長裙坐下,想到黃氏為寧靜芸日漸消瘦,不由得冷笑起來,「她養在老夫人身邊,城府深,哄得侯老夫人和侯夫人開心並沒有什麼,她做了正室又如此,你也說是「扶」了,而不是光明正大嫁進去的。」

    譚慎衍倒了兩杯茶遞到她手上,緩緩道,「侯夫人的意思讓侯爺改立世子,老夫人壓著不肯,程世子落下殘疾,再是再沒了世子頭銜,沒有功名在身,往後的日子可想而知,你姐姐和老夫人做了交易,若扶她為正室,她想法子護住程雲潤的世子之位,老夫人答應了。」

    寧櫻對寧靜芸的事兒不感興趣,目光不善的瞪著譚慎衍,「可還有其他事?」

    「那日我祖父說話多有冒犯,你別放在心上。」

    寧櫻心裡想譚慎衍能將這件事說開,可真聽譚慎衍的話後,心裡總不得勁,說得好像她配不上他似的,怎麼聽怎麼都是他嫌棄自己,語氣當即不好起來,「你不說我都忘記這事兒了,沒事兒的話就回去吧,往後也別來了。」

    她也不知她急躁什麼,推開椅子,做出攆人的手勢,神色不耐。

    譚慎衍見她變了臉色,心裡歡喜起來,這些日子他想了許多,她心裡怨憤他,儘量和他疏遠,卻不曾像對寧靜芸那般仇視自己,而且,他細細想過,他沒有做過對她不好的事兒,沒有強求過她,言行舉止皆有護著她的意思,她不可能感受不到,她素來最是重情重義,有恩必報,沒理由這會不耐煩。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