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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走近了,寧櫻將盒子放在桌上,向桂嬤嬤頷首後在薛怡對面的四角圈椅上坐下,解釋道,「我的情形你也清楚,貴重的東西是沒有的,便為你做了兩身衣衫和兩雙鞋,希望你不要嫌棄。」

    薛怡驚詫不已,「你自己做的?」雖說女工是每個女子必須要學的,然而府里有針線房,衣服鞋子多是交給針線房,自己繡個手帕之類的,寧櫻竟然給她做了兩身衣衫,由不得她不覺得奇怪,「拆開讓我瞧瞧,你跟著桂嬤嬤學過刺繡,做出來的衣衫肯定好看。」

    寧櫻羞澀一笑,謙虛道,「我哪敢和桂嬤嬤比,你不嫌棄就好。」

    薛怡讓桂嬤嬤拿剪刀將其拆開,待看清展開的衣衫後,愛不釋手的捧在手裡,「真的很好看,你哪兒來的花樣子,這兩身衣衫我真的喜歡。」

    鵝黃色的杭綢上繡滿了白色的小花兒,沿著裙擺一圈又一圈,如水波蕩漾激起的漣漪,衣服下擺鑲了一圈金色,像是水波蕩漾的花紋,她喜不自勝,「這麼多花兒,花了不少時辰吧。」她看得出來,繡法和她身上穿的這件繡法相同,是蜀繡的繡法,展開另一件,更是叫她微微睜大了眼,便是旁邊見多識廣的桂嬤嬤都眯起了眼,雙面花紋,一面是祥雲圖案,一面是富貴花開圖案,料子薄如蟬翼,細細看,好似有蝴蝶飛舞與花瓣上,她手認真摸了摸,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不由得問道,「你從哪兒學來的?」

    早前的時候父親帶我去外邊轉了幾個鋪子,買了兩本書,書上邊有記載,加之料子合適,想依著書上的法子試試,沒想到成功了。

    薛怡納悶,「該是有蝴蝶的吧,怎麼細看又沒有了?」

    寧櫻但笑不語,倒是桂嬤嬤在一旁解釋道,「蝴蝶不是繡上去的而是本就在的,刺繡之人拿針一針一針挑了料子上的絲線,生成蝴蝶的模樣,對吧六小姐。」

    「我就知道瞞不住桂嬤嬤,的確如此,挑出來的絲線再拿來在上邊刺繡,絲線細軟,生成雙面繡也不會覺得突兀。」寧櫻看薛怡喜歡,不由得歡喜起來,為了做這身衣衫,的確費了些功夫,弄費了一些布匹,好在成功了。

    兩件衣衫薛怡都喜歡不已,「這兩件衣衫我真的很喜歡,你有心了。」

    「你喜歡就好。」

    桂嬤嬤看二人有話說,輕輕退出了房門,天氣乍寒乍暖,連綿的幾日小雨過後,今天天氣不錯,薛怡身邊的陪嫁是個能幹的,她回了自己屋裡。

    走廊上,探出半個腦袋的薛墨一直留意著桂嬤嬤的動靜,看她拐去了邊上的拱門,朝身後揮了揮手,「咱走吧,桂嬤嬤是皇上身邊的人,縱然我兩關係好,知道你進我姐姐的院子,只怕不會允許。」

    薛墨回京十多日了,本以為譚慎衍會找他的麻煩,結果是他想多了,問福昌,才知譚慎衍和寧櫻關係好,近水樓台先得月,譚慎衍成竹在胸,連寧伯瑾都升官了,譚慎衍娶寧櫻的心思可想而知有多強烈。

    譚慎衍往前走了兩步,他耳力好,聽著屋裡傳來低低小聲,步伐微頓,「算了,不去了,往後有的是機會,咱先行離開吧,別壞了你姐姐的閨名。」

    薛墨背對著譚慎衍,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調侃道,「你這會兒知道對我姐姐的名聲不好了?那方才一副我欠了你成千上萬兩銀子,不幫你就要還債的神色從何而來?桂嬤嬤走了,你進不進去?」

    「不去了,你想進去?」

    薛墨搖頭,他哪敢主動接近寧櫻,那可是譚慎衍心尖上的人,得罪譚慎衍,下場多悽慘看譚富堂就知道了,那可是他親爹,他下手毫不留情,譚富堂經營積累多年的錢財一文不剩全充了國庫不說,手裡頭的兵權也被奪了,他哪敢招惹寧櫻惹他記恨上?

    屋檐下的丫鬟見著薛墨,笑著上前施禮,譚慎衍站在牆外,丫鬟不知有外人在,福了福身,道,「寧六小姐來了,正和小姐在屋裡說話,少爺有什麼要與小姐說的,奴婢代為傳話。」

    薛墨立即站起身,往前走一步,長身玉立,眉眼如畫,聲音不複方才對譚慎衍說話那般隨意,冷冰冰道,「無事,你忙自己的事兒,我隨意走走,別打擾小姐和六小姐敘話。」

    丫鬟心知薛墨的脾性,微微點了點頭,屈膝緩緩退了回去,薛墨回眸看向不動聲色的譚慎衍,方才如果丫鬟往前多走一步就看見譚慎衍了,傳出去,對薛怡的名聲不好,他倒是不慌不亂,「你不想和六小姐說話,我們便去前院吧,今日朝堂來的人多,路大人和我爹應付不過來。」

    譚慎衍身形紋絲不動,靠著牆壁,負手而立,緩緩道,「見不著人,聽聽聲音也不錯。」寧櫻聲音清脆,時而是吳儂軟語,時而偷著乾脆爽利,他能從她的聲音里辨別出她的情緒,最初的時候他也不知自己光是聽聲音就能描繪出寧櫻的神色,寧櫻生病,不肯見他,每日他便在隔壁和她說話,隔著一堵牆,她的聲音時高時低,常常都是喉嚨壓抑著咳嗽發出的,也許就是那時候,他便能從她的聲音了想像她臉上可能有的表情。

    這會,她該是開心的,上輩子她沒有待她真心的朋友,這輩子遇著薛怡,她心裡鐵定比什麼都珍惜。

    薛墨打量著他神色,上上下下掃了眼,只覺得他眼前的譚慎衍變得陌生起來,譚慎衍面冷心硬,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除了關心老侯爺,其他沒人能入他的眼,性子倨傲冷清,如今竟然淪落到聽聲音解心頭的相思苦,只覺得感情這玩意,真是妙不可言,難怪有人為它生為它死的,譚慎衍估計也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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