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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譚慎衍重新落座,舉手投足間貴氣難擋,寧國忠心下感慨,可惜這等好兒郎沒有生在寧府,否則,寧府何愁會被清寧侯和懷恩侯嚇得亂了方寸,斂下眉目,笑著喚小廝上茶。
「近日侯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危機已過,我心裡記著和六小姐的承諾,特意來府謝謝她。」若不是有寧櫻,他懶得和這幫人虛以為蛇,上輩子寧櫻的遭遇有多少是他們推波助瀾,他記在心裡,眼下不是翻臉的時候,因而簡潔明了說了去南山寺路上之事。
寧伯瑾心裡有些害怕譚慎衍,刑部大年二十九連夜處置了好些人,年後又揪出一幫朝廷的貪官污吏,許多人都怕被刑部盯上,早先的禮部侍郎便是因為譚慎衍被貶職的,高處不勝寒,他如今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也不知譚慎衍身為刑部侍郎,哪兒來的底氣,不怕得罪人沒了命?
寧國忠一怔,心裡有一番琢磨,暗道寧櫻真是有福氣的,這等大事竟然被她料中了,換做外人都以為青岩侯府在劫難逃,寧櫻從何得知他們會躲過一劫?
不過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思忖片刻,笑道,「小六不懂京里的事兒,沒給譚侍郎添麻煩就好,她是個有福氣的,剛回來,老三就升官了。」他想,莫不是譚慎衍為了感激寧櫻才拜託禮部侍郎提攜寧伯瑾的?要真是這樣的話,寧伯瑾進了禮部就和譚慎衍,禮部尚書沒有關係了。
說話間,黃氏和寧櫻走來進來,黃氏不知譚慎衍所來何事,不過她不是個與人為惡,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小六與我說了南山寺的事情,給譚侍郎添麻煩了,犯不著特意走此一趟。」
譚慎衍站起身,中規中矩的向黃氏施了晚輩禮,黃氏臉色微變,緩緩道,「譚侍郎太過客氣了。」
譚慎衍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陰冷的面龐有了些許暖意,「晚輩應該的。」
寧國忠在邊上琢磨出些許苗頭來,問寧櫻出城遇著譚慎衍回府後怎麼不說,言語並無責怪之意,寧櫻施禮道,「櫻娘覺得並不是什麼大事兒故而沒說,方才管家說譚侍郎來了,櫻娘才想起了,路上和娘說過了。」
她不是寧府的下人,芝麻大點事都會告訴他。
說了會兒話,寧國忠以為譚慎衍想單獨和寧櫻說幾句話,誰知譚慎衍提出告辭,眉目間不冷不熱,寧國忠摸不著他的想法,緩緩道,「小六爹的事情多虧有譚侍郎幫忙,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寧老爺不必相送,晚輩先行告退。」譚慎衍躬身作揖,轉過身,冷風拂過,襯得他衣袂飄飄,肩寬腰窄,清朗俊逸,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寧櫻不由得失神。
人走了,寧國忠也沒想通透譚慎衍來寧府的目的,看譚慎衍行至走廊拐角又轉過身來,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寧國忠呼吸一滯,面上不顯山露水,道,「譚侍郎還有事兒?」
「算不得什麼大事兒,今早遇著御史台的張御史,他說前兩日呈遞了關於寧府的摺子,外邊有人傳寧三爺寵妾滅妻,有人陷害三夫人害死三房長子,寧府不經查證,毅然決然將三人送去莊子,十年不聞不問,張御史性子急躁,聽說這事兒茶飯不思,派御史台的人查證後,貌似不是捕風捉影,當今皇上惜才,寧老爺乃國之棟樑,照理說對寧老爺的請辭該挽留才是……」說完這句,譚慎衍扭頭就走,袍子拂過拐角的褐紅色石柱,不見了蹤影。
寧國忠愣在原地,沉穩的面頰漸漸突顯出濃濃戾氣,寧伯瑾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上前,硬著頭皮詢問道,「父親,怎麼了?」
「看你母親做的好事,來人,叫老夫人搬去祠堂為寧府子孫祈福,吃三個月齋戒再出來。」他心裡納悶為何皇上對他的請辭樂見其成,原來是有人在皇上跟前彈劾他的緣故,他可以想像,若不是他主動請辭,皇上會把三房的事兒怪在老夫人頭上,繼而怪罪於他,別說入內閣,降職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種種,寧國忠覺得他請辭乃再對不過,他在光祿寺多年,如果被降職,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寧伯瑾不知他為何生氣,看管家領命走了,只得安慰道,「父親,什麼話好好說,母親年事已高,祠堂那種地方如何受得了?」
「閉嘴。」寧國忠哪聽得進去他的話,他眼中,是老夫人害得他在皇上跟前失了寵,平日皇上對他算不得恩寵卻也不會這般冷情,誰知,都是老夫人做下的,瞥了眼邊上不吭聲的黃氏和寧櫻,對這個平白無故去了莊子十年的兒媳婦,寧國忠心下沒有愧疚,黃氏性子潑辣,目下無塵,留在府里只會惹出更多禍端,十年歸來,收斂了鋒芒,更有大戶人家主母的樣子,他覺得是好事。
「老三任禮部侍郎,平日有什麼事兒你多勸著,別他叫胡來,老三去禮部入職後記得請苟家來府里坐坐,往後是親家,苟家富貴不顯要寧府幫襯的地方多,別生分了。」對苟家這門親事,寧國忠雖然覺得苟志太過平凡,不過名聲是個好的,相識於微的夫妻情分更加珍貴,寧府幫襯苟家一二,便是將苟家牢牢拴在寧府這條船上,往後苟家一飛升天,不會忘記寧府的好。
寧國忠不懷疑黃氏的眼光,哪怕苟家將來平平無奇,有寧府在寧靜芸身後當靠山,苟志也不敢做什麼,他這般說,是擔心黃氏生出別的心思來,寧靜芸在落日院鬧出來的事兒瞞不過他,寧靜芸就是個好高騖遠的,對苟家這門親事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