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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說完,只感覺脖子一涼,好似有刀陰森的架在脖子上,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扶著桌子菜穩住了身形,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父親,不如您和李大人說說,讓他上奏皇上兒子不升官了,就在……」

    「你胡說什麼?」寧國忠氣得拍桌,升官乃是為官之人夢寐以求的事兒,大兒子奔波多日都沒音訊,小兒子不諳世事有這等好差事落在他頭上,結果竟然瞧不上,不是赤裸裸諷刺人嗎?臉色鐵青道,「禮部尚書舉薦你乃一番好心,你竟然瞧不上?傳出去不是讓禮部尚書難堪?收起你的心思,如今皇上批了摺子,你下個月就去禮部衙門,至於其他,往後每日下衙後來我這,我會教你怎麼做。」

    寧伯瑾最怕的就是這個,想當初,寧伯庸和寧伯信便是這麼一步一步過來的,他一點都不想,苦著臉,神色頹廢的癱了下去,餘光瞥見寧櫻在,覺得在女兒跟前這樣子有些丟臉,撐著桌子站起身,訕訕道,「小六也在啊,從南山寺回來了?」

    寧櫻故作沒看見寧伯瑾丟臉的樣子,起身向寧伯瑾行禮,不管怎麼說,寧伯瑾升官她心裡高興,沒有人希望自己的親人一輩子碌碌無為沒有作為,而且,聞媽媽說得對,寧伯瑾升官,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自古以來都是女憑父貴而貴,女憑夫貴而貴,微微一笑,說道,「祖父讓櫻娘過來說話,父親升官乃好事,該高興才對,至於其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祖父會教你為官之道的。」

    聽寧櫻說的頭頭是道,寧國忠心底愈發狐疑起來,寧櫻的夫子平日教導的可沒有這些,寧櫻從哪兒學來的?亦或者有人告訴她的?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到寧櫻身上,端詳幾眼,沉默不語。

    寧伯瑾有苦難言,別人夢寐以求的並不是他要的,居廟堂之高而憂其民,他沒有心懷天下蒼生的胸懷卻占了高位,如何教他不心悸?可想到自己念書多年連這點抱負都沒有,又覺得太過丟臉了,聖賢書都白念了,想了想,沉思道,「父親高興,只是心裡困惑罷了。」

    看寧伯瑾惶惶不安,坐立不安,寧伯庸心境開闊不少,如果寧伯瑾趁著這次升官有所長進,對寧府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寧伯瑾不懂為官之道,沒有防人之心,前兩次若不是寧國忠有所提防,及時出面幫寧伯瑾應付,這會兒寧伯瑾估計被御史台的人告到皇上跟前,寧府也跟著遭殃了,寧伯瑾長進了,寧府不用擔心外邊人趁機作亂對付寧府,何嘗不是一件好事?故而勸道,「父親閒賦在家,你遇著不懂的可以問父親,我與二弟也會幫你的。」

    寧國忠在光祿寺卿從三品的位子止步,而寧伯瑾一躍為正三品的禮部侍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寧府總算有人出人頭地了,寧伯庸欣慰的同時想起一件事來,「父親,您說會不會是皇上體諒您年事已高,故意提拔三弟的?」畢竟,除了寧伯瑾,他和寧伯信這些年官職都再往上升,說不準是皇上感恩寧國忠這些年的奉獻,特意挑了寧伯瑾。

    寧國忠面露沉思之色,道,「聖心難測,不管是何原因,老三去禮部是好事。」柳氏兄長任兵部侍郎,若寧府再沒人出頭,與柳府的差距越來越大,如今一比,寧府不輸柳府,想到這個,寧國忠心下安慰不少。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寧櫻安安靜靜聽著,寧國忠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到這個孫女身上,她是個坐得住的,心下甚為滿意,問道,「在南山寺沒出什麼事兒吧?」

    秦氏說南山寺夜裡有老虎出沒,三人成虎罷了,南山寺香火鼎盛,哪有什麼老虎?此番問寧櫻,不過存著一絲關心罷了,寧櫻從莊子上回來,先是入了小太醫的眼,跟薛小姐關係好,這次寧伯瑾又升官,他心裡認定是寧櫻是個旺家的,不由得語氣緩和,「你年紀也大了,往後出門身邊帶個小廝跟著,吳管事一家在路上了,過些時日就能回府,他們一家的賣身契我給你母親了,讓你母親給你。」

    寧櫻喜不自勝,臉上漾著歡喜的笑,笑容明艷純真,跟朵兒花兒似的,脆聲道,「謝謝祖父。」

    吳管事兩口子做事都是爽利的,寧櫻和他們相處的日子久了,心裡時常念著他們的好,這回兒他們回京,往後她身邊有人跑腿,不管做什麼都方便得多,一聲謝謝,是真心實意的。

    寧國忠看她這般高興,輕輕笑了笑, 「你回府後還沒用午膳,回去吧,讓廚房弄點吃的,晚上叫上你母親和姐姐,來榮溪園用晚膳。」寧伯瑾升官是府里的大事,闔府上下該熱鬧熱鬧才是。

    寧櫻頷首,起身站穩,屈膝告退,望著她走出門的背影,寧國忠側目問身側的寧伯庸,「你有時間探探禮部尚書的口風,是不是有人請他從中幫忙。」他看寧櫻一派鎮定從容,懷疑她早就知曉這件事了,若真如此,和薛府脫不了干係,和寧櫻有關的除了小太醫沒有別人了。

    寧伯庸稱是,和寧國忠看法不同,他更相信寧伯瑾升官是皇上的意思,然而想歸想,沒有當面和寧國忠爭論。

    寧伯瑾升官之事在府里傳開,眾人心思各異,抑鬱多日的寧靜芸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有了笑,難掩興奮,當即讓柔蘭進屋給拿身衣衫,她要去梧桐院給寧伯瑾請安。可是當目光落到角落裡大紅色的箱子時,臉上的喜悅蕩然無存,寧伯瑾升官又如何,她的親事已經定下了,且對方是個登不上檯面的落魄書生,這一刻,她心裡又怨起黃氏來,若黃氏不急著將她的親事定下,此番寧伯瑾升官,她嫡長女的身份說親更容易,嫁進侯門都是又可能了,結果落到現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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