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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上回,那些人是衝著寧靜芸來的,五大三粗的漢子破門而入,讓人措手不及,不知今晚又有誰遭殃。

    窗戶開著,陰冷的風颳得窗戶前後搖擺,吱呀吱呀的聲響格外入耳,她張了張嘴,想讓譚慎衍將窗戶拉上,又覺得不妥金桂銀桂睡著了,他與譚慎衍關在密不透風的屋子裡,於她的名聲不好,屏氣凝神,認真聽到外邊的動靜。

    「這兩日上香的女眷多,朝堂官員調動大,居心叵測的人想趁著這兩日鬧出點動靜,你別怕。」譚慎衍面朝著竹床,想像著寧櫻此時的模樣,好看的杏眼水波蕩漾,不點而朱的唇下抿著,皺著眉頭全神貫注的聽著外邊的事兒,她不擔憂別人的安危,是怕牽扯到自己,他將她在寧府的小心翼翼看在眼裡,重生一世,她最看重自己的頭髮和自己的性命,他都知道。

    「我不怕。」想要她命的除了寧府那幾位看她不順眼的沒有其他人,老夫人被寧國忠罰禁閉,寧靜芸氣黃氏多過氣她,寧靜芳到莊子上去了,誰有閒工夫對她?她擔心的是薛怡,她沒什麼朋友,薛怡待她如姐妹,眼瞅著不到一個月就要成親了,這會兒出了事兒,她一輩子都寢食難安。

    說起來,還要謝謝譚慎衍,有他在,她心安許多。

    約莫是寧櫻聲音太過溫柔,譚慎衍感覺困意襲上心頭,他轉頭對著窗外任由冷風吹散他心頭的睡意,說道,「我在,你的確不用怕。聽說六小姐以前是在蜀州的莊子上過的,我曾經過蜀州邊界,那兒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盛產美人,不知可有此事?」

    說起自己居住過的莊子,寧櫻神色放鬆不少,都說蜀州乃苦寒之地,去過蜀州才知,苦寒之地有苦寒之地的好,那裡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再安寧不過,她的聲音如成熟的水蜜桃,嬌得能滴出水來,慢慢道,「蜀州地勢的緣故,氣候四季分明,那裡的人個子不如京里人的高,皮膚卻比京城大多數人的皮膚好,即便是男子,白白淨淨的都很多,光滑細膩,絲毫不輸女子,吳管事一家都是皮膚好的,和京里人保養出來的白不同,她們夏季曬太陽幹活,捂一冬就白回來了,她們的白大多是天生的,我娘就不成,曬黑了就真的黑了。」

    「據說三夫人一年四季勞作,蜀州百姓種地,稻穀小麥一年一季,秋收後冬天就沒多少事兒了。而莊子上除了種糧食還有果樹,冬日給樹苗刷灰,三夫人事事親力親為,怕是這個原因導致白不回來的。」譚慎衍心情好,話也多了起來,福昌說沉默會帶來隔閡誤會,感情需要溝通,他會糾正他的不足,只為了成為她心裡那個噓寒問暖的良人。

    寧櫻沒有細想譚慎衍為何對她們在莊子上的事兒這般清楚,挪了挪枕頭,微笑著接過話,「是啊,我娘和管事媳婦她們一起出門幹活,日出而作而落而息,沒有一點架子,外邊莊子的人還以為是多出來的管事呢。」

    黃氏將她拘得緊,夏日出門的時候少,秋老虎過後天氣轉涼才讓她出門,她也會跟著黃氏去果樹園和菜園,其他莊子的人問黃氏打聽她,問是哪兒來的小姐,黃氏便眉開眼笑的回答她不是小姐,是我閨女。

    眉眼間儘是得意,後來混熟了,大家相互走動,逢年過節磨豆腐,做湯圓,他們都會給她和黃氏送些過來,下次莊子上果子熟了,黃氏也會送她們一些,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算計陷害,過得輕鬆自在,和京城的生活大不相同,在京城,哪怕是路邊施捨乞丐傳到人耳朵里都會被看成是別有用心為博一個好名聲,逢年過節送吃食送禮是攀龍附鳳,捧高踩低。

    總之,在權勢利益跟前,做什麼都是別有用心的,真心相待的少之又少,寧櫻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了吧。

    譚慎衍察覺到她聲音略有哽咽,該是懷念蜀州的日子了不由得道,「可惜我當時有公務在身,倒是沒能去蜀州感受當地的人文風俗,待來日,有機會去蜀州,還請六小姐推薦幾個遊玩的好地方,有生之年該去一次才不辜負蜀州盛景。」

    寧櫻聽得鼻子一酸,仍然笑著道,「好。」

    她記得,上輩子嫁進青岩侯府不久,胡氏仗著她管的帳冊出了問題當著下人的面訓斥她,她臉紅脖子粗的反駁了兩句,傳到譚富堂耳朵里,命管家將自己關去祠堂,侯府的祠堂設在青岩侯府的一個小角落了,周圍儘是參天大樹,像是荒廢許久似的,空蕩蕩的叫人脊背生寒,她在祠堂跪了一下午,傍晚,譚慎衍從外邊回來,臉色極為難堪,她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低下頭不敢說話,誰知,譚慎衍並沒斥責她,而是問她去蜀州走走如何,他說聽人說蜀州鍾靈毓秀,景致宜人,他還沒去過。

    她心裡害怕他提起府里發生的事兒,搖頭拒絕了,沉默許久才小聲的說了下午的事兒,她急於讓他看到自己的好,說要從外邊找個會管帳的管事進來跟著學,爭取後宅不出岔子,她輕輕抬了抬眉,夕陽的餘光罩在譚慎衍鍍金的衣袍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好似聽到他嘆了口氣,上前拉著自己走了出去,不知他和胡氏說了什麼,胡氏沒有過來找麻煩,譚富堂也沒派人來問。

    第二天,她身邊多了位管事,管帳的一把好手。

    這會兒又聽他說起去蜀州的事兒,不知為何,她心頭升起濃濃的傷心,眼眶熱得厲害,身子一縮,倒了下去,拿被子捂著腦袋,瓮聲瓮氣道,「時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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