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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可是,老侯爺親自動手就不同了,譚富堂如今的一切是老侯爺給的,皇上看的是老侯爺的面子不是他的面子,懲治他,早晚的事兒,不過老侯爺出面倒是省了他許多麻煩。

    寧櫻從二人的隻言片語中大致明白髮生了何事,青岩侯爺結黨營私,中飽私囊,在其他州府安插自己的眼線,強買強賣百姓的土地,弄得怨聲載道,民不聊生,礙於老侯爺不敢上報朝廷罷了,她記得上輩子是譚慎衍親自揭發的青岩侯,為此背上弒父的罪名,可皇上為此嘉獎了他,沒想著,這輩子,換成老侯爺清理門戶,她抬起眉,暗暗端詳譚慎衍兩眼,只見他身軀凜凜,寵辱不驚,和她記憶里的譚慎衍沒什麼兩樣。

    難道上輩子老侯爺死得早沒有機會揭露青岩侯的罪行才讓譚慎衍替他行道?

    她消息閉塞,這兩日在桃園什麼也沒做,不知外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琢磨片刻,安慰譚慎衍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譚侍郎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薛怡轉頭看向寧櫻,只當她不懂朝堂局勢,朝堂牽一髮而動全身,青岩侯爺真遭了秧,青岩侯的名聲一落千丈不說,闔府上下二百多人都要受其連累,哪有否極泰來的一天?

    卻不想,耳邊傳來譚慎衍的輕笑聲,「借六小姐吉言,如果青岩侯府真的挺過這個難關,譚某定登門造訪。」

    寧櫻擺手說不用,畢竟她是清楚青岩侯府的未來的,那件事情後,譚富堂被軟禁在侯府,譚慎衍襲爵,青岩侯府的名聲在譚慎衍手中漸漸恢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恩寵不斷,沒幾年就擠進一等侯爵之位,和懷恩侯承恩侯府那種靠著皇后太后得來的侯爵不同,譚慎衍是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殊榮,滿朝文武百官厭惡他不假,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敢英勇。

    世上,總有一類人是你既討厭又佩服的,譚慎衍明顯屬於這種。

    想得多了,不知何時帘子被放下,聽薛怡感慨她小時候的事,「慎之和我與墨之從小一塊長大,青岩侯府的水比寧府還深,他這麼多年熬到這個位子不容易,但願皇上處置譚伯伯不會殃及池魚。」

    譚慎衍的世子之位是老侯爺為他求來的,很早的時候,譚慎衍便對譚富堂說過,父輩掙下的東西他不會拿,只要他該得的那部分,暗指譚富堂偏心譚慎平和胡氏,父子兩關係鬧得僵,為此薛慶平還去譚府勸過譚慎衍,這會兒出了事兒,她不由得又想起那件事,說起來,譚富堂做的事兒真和譚慎衍無關,這些年,她沒刻意關注譚慎衍,卻也知他許多次都命懸一線,要不是有她父親和弟弟,譚慎衍說不準早死了。

    寧櫻握著她的手,篤定道,「皇上明理,不會怪罪在譚慎衍頭上的,你就別擔心了,算著日子,是不是小太醫快回來了?」

    心情本來很好的譚慎衍,再聽了這話後,身形一僵,勒著韁繩,往馬車邊靠了靠,傾著身子,不動聲色的聽著車裡的談話,脊背挺得筆直,明顯是聽到薛墨二字的反應。

    跟在譚慎衍身後的福昌被他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堂堂刑部侍郎,竟然偷聽兩位小姐說話,傳出去,不是叫人貽笑大方嗎?不過,想歸想,他是不敢指責譚慎衍不對的,身子側了側,學著譚慎衍的樣子,認真聽著馬車裡的動靜。

    只聽薛怡道,「我也不清楚,他說過待我出嫁時才回來,算著日子還有近個月,怎麼,你想他了?」

    聽到這,福昌看向自家主子如墨黑般陰沉的臉,不知為何,心情莫名大好,又聽寧櫻回答道,「不是,譚侍郎與他走得近,他回來安慰譚侍郎兩句,說不準譚侍郎心情會好點。」

    頓時,陰沉的臉如烏雲散開,福昌看見自家主子揚了揚嘴角,眉目舒展,笑得怎一個花枝亂顫?本就是好看之人,這一笑,積聚於眉目間的戾氣蕩然無存,如芝蘭玉樹,清雅高潔。他沒想到,寧櫻年紀不大,卻懂得怎麼討喜,這種話,任誰喜歡她的人聽了都討厭不起來吧。

    他想得更遠,寧櫻要是真嫁進侯府,說不準能減輕他家主子身上的陰翳,真要如此的話,他可得管不著寧櫻是不是小姑娘了,不折手段也要湊合她與自家主子,只為了,往後他們兄弟幾人的日子好過些。

    這樣,才對得起福榮快馬加鞭出京尋回來的那幾株櫻花樹,據說,路上跑死了好幾匹馬呢。

    陽光明媚,到南山寺山腳時,太陽暖洋洋的懸在天際,前邊的馬車排起了長龍,上山的路口人山人海也不為過。

    薛府的馬車停在一處客棧後,薛怡戴上帷帽,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寧櫻不計較,大大方方走了下去,面上不施粉黛卻紅潤有光澤,如桃花般妍麗不失光彩。

    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她皺了皺眉,挽著薛怡的手臂道,「這會兒人太多了,上山途中怕也是人滿為患,會不會上不去?」

    薛怡往年都會避開春闈過來,也沒見過如此盛大的場面,狐疑道,「應該不會吧?今日咱在後山轉轉,明日一早上山趁著人少的時候儘快上香,隨後下山回來。」人多,進寺上香估計要排起長龍,她們這會上山上香肯定是來不及了,她看來早一天晚一天沒多大的關係。

    寧櫻覺得可行,一行人便慢慢往前邊走,擔心被人擠著,兩人手挽著手往山上走,全是上山的人,摩肩接踵,寧櫻想走快些都沒辦法,會踩著前邊人的腳後跟,半個時辰才移動了少許,亭子裡坐滿了休息的人,多餘的凳子都沒了,走了會兒,不知是熱的還是其他,寧櫻額頭布滿了細汗,薛怡看她有些累了,指著前邊人滿為患的亭子道,「不如我們去亭子裡歇會兒,過些時候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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