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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捂著半邊臉,她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泫然欲泣道,「老爺,我跟著你幾十年,我什麼性子你還不明白?你的官職升遷重大,為此,我讓黃氏和小六回府保全府里的名聲,又怎麼會犯下這種事,背後有人陷害我。」
寧國忠惡狠狠瞪她一眼,「你還有臉說,陷害?誰,老三媳婦?她回府後什麼性子所有下人看在眼裡,好端端的她陷害你做什麼?」
老夫人面色一滯,但看寧國忠怒火中燒,臉色鐵青,踟躇的將十年前的事兒說了,婷姨娘之死是她和竹姨娘一手推動的,不過出面的竹姨娘,寧國忠以為她不喜黃氏,處置時故意針對她,實則,她是想將黃氏除之而後快,她辛苦養大的兒子,被黃氏當根草似的對待,她如何忍受得了,這才起了心思。
寧國忠面色難掩震驚,聽完老夫人所說,愈發勃然大怒,一把踢開跟前礙眼的凳子,低喝一聲道,「身為一府主母,你竟然做出這等下做事,傳出去,是要老大老二他們也跟著受連累是不是?」
「我當時也是氣急了,正逢竹姨娘和婷姨娘同時懷孕,我就暗示了兩句,沒想竹姨娘膽子大,直接害死了婷姨娘,老爺,我知道錯了。」老夫人想,她告訴寧國忠總比黃氏說強,黃氏語言尖酸刻薄,只會添油加醋,那時候,寧國忠更氣。
麗菊的手還扶著老夫人,清楚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恨不能此時不在屋裡,儘量低著頭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後宅之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想活下去。好在,下一刻,寧國忠就攆她出去,「麗菊出去,她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難怪這些年誦經念佛,原來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夜不能寐。」
麗菊如被大赦似的,顧不得禮儀規矩,鬆開老夫人的手,三步並兩步出了屋子。
寧國忠對老夫人失望極了,她一個堂堂正正的主母,去管兒子後院的事兒,還插手害死了其中一個姨娘和孩子,有辱主母風範。
老夫人身子打顫,倒退兩步跌坐在床上,哭訴道,「婷姨娘死後,我意識到自己錯了,但熊大熊二不是我指使的,老爺莫被人蒙蔽了雙眼。」
這時候,門口的金順稟報,「老爺,刑部來人了,說那等奴才,是送回寧府還是刑部直接處置了?」
寧國忠神色一凜,「直接處置了,告訴刑部的人,二人背主棄義,死不足惜……」
老夫人一臉灰敗,兩人死了,她更是有口莫辯,不由得著急出聲阻攔道,「不能,他們不能死,他們不是受我指使的,他們死了,我不是要白白背下這個黑鍋?」
寧國忠瞪她一眼,完全不給她機會,「金順,去吧,記得說話客氣些,別得罪了刑部的人。」
「是。」金順大概知曉屋裡發生了何事,因著老夫人做下的事情,老爺和內閣輔臣之位擦肩而過,心裡氣憤可想而知。
金順小跑著走向大門,到垂花廳時,速度慢了下來,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子,放手裡掂了掂,不慌不忙的走向大門,笑容滿面的和刑部的人道,「我家老爺說清楚了,熊大熊二公報私仇壞了寧府的名聲,一切依著刑部的規矩處置就好,這是我家老爺打賞官爺喝酒的,辛苦跑這一趟了。」
官差接過錢袋子,面容冷淡,眉目間儘是倨傲,也不道謝,收了錢轉身就走。金順瞧著他騎馬遠去才掉轉頭,望著鶴紅色油漆的牌匾,遺憾不已,如果沒發生這樁事,過不久,牌匾就該鑲層金邊了……
回到刑部大牢,官差換了副面孔,忐忑不安的遞上手裡的錢袋子,低眉順耳道,「寧老爺回府了,說二人任由刑部處置,這是寧府管家打賞的,侍郎爺……」
黑漆木案桌前,譚慎衍閉目假寐,聞言,睜開眼掃了眼錢袋子,淡淡擺手道,「打賞你的,你收著吧,將兩人拉出去,交給福昌。」
「是。」
熊大熊二髮髻凌亂,衣衫不整的被拖出來,嘴角殘存著些許血漬,浸得雙唇血紅,猙獰恐怖。
二人有氣無力的被人拖著,經過時,抬頭掃了眼案桌前邪魅陰狠的男子,只覺得身子哆嗦不已。
「這世上,沒有我譚慎衍撬不開的嘴,沒有我得不到的答案,寧老夫人利用你們賣命可不管你們死活……」
他聲音低沉,如鐵鞭擊打肉體的聲音,兩人驚恐的低下頭,不敢再與之對視。
「我這人最是心軟,最近煩心事多,手頭不想見血,你們出去後,性子警醒些,聽說你們還有位父親?」譚慎衍的話雲淡風輕,二人卻聽得脊背生涼,雙腿一彎,跪了下去,「謝侍郎爺不殺之恩。」
「倒是個聰明伶俐的,當初怎麼就聽信外人的話走了歪路呢?下去吧。」
官差會意,拖著二人往外邊走。
又坐了會兒,譚慎衍才站起身,撣了撣肩頭的灰塵,慢條斯理跟著走了出去,他一走,大牢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總算將閻王送走了,獄卒們面面相覷,暗暗鬆了口氣。
譚慎衍衣衫已經幹了,細聞,充斥著淡淡的梅花香,是寧櫻馬車上帶的,他面色軟和了些,坐上車,福昌跟著跳上馬車,隔著帘子回稟道,「兩人送走了,寧府的事兒完成了,少爺可是要回府?」
譚慎衍面色一沉,眼裡閃過晦暗的光,漸漸,泯滅沉寂,「回吧。」
剛回院子,管家說老侯爺有請,譚慎衍理了理衣衫,大步朝老侯爺住的院子走,問管家府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管家支支吾吾的說侯爺夫人也在,譚慎衍一想就明白了,胡氏又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