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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伯庸蹙了蹙眉,看寧國忠捏著信,直覺信里還說了其他,寧國忠不說,他也不多問,寧國忠做事穩重,寧伯信寧伯瑾在,寧國忠不會多說一個字。
「孩兒心裡知道怎麼做了。」
寧靜芳的事兒,下人們口徑一致,寧靜芳使性子不服懲罰,在祠堂大發怒火,拿剪刀威脅說要出嫁做姑子,婆子沒放在心上,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寧靜芳的頭髮被剪了,兩個婆子上前搶剪刀,不小心劃傷了寧靜芳。
最終,兩個婆子以下犯上,被送去了莊子,寧靜芳頭髮沒了,臉也傷了。
芳華園,柳氏含淚的吩咐丫鬟替寧靜芳收拾行李,強撐著精神交代丫鬟們小點聲,不時低頭抹淚,秀媽媽看得難受,有心勸兩句,張嘴又不知說什麼,猶豫半晌,悄無聲息忙其他去了。
吩咐完,柳氏坐到床前,盯著床榻上目光空洞的女兒,嘆息道,「事已至此,你好好去莊子上,娘讓秀媽媽跟著去,過兩年,待你頭髮長了,娘就將你接回來,你別怨娘,娘也沒法子。」柳氏坐在床邊,眼眶通紅,伸手掖了掖被角,看著小女兒臉上鮮紅的口子,只覺得觸目驚心,她不忍再看,別開臉,盯著女兒的小手瞧。
六皇子與薛怡大婚,薛府跟著水漲船高,因著這個薛墨才有恃無恐,人生在世便是這樣,哪怕吃了虧,受了委屈,不得不像惡人妥協,只因為,還有更珍貴的東西要守護,她揉著女兒微胖的手,哽咽道,「這件事,娘記著,他日會替你報仇的,明年你哥哥參加科考,若高中後,入了翰林……」
「娘,天色已晚,您早點休息,我不生氣了。」頭髮沒了,臉受了傷,再認不清現實她可是真的無藥可救了,寧櫻為何處處壓制她一頭,不僅僅是薛墨,還有寧國忠的態度,寧國忠若態度強硬些,寧櫻哪敢作威作福,寧靜芳腦子裡想了許多,想起柳氏每次回柳府在舅母們跟前的小心翼翼,在寧府的兢兢業業,她轉過頭,露出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臉頰,漆黑的眸子閃了閃,水光攢動,「娘,是我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秀媽媽做事沉穩,她跟著你,我有奶娘丫鬟,不會出事的。」
聽到小女兒這般說,柳氏自責不已,若她不急著出門而是陪著寧靜芳,薛墨哪有機會動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娘放心你,明日你哥哥送你過去,你哥哥往回念叨是為了你好,心裡關心你呢,你二哥得知你受了傷,在外一整天沒有心情,說他當哥哥沒有護好你。」
「我知道。」寧靜芳笑了笑,從小到大,兩個哥哥會訓斥她,卻是實打實的對她好,她心裡明白,只是有時候,止不住的想要使性子罷了,比較她們兄妹的關係,比柳氏兄妹不知強了多少,可能腦子開竅了,忽然就想通了許多事,舅舅們對母親的態度,並不如看上去那般好,兄妹情分並沒有多少,而她的哥哥們對她是愛之深責之切,她懂了。
寧櫻再壓制她又如何?她有嫡親的哥哥,往後有兄長做靠山,而寧櫻,什麼都沒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這件事,讓寧靜芳懂了許多,一夜長大成人也不為過。
寧櫻並未過多關注大房的事兒,寧靜芳離開的清晨,她捂著被子睡得正香,夢境中,夢到了許多人和事,難過歡喜,悲傷離別,前世的景象如走馬觀花閃過,睜開眼時,外邊天大亮了,聽外邊丫鬟們的聲兒,該是又飄起了雪,金桂進屋伺候她穿衣,淡淡說起寧靜芳離開的事兒。
寧櫻一怔,窗外白雪紛飛,這種天趕路不好走吧,「七小姐沒鬧?」
「沒,還讓丫鬟捎話給您,說來日方長。」挑釁之味甚重,寧櫻想真是寧靜芳會說的話,她置若罔聞,伸手拿出銅鏡,細看臉頰的疤,繃得周圍有些細紋,傷口犯癢,她拿手碰了碰,止不住的想要摳一摳,被金桂攔住了。
「小姐,你別碰,慢慢的會好的,這會摳了,流血不說,指不准就真的留疤了。」金桂找出件枚紅色衣衫替寧櫻穿上,說起她小時候的事兒,寧櫻不敢再亂碰,洗漱好,抹了藥膏,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不見寧伯瑾人影,寧櫻心下奇怪,黃氏看出她眼裡的詢問之意,示意她坐下,吩咐吳媽媽傳膳,解釋道,「昨晚守歲完了,你父親就出門了,該是酒樓有人等他,咱別管他,不會出事的。」
寧伯瑾公務上碌碌無為,整日吟詩作對,黃氏已習慣了。正在這時,門口丫鬟說寧靜芸來了,黃氏眼裡閃過詫異,昨日在煙喜樓,她見著那人了,相貌平平,難得的是神采內朗,加以時日,會有出息的,過兩日,寧靜芸的親事該有著落了。
寧靜芸穿了身月白色立領長裙,髮髻上簪花清新明亮,雪色中,姿容秀美,神態悠然,黃氏笑道,「你姐姐長大了,若是你父親爭氣些,你姐姐該有更好的前程。」
寧櫻望著盈盈而來的寧靜芸,不發一言,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兩者息息相關,母族顯赫的,親事高,親事高了,夫婿自然是個厲害的,相反,若母族家世低,嫁給個門當戶對的男子,成親後,身份便矮了一大截。
當然,這只是普遍現象,也有低嫁低娶,最後跟著夫家地位青雲直上的,而高嫁高娶最後卻漸漸沒落的,只是黃氏來看,寧靜芸知書達理,貞靜賢淑,一般男兒配不上她罷了。
「舉手投足再無可挑剔,心思壞了便廢了。」寧櫻低低呢喃了句,依然不喜寧靜芸,當著黃氏的面,不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