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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譚慎衍騎馬,身後跟著輛半新不舊的馬車,看上去極為樸實,湖綠色的車簾掀起才知裡邊門道,內里寬敞,青綠古銅鼎紫檀木香案上擺著一瓷瓶,瓷瓶里插滿了臘梅,香味清幽,不自主的叫人心情愉悅。

    寧櫻牽著寧靜彤坐一塊,寧靜芸和寧靜蘭坐在旁邊,寧靜蘭臉皮厚,巴著寧靜芸,攆都攆不走,寧櫻和寧靜芳打了一架,沒心思管她,任由她上了馬車。

    馬車平穩,身下的墊子柔軟,約莫是夜裡沒睡好又或是和寧靜芳打架耗了些體力,寧櫻靠著車壁,緩緩閉上了眼,倒是寧靜彤,卷著帘子,四處張望,她是庶女,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算下來,竟都是和寧櫻一起的,探出半邊身子,新奇的望著外邊的街道,街道張燈結彩,掛滿了燈籠,伸出來的布條招牌煥然一新,迎風飄揚,煞是好看,留意到譚慎衍的目光,寧靜彤友善的笑了笑,她坐的馬車是此人的,她知道。

    譚慎衍看寧櫻試著了,頭沿著車壁緩緩向下滑,恨不能伸手接著她,攬她入懷,然而,這輩子,兩人身份懸殊,她心裡什麼想法他大致清楚,約莫是不想和他有糾葛了,不止臉上,眼神也看得出來,對著他時,她拘謹了很多,不如在薛墨跟前自在。

    「暗格里有靠枕,拿出來給你六姐姐護著,別落枕了。」譚慎衍的話輕柔,如山間清泉,激得人身子一軟,光是聽著聲兒,就生出種衝動來,寧靜蘭挪了挪身子,剛坐在,寧櫻身子一歪,倒在了她身上,寧靜蘭面露嫌棄,不過轉瞬即逝,再抬頭,臉上掛著得體的笑,「譚侍郎不礙事的,六姐姐這般睡我腿上就好了。」

    「硬邦邦的,比得過靠枕?」譚慎衍沉了沉眼,語氣陡然轉涼,寧靜芸依著譚慎衍的話打開暗格,拿出裡邊的櫻花色靠枕,小聲道,「九妹妹,彤妹妹坐過來,讓六妹妹在車上睡一會,九妹妹你動作輕些,別刮著六妹妹傷口了。」

    寧靜蘭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了兩分,她嘴角一僵,輕輕扶著寧櫻頭,接過寧靜芸手裡的靠枕枕著她身子,不往將她的腳抬到軟墊上,做完這一切再看車簾外,不見絳紫色的身影,她低下頭,攪弄著手裡的帕子。

    出城的人多,官兵不盤查,且今晚沒有宵禁,她們的馬車經過時,外邊傳來士兵的問候聲,寧靜彤不知曉譚慎衍身份,小聲向寧靜芸打聽,寧靜芸將花瓶的花抽抽剪剪,變換著花樣,緩緩道,「他是小太醫的朋友,刑部侍郎,彤妹妹聽過嗎?」

    寧靜彤搖頭,不過她歪著頭,思索著道,「他鐵定也是個好人,薛哥哥是個好人呢。」寧靜彤心裡藏不住事兒,將臘梅園的事兒說了,薛墨體貼,寧靜彤沒有哥哥,三房的哥哥不是她的,對她不好,因而,她對薛墨格外有印象。

    倒是寧靜芸,多出了心思,想起便是在臘梅園,程雲潤冒犯了月姨娘寧伯瑾才鐵了心思退親的,她向寧靜彤打聽道,「那日還發生了何事,六妹妹和小太醫可有說起其他?」她更想直接問寧櫻和薛墨有沒有談到清寧侯府,起初,她懷疑是黃氏從中作祟,可黃氏再有通天的本領不可能算計到清寧侯府去,寧伯瑾說了,那日去臘梅園是臨時起意,早上才說的,黃氏就是不想她好過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程雲潤叫去臘梅園。

    如果,有薛墨在中間幫忙的話,一切就有可能了,寧靜芸提著心,時至今日,她清楚自己和程雲潤不可能了,然而,她心裡不甘心,黃氏不回京的話,她的親事還好好的,至於程雲潤身邊的通房外室,待她嫁到侯府,會慢慢收拾,老夫人教過她不少本事,她清楚該怎麼做。

    誰知道,一切都沒了。

    見寧靜彤沉思不語,她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小太醫和六妹妹可說起過其他人?」

    寧靜彤不知寧靜芸為何突然激動起來,看了眼寧櫻,緩緩點了點頭,「說過很多人,不過都是靜彤不認識的,有些人六姐姐也不認識,是薛哥哥在外邊認識的,因著好玩才說的。」

    寧靜芸面色一松,不知是遺憾還是鬆了口氣,怔怔道,「是嗎?」

    寧靜彤以為寧靜芸懷疑她說假話,一臉認真,「是的。」

    「小太醫常常出門遊歷,見多識廣,他認識的人多不足為奇,是六妹妹孤陋寡聞罷了,對了,為何你叫她薛哥哥?」寧靜芸垂目,望著睡顏秀麗的寧櫻,凝眉道。

    說起這個,寧靜彤歡喜起來,便將臘梅園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包括薛墨讓丫鬟抱她,陪她摘臘梅,「五姐姐,小太醫是好人,府里的哥哥們對我都沒他對我好,他說,我可以叫她薛哥哥,往後,他會繼續對我好的。」

    寧靜芸目光深沉,那日,她們參加晉府的賞梅宴,不成想,寧櫻和薛墨還有如此緣分,若是,她也去的話,會不會,她與薛墨的關係也是好的,想多了,臉頰發燙,小聲道,「小太醫敦厚善良,往後遇著了,別給他添麻煩,他讓你叫他薛哥哥,你便叫吧。」

    「恩,薛哥哥待靜彤很好的。」車外,離得不遠的馬匹上的男子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嘴裡輕哼聲,揮下手裡的鞭子,身下的馬抬起了前蹄,疼得長鳴一聲。

    福昌尾隨其後,暗道,主子您有氣別拿馬出氣啊,小太醫去宮裡,頂多晌午就出來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馬兒何其無辜啊。心裡想著,不由得又為薛墨擔憂起來,之前身上的傷還沒好,今天怕又要添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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