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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聞媽媽蹙了蹙眉,想起之前去晉府賞梅宴的事兒,府里瞞得緊,五小姐不曾透露一點風聲,聞媽媽心中不喜,這會聽寧櫻說給寧靜芸送藥材,嘆了口氣,「小姐懂事,太太知道了會高興的。」
之後,寧櫻和寧靜彤去書房找桂嬤嬤,寧靜彤年紀小,坐一會兒便昏昏欲睡,寧櫻卻愈發神采奕奕,桂嬤嬤教的蜀繡,她在蜀州時見過,學的分外用心,遇著生硬的地方會不厭其煩請教桂嬤嬤,桂嬤嬤耐心好,並未因寧櫻問重複的問題而面露不耐,一人細心教,一人用心學,一天下來,寧櫻的刺繡進步極大。
薛府送藥材的事兒在府里傳開,聞媽媽面上有光,走路虎虎生威,和寧櫻說起這事,嘴角皆止不住笑,「這兩日,來這邊打探消息的丫鬟婆子多,老奴叮囑她們不准亂說,薛府的人送禮來桃園,老爺和管家必然是清楚的,送禮的人借的是薛小姐的名聲,府里想巴結也沒路子,您沒見著那些人的嘴臉,說什麼對薛府來說最不缺的就是藥材,老奴看她們是眼紅嫉妒,如果小姐給府里的各位小主子都送點去,她們鐵定又該換副嘴臉了。」
寧櫻坐在銅鏡前,望著鏡子裡明眸善睞的女子,微微一笑,「奶娘明知她們艷羨,理會她們作甚,祖父祖母不開口,不管誰上門要,我們充耳不聞就是了。」
「小姐說得對,老爺老夫人都沒開口,大房二房的那些人也蹦躂得太厲害了。」聞媽媽取下寧櫻頭上的簪花,緩緩說起今日哪些人過來問藥材之事,大房二房的人來了好幾撥。
薛府送了藥材,之後便沒了動靜,寧櫻專心跟著桂嬤嬤學刺繡,閒暇時做功課,練字,樣樣不落下,窗外寒風簌簌,鵝毛般的雪斷斷續續下著,寧櫻功課突飛猛進,夫子稱讚了她好幾回,寧櫻仍然不驕不躁,好似陰狠的鷹,突然收斂了鋒利的爪牙,安安分分過起日子來。
佟媽媽受罰,寧靜芳被關禁閉,三房的人被老夫人免去晨昏定省,偌大的寧府,突然間安靜下來,好似波濤洶湧的水面,陡然,平靜下來……
而府外,街道兩側高高掛起了大紅燈籠,來來往往行人面露喜悅,臨近年關,街上處處洋溢著喜慶,朝廷休沐半月,初六上朝。
一年,不知不覺到了末……
佟媽媽挑了挑炭爐子裡的火,待火燃起來,越燒越旺,她鬆開手裡的鉗子,站起身,服侍老夫人起床,被罰後,佟媽媽日子不好過,府里的下人們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她落了難,言語間頗有奚落之意,如果不是老夫人這兩日身子不舒坦,招她過來伺候,她估計還得繼續忍受那些人戲弄的嘴臉。
「老夫人可覺得哪兒不舒服?明日去南山寺的行程用不用往後延遲?」上南山寺的台階多,老夫人這般模樣,哪走得上去,佟媽媽扶著老夫人坐起身,抱過細軟的緞面靠枕墊在老夫人身後,輕聲道,「七小姐年幼,說了什麼都是無心之舉,您別往心裡去。」
在榮溪園伺候的人,稍微風吹草動便會傳到她耳朵里,佟媽媽知曉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所謂何事,之前,七小姐以為抓著六小姐短處,在老夫人跟前煽風點火,害老夫人當眾丟了面子,老夫人讓七小姐在屋裡清心靜氣,何時想通何時出來,七小姐不知悔改,陽奉陰違,忤逆老夫人的意思,前兩日更編排起老夫人的不是,大太太心思向著女兒,說話時頂撞了老夫人幾句。老夫人便身子不好了,太醫來開了藥,吃過也不見好,起初,佟媽媽以為老夫人故意裝的,到跟前伺候才知,老夫人是真的不舒服。
「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仗著年紀小為所欲為,她是府里正經的嫡小姐,沒有養在外邊,自幼嬌養長大,她竟抱怨我厚此薄彼,挑軟的拿捏,也不瞧瞧她是誰,以為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沒法子收拾她是不是?」一番話說完,老夫人吃力的喘了兩口氣,緩緩伸出手,佟媽媽眼疾手快的地上茶几上的杯子,勸道,「七小姐性子直,沒有惡意,您身子不好,七小姐嚇得不輕,這兩日茶飯不思的抄經念佛,求菩薩保佑您長命百歲呢。」
老夫人呷了口茶,輕哼道,「她是怕我死了,影響她的名聲,真以為我不知她想什麼?」
佟媽媽訕訕接過茶杯,不再多言。
「替我梳妝吧,過些時候屋裡就該來人了,這些日子,桃園的那位可安生?」喝了茶,老夫人身子好受不少,又想起始作俑者來,如果不是寧櫻,她何至於丟臉,寧櫻倒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鬧得她不安生。
佟媽媽去梳妝檯上拿起梳妝盒,小心翼翼答道,「聽說極為安分,早上隨桂嬤嬤刺繡,下午在屋裡做功課練字,去梧桐院的次數都少了,約莫是桂嬤嬤說了什麼,六小姐懂事了……」
「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和她娘一樣不安生,反常即為妖,約莫想跟著一起去南山寺上香才安分下來的。」老夫人接過佟媽媽手裡的梳妝盒,打開盒子,從里拿出一小面鑲金邊的銅鏡,保養得好的臉,眼角細密的皺紋散開,老夫人撫著眼角的細紋,低聲道,「這幾日,皺紋好似越來越多了。」
佟媽媽捋著老夫人頭髮,不動聲色道,「老夫人保養得好,看上去年輕著呢,走出去,大家誰不稱讚您容光煥發,光彩照人?」
老夫人聽著這話笑了起來,手從眼角滑至頭頂,感慨道,「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瞧瞧,頭髮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