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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她習慣的想要照鏡子,手探入枕頭下,鏡子不見了,掀開枕頭,不見鏡子去向,她彎腰,索性將被子全掀起來,以往放枕頭下的鏡子不知何時滑至床尾,對著鏡子,她細細描摹著自己眉,眼睛,鼻子,嘴巴,確認一番後,才鬆了口氣。
銀桂在被子裡,睡得正憨,小臉紅撲撲的,甚是可愛,寧櫻搖頭失笑,去桌前倒了杯茶,喉嚨火辣辣的疼,她夜夜咳嗽,已經習慣為常了,今夜卻覺得有些莫名,模糊中,好似聽到有人和她說話,聲音格外好聽輕柔,她揉揉自己的額頭,一杯茶見底,又在桌前坐了許久,腦子一片清明,睡意全無。
另一府邸,薛墨被人從床上拎了起來,屋裡燈火通明,他不適應的揉了揉眼,臉上陰雲密布,不及他開口,一道清冽的男聲搶了先,「你說她中毒不深,毒素全無,怎夜裡還會咳嗽。」
聲音如冰霜,激得薛墨身子一顫,睜開眼,跟前的人兒不是譚慎衍又是誰,薛墨回味許久才反應過來譚慎衍話里的「她」指的誰,寧櫻和黃氏的確中了毒,可是毒素沒有入心肺,即使不用他出手對身子也沒多大影響,何況,他配置出解藥,連二人身邊的丫鬟婆子都送去了。
換做旁人質疑他的醫術,薛墨鐵定惱了,但是,和譚慎衍多年兄弟,他清楚譚慎衍性子,不會信口雌黃,譚慎衍說咳嗽寧櫻便是真的咳嗽,薛墨細細想了想,「吃過解藥,她理應沒有大礙才是,且今晚我見過,她不像又中毒的樣子。」
譚慎衍點頭,他聽得出來,寧櫻是乾咳,並無多少意識,譚慎衍想到另一事,順勢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你說,她剛回京就找你治病?」
薛墨腦子裡還在想寧櫻咳嗽之事,他信譚慎衍的話,可也信自己的醫術,對寧櫻和黃氏下毒的人可謂心思歹毒,想兩人無聲無息的死去,不影響懷疑,寧府真真是龍潭虎穴,聽了譚慎衍的話,薛墨便將寧櫻來找他,以及他為黃氏看病的事兒事無巨細說了,到最後,他感慨道,「那丫頭,心眼多著呢,怕是早知道她娘中了毒,才求我過府診脈。」
譚慎衍沒有說話,沉眉不知想什麼,薛墨瞅了眼外邊天色,再過兩刻鐘,城門就該關了,提醒譚慎衍道,「你若不想出城,就將就著住一晚,明日一早離開。」
回答他的是沉默,以及譚慎衍堅決的背影,薛墨習慣譚慎衍的作風,起身滅了燈,繼續睡,他在寧國忠跟前開了口說明日要出城,這兩日自是不好再去寧府,只是不知寧櫻咳嗽是怎麼回事,想著想著,竟也沉沉睡了過去。
而鴉雀無聲的街道上,一行人嗎揮著辮子,急急奔出城門,守門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循著馬蹄聲望去,只余黑暗中極小的人影,有人好奇的嘀咕,「依方才的形勢來看,像是某位將軍出城了,用不用稟明上邊?」
「哪來的將軍?你瞧見那位將軍出城火急火燎的?」另一士兵小聲的反駁,這時候,一道渾厚的關城聲音傳來,幾人都振奮不已,天寒地凍,上峰體恤大家,旁邊帳篷里備有熱酒,以及一些小吃,夜裡不敢睡,就靠著飲酒打發時間了。
不知何時,天又飄起了雪花,蓋住了士兵們的談笑聲,大街小巷靜悄悄的,偶有幾聲狗吠。
銀桂睜開眼,外邊已麻麻亮了,她身軀一震,快速坐起身,搖了搖自己有些昏脹的頭,心下翼翼然的看了眼床榻,見寧櫻閉目睡著,她略微鬆了口氣,輕手輕腳站起身,收拾好被褥,待看見桌上動過的茶杯時,她面色一白,昨晚不知怎麼,睡得死沉沉的,竟然忘記起身服侍小姐,忐忑不安出了屋,遇著金桂,她咬咬牙,如實將昨晚的事兒說了,想到聞媽媽的手段,聲音隱隱帶了哭腔,「我睡之前沒想睡死過去,結果忘記小姐了,聞媽媽不會放過我了。」
金桂擰起了眉,寧櫻夜裡睡不踏實,因此她們守夜的才去裡間,其他人府里,守夜的都是在外間,看銀桂惴惴不安,她沉吟片刻,安慰銀桂道,「小姐醒了我與小姐說說,往後你不可再這樣子了,先下去吧,小點聲,別吵醒了小姐。」
寧櫻這一覺睡得晚了,聞媽媽在門口來回踱步,昨晚小太醫送了位桂嬤嬤來,今日該學規矩了,小姐屋裡卻遲遲沒有動靜,聞媽媽當奶娘的,雖說進屋將寧櫻拉起來不會被怪罪,她心裡又捨不得,想到昨日寧櫻挨了打,睡晚些沒準對身子有好處是,遲疑間,又過了會兒,屋裡傳來沙啞的聲「奶娘」,聞媽媽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約莫夜裡咳嗽得久了,寧櫻嗓子不舒服,說話聲兒都變了,聞媽媽心疼不已,邊伺候寧櫻穿衣,邊訓斥銀桂,「往後將她降為二等丫鬟,這般不盡心盡力的奴婢可不能放跟前使喚。」
金桂整理被褥,聞言,張了張嘴,想為銀桂說兩句話,殊不知被寧櫻搶了先,「和銀桂沒關,昨晚我口渴醒了,沒有喚她。」
「當奴婢的就該凡事為主子著想,你口渴了,她不端茶遞水難不成還要您親自動手?」聽寧櫻嗓音沙啞,不忍她再說話,「罷了罷了,這會的事兒我暫時不和她追究,待下次,我可饒不了她,你好好養著,待會我與太太說,學規矩不急於一時半會,待嗓子好了……」
「奶娘。」寧櫻打斷聞媽媽,紅唇輕啟,「桂嬤嬤是小太醫找來的,不可怠慢,第一天來我便說嗓子不適不學了,傳出去像什麼話,學規矩不用開口說話,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