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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見寧櫻眉眼鋒利,儘是決絕,吳媽媽無奈道,「你年紀小,告訴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好好跟著夫子念書,懂的道理多了,以後太太遇著事兒身邊才有商量的人。」寧櫻再能幹,在吳媽媽眼中不過是個從小無憂無慮長大的孩子,沒體會過後宅的爾虞我詐,哪敢將她牽扯進來?
寧櫻坐起身,漫不經心的翻了翻平整的衣袖,直言道,「吳媽媽未免小瞧了我,姐姐和清寧侯府的親事是老夫人一手促成的,清寧侯世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在南山寺對秋水污言穢語,嚴重敗壞清寧侯府的名聲,那種人如何配得上姐姐?我娘近日事情多,其中一件就是在想如何攪黃兩府的親事吧?」
寧櫻一字一字語速極慢,吳媽媽聽後大驚失色,她張了張嘴,很想反駁寧櫻是信口雌黃,然而,她明白,寧櫻說的實話,為了寧靜芸的親事,黃氏愁眉不展好幾日了,奈何沒有抓到程雲潤的把柄,苦愁沒有辦法。
「吳媽媽,田莊鋪子的管事做事懶散,進項一年不如一年,帳冊出了岔子,我說得對吧?這麼多事情加在一起,我娘哪忙得過來,你從小看著我長大,真以為我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吳媽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回府後,她從未輕視過寧櫻,有其母必有其女,太太肚裡出來的閨女,哪是泛泛之輩?她咽了咽口水,目光怔忡的望著寧櫻,良久,肩頭一松,慢慢呼出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太太想你活得輕鬆自在,許多事都瞞著你,今時來看,太太想岔了。」
寧櫻和吳媽媽開門見山聊這些是不想黃氏太辛苦了,上輩子黃氏心思鬱結操勞過度,便是被這些事情拖垮了身子,她想儘自己的力量幫黃氏,叫黃氏有喘息的機會,循序漸進,假以時日,日子會好起來的,她要做的便是幫黃氏撐過這段時間。
「吳媽媽,你和我說說,十年前到底怎麼回事?」黃氏被人陷害毋庸置疑,回府時她想過是老夫人,可老夫人不讓黃氏去賞梅宴的事情叫寧櫻覺得不對勁,老夫人疼愛寧伯瑾,萬萬不會殺了寧伯瑾的長子,就為了將黃氏送到莊子上任由其自生自滅,以老夫人的身份,要打壓黃氏機會多的是,殺人嫁禍到黃氏身上,不太可能。
吳媽媽料到寧櫻會問,打量著屋子,不見人進來,轉身關上窗戶,小聲道,「事情是竹姨娘做的,老夫人睜隻眼閉隻眼山水推舟罷了,聞媽媽留在京里就是為了查真相,誰也沒料到,太太一離開就是十年。」
竹姨娘,寧櫻想起那個笑容收斂的女子,她慫恿月姨娘和黃氏爭鬥,自己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竹姨娘差點就成為寧伯瑾的正妻了,可惜,竹姨娘出身不好,寧伯瑾風流成性,在外染指了官家女子,最終不得不娶回家平息這事,竹姨娘暗地做了手腳,依然沒能阻止對方進門,一輩子,竹姨娘都只是寧伯瑾的小妾,沒有資格站在寧伯瑾身後參加那些重要的場合。
「竹姨娘的事情不著急,吳媽媽,娘是不是叫父親打聽清寧侯世子的事兒?方才她支開我就是想說呢,我娘不欲我摻和,我聽她的話,她心裡覺得虧欠姐姐,想要彌補,吳媽媽覺得姐姐心裡怎麼想的?」南山寺的相處,寧靜芸不可能看不清程雲潤本性,加之寧靜芸冷落柔蘭,寧櫻猜測,南山寺,程雲潤被美色迷惑,與柔蘭眉來眼去,寧靜芸對柔蘭存了記恨,故而有幾日不讓柔蘭跟著的,由此可見,寧靜芸知道程雲潤好色卻不動聲色,何嘗不是中意這門親事,隱忍不發。
吳媽媽面上不自然,黃氏掏心掏肺的對寧靜芸,然而這次的事情來看,寧靜芸對黃氏並無對親生母親的親昵,心裡防備甚重,不過,要她說寧靜芸的壞話,她說不出口,斟酌道,「五小姐年紀小,不懂太太的難處,有朝一日,她會明白的,太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寧櫻沒吭聲,她從吳媽媽語氣里聽得出來,黃氏堅定不移的想要退掉清寧侯府的這門親事,即使被寧靜芸怨恨,想了想,她湊到吳媽媽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她語速慢,每當停頓時便能看吳媽媽略微渾濁的瞳仁不斷收縮,到最後,吳媽媽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管她心裡什麼想法,娘為了她好,不該得她的怨恨,吳媽媽,我娘不想我知道得太多,我不想她失望,你知道怎麼做的吧?」寧櫻面上恢復了正常,咧著嘴,笑得天真無害,吳媽媽被她的笑晃了神,半晌才回過神,手顫抖的握著寧櫻,眼眶盈盈閃著淚花,欣慰道,「老奴明白,小姐,您……算了,您心裡清楚,老奴說什麼都無用,您這樣,太太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寧櫻笑得溫婉,「吳媽媽從小看著櫻娘長大,櫻娘的本事都是跟吳媽媽學的。」
吳媽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喃喃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吳媽媽年紀大了,往後,凡事都要小姐拿主意才是。」
寧櫻讓金桂送吳媽媽出門,吩咐門口的丫鬟去廚房盛碗燕窩粥來,她不愛燕窩,不過偶爾吃吃也不錯,丫鬟為難,燕窩珍貴,廚房不是每天都有的,寧櫻面色微冷,指使一側的銀桂道,「銀桂,你去,和廚娘說,我長這麼大沒吃過燕窩。」
銀桂和金桂自小一塊長大,這些日子多少清楚主子的性子,福身道,「奴婢這就去。」半個時辰後,銀桂才從外邊回來,身後跟著幾人,有端盤子的丫鬟,有府里的管家,管家身後跟著兩個婆子,「老爺說庫房燕窩多,差老奴給六小姐送些過來,往後,您想吃了,提前去廚房知會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