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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金桂屈著身子,恩了聲,細細說起月姨娘進門後的事兒,一刻鐘的時辰,寧櫻才聽完,感慨道,「人啊,不得不說是要靠運氣的,月姨娘這些年運氣不錯,可再好的運氣也有用完的一天,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竹姨娘慣用的伎倆就是挑撥離間,月姨娘年輕氣盛,心裡一根筋,所有的姨娘中,月姨娘是一門心思為寧伯瑾好的人了,所以才會得到寧伯瑾的喜歡,如今寧伯瑾有心挽回和黃氏的關係,月姨娘心裡害怕了,怕寧伯瑾會拋棄她,得到過的寵愛有朝一日悉數沒了,於爭強好勝的月姨娘來說如何承受得了?

    接下來,月姨娘就該有所行動了。

    翌日清晨,院子裡傳來第一聲刷刷的掃地聲,寧櫻便睜開了眼,夜裡淺眠,反反覆覆會被噩夢驚醒,只有聽到院子裡的聲響後,她才敢相信眼下的生活不是鏡花水月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實實在在又活著,一頭烏黑秀亮的頭髮,五官明艷動人,沒有生病,沒有咳嗽。

    「小姐醒了?」金桂伺候的這些日子大抵摸清楚了寧櫻的性子,早起要照鏡子,如半夜醒過來那般,緊接著才是穿衣洗漱。

    寧櫻掏出鏡子,不放心的瞄了兩眼裡邊的人,問道,「昨晚,我的咳嗽是不是好些了?」反反覆覆,她擺脫不了夢境,捂著嘴,不停的咳嗽,手中染血的帕子換了一張又一張。

    說起這個,金桂當即皺起了眉頭,「小姐用不用請大夫瞧瞧,奴婢聽著咳嗽得挺厲害的,莫不是生病了?」而且,從她服侍寧櫻的第一晚開始,寧櫻的咳嗽未停止過,她私底下和聞媽媽說過,聞媽媽搖頭嘆息,滿是無奈,該是寧櫻不准聞媽媽多說的原因。

    「我沒事,夜裡認床才這樣的,習慣了就好。」將鏡子放回原處,寧櫻暗暗鬆了口氣,起床下地,今日得去榮溪園,又是與老夫人虛與委蛇的時候。

    之前,寧櫻先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入屋後鼻尖充斥著濃濃的藥味,黃氏坐在西窗的椅子上翻閱著過往十年的帳冊,田莊鋪子進項一年比一年少,黃氏懷疑鋪子管事偷偷昧了銀兩,親自核對帳目,年年如此。

    堆積如山的帳冊擋住了黃氏身影,寧櫻上前,給美人榻上躺著的寧伯瑾行禮,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寧伯瑾褪去了書卷氣,臉色蒼白,如畫的眉目間帶著病弱的氣息,見是她,寧伯瑾招手笑了笑,「小六來了?」

    寧櫻屈膝施禮道,「父親病可好些了?」

    「沒什麼大礙了,你別擔心。」說完,寧伯瑾想起什麼,捂著嘴輕咳一聲,又道,「聽著我嗓子是不是變了,全身使不上勁,痊癒的話,只怕還要幾日的功夫。」視線有意無意的看向旁邊桌上,回應他的是沙沙的翻書聲,並未有其他,寧櫻明白寧伯瑾是想讓黃氏心生同情故而對他好些,看屋裡的情形,寧伯瑾夜裡該是歇在這美人榻上的。

    「娘。」寧櫻轉過身,走向桌子,向黃氏打招呼,今早要去榮溪園請安,看黃氏不緊不慢的樣子,寧櫻覺得不對勁。

    「你父親病了,我要留下照顧,你祖母的意思最近不用過去請安了,你跟著夫子好好識字,娘這邊沒什麼事兒,用不著過來。」

    這時候,邊上又傳來寧伯瑾的咳嗽,黃氏不以為意,「既然來了,你在旁邊練練字,叫你父親指點你幾句。」

    寧伯瑾聞言,爬起身坐好,自己抽了個大紅色的靠枕靠在身後,「也成,我向衙門告了假,暫時不去了,小六乃寧府正經的嫡女,出門不能給寧府丟臉,字如其人,字就是一個人的臉面,更是要寫好了。」

    寧伯瑾為人風流,肚子裡多少有些墨水,寫的字飄逸大氣,曾得過不少人稱讚,奈何其名聲不太好,字寫得好看也沒用。

    寧櫻吩咐金桂回去拿筆墨紙硯,只聽外邊傳來聲低低的哭泣,抽抽噎噎的,煞是委屈,寧櫻挑了挑眉,暗道上輩子月姨娘早早沒了命不是沒有原因的,被竹姨娘拾掇,她便沒了成算,把矛頭對準黃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除非黃氏死了,否則,月姨娘一輩子都越不過黃氏去……

    遐思間,月姨娘進了屋,解下桃紅色的披風,粉霞錦綬藕絲羅裳領子開得低,露出裡邊大片白皙的風光,大冷的天,月姨娘為了爭寵真的是豁出去了,只見月姨娘走動間拉扯了兩下衣衫,露得不多不少剛好叫人浮想聯翩意猶未盡,妝容精緻的臉上,聽著哭泣的聲兒,臉上不見有半滴眼淚,月姨娘一心撲在寧伯瑾身上,眼裡不見旁人,進屋後,直直撲向美人榻,如鶯啼的聲兒字字哭訴著寧伯瑾的喜新厭舊,身體交纏間,衣衫滑落,裡邊粉紅色的肚兜叫人血脈噴張,饒是重活一世的寧櫻,面上也不淡定了,抬起腳,想要退出去。

    「三爺偶感風寒,月姨娘如此體貼善解人意,我吩咐人扶三爺去你那邊,想必有的細心照顧,三爺的病很快就好了。」黃氏站起身,目光促狹的望著美人榻上的一幕,冷著臉嘲諷道,「吳媽媽,扶三爺起身……」

    「不用不用。」寧伯瑾使了全力將月姨娘從自己的身上推開,訕訕道,「月姨娘關心我的身子,過來探望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月姨娘好似這會兒才發現屋裡有人,慢條斯理理了理滑至手臂的衣衫,站起身,楚楚可憐的給黃氏見禮,「三爺說的是,太太是明媒正娶回來的,哪能和妾身比,有你照顧三爺,妾身自然是放心的,就是,就是捨不得三爺罷了,好端端的,怎麼就生病了,三爺身子硬朗,往年都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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