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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櫻不解,偏頭看了薛墨兩眼,薛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府里的下人們也多通醫理,府里的草藥卻是由下人打理,然而,薛墨愛藥成痴,經過他手的藥素來是他自己採摘,自己研磨不假手於人的,這也是秋水說藥是薛府小廝送過來她沒有懷疑藥會不會被人下毒的原因。
薛墨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六小姐可有什麼疑惑?」
「沒,小太醫開了口,自然是要依從的。」寧櫻想,這輩子,她對薛墨而言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他自己研磨收藏的藥千金難求,不給她和黃氏乃情理之中,沒什麼好睏惑的。
女子住宅,男子不得入內,薛墨卻當個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進了院子,「我和圓成師傅乃是舊識,既然來了,總要打聲招呼,勞煩六小姐回屋將三夫人叫到院子裡來。」話完,輕車熟路的拐進了花房。
有薛墨在中間,寧靜芸神色緩和不少,「你陪小太醫轉轉,我和秋水知會母親一聲就成。」隻字不提程雲潤之事。
寧櫻清楚寧靜芸是想她和薛墨攀上關係,斂下眼瞼,抬腳朝左側院子走,「小太醫和圓成師傅估計有話說,我在場不合適,走吧,我和你一道。」
另一邊,薛墨進了花房,嘖嘖稱奇道,「他隨口胡謅的,你還真盡心盡力找了幾株櫻花樹來?」這會兒的薛墨,臉上哪有半分端莊,撩起袍子,席地而坐,朝彎腰幹活的圓成道,「我今日給你捎了好東西,保管你喜歡。」
圓成抬起頭,三十而立的臉上溫潤一笑,「你渾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就那身醫術,能有什麼好東西?」
「身為出家人,怎開口閉口離不開滿嘴銅臭味兒?」薛墨掐了根枯黃的草葉含在嘴裡,嘗了嘗味道,「白茅藥性不算重,好處卻不少,南山寺就這點好,即便路邊的雜草也是草藥,你真有閒情逸緻伺弄幾株櫻花樹,不如替我伺弄幾株珍貴的草藥?慎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如何?」
圓成翻了個白眼,就著身上的衣衫擦了擦手上的泥,挨著薛墨坐下,抬頭仰望頭頂陰沉沉的天,揶揄道,「慎衍應我明年去茶莊為我摘半斤好茶,你能?」
「他真魔怔了,為了幾株櫻花樹而已,這種承諾都給。」薛墨眼神微詫,目光轉向光禿禿的櫻花樹,問道,「你說他是不是思春了,心裡看中了哪家的姑娘,為了討人家歡心才費盡周折弄櫻花出來的?」說完又覺得不對,「沒聽說誰家小姐喜歡櫻花的,他整日忙著抓人審訊犯人,會不會沒弄懂人家小姐的喜好?」
圓成理著自己衣衫,目光若有所思道,「不是沒有人喜歡櫻花,你見多識廣卻也有不清楚的,他的心思向來深沉,心底想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薛墨一言難盡,感慨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也是替人跑腿的。」福昌傳譚慎衍的話要他為黃氏母女診脈,脈象並無異常,兩日後,福昌暗示他,黃氏母女兩中毒了,薛墨自認為算不上華佗轉世,對各類毒素還是有所耳聞的,黃氏和寧櫻的脈象是他看的,確確實實沒事,思來想去,只有再跑一趟,那句草藥受潮不過是應付寧櫻的說辭,他打聽到黃氏要來南山寺祈福,趁機追了過來,在京城,到處都有人的耳目,堂而皇之去寧府,平白惹來身麻煩,薛墨不是自找麻煩之人,當然不會蠢到去寧府。
攤開袍子,圓成取下腰間的一個水壺遞給薛墨,「你乃六皇子小舅子,能叫得動你的人屈指可數,那句拿人錢財想來是不假了。」
薛墨不置一詞,待再次給黃氏和寧櫻診脈後,薛墨蹙起了眉頭,看寧櫻目不轉睛的望著她,難掩憂色,他展顏一笑,「並無大礙,藥受潮,藥性淺了,待回了京城,我吩咐人將藥送到府上。」
寧櫻道謝,黃氏察覺出不妥,礙於寧櫻和寧靜芸在,並未多說什麼,哪怕十年不回京,黃氏對薛家人的嚴謹是知情的,藥受潮影響藥性這種藉口聽來聽去都像是個說辭,等薛墨走了,黃氏伸展四肢胳膊,並未察覺到不妥,湊到吳媽媽耳邊,小聲道,「你找機會下山,叫熊伯打聽這幾年,薛府和寧府可有走動……」
她不懂醫術,若有人借薛墨的手悄無聲息的除掉她,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她語氣凝重,吳媽媽聽出其中的嚴重,俯首道,「老奴清楚了。」
黃氏想起什麼,招手道,「記得打聽靜芸身邊的丫鬟婆子,不管在何處,當初都是對我忠心耿耿之人,尋著人了,好好安置著。」
「是。」
南山寺環境清幽,秋風過,落葉在空中打著卷,雲捲雲舒,分外舒心,寧櫻睡眠好了許多,一覺能睡到天亮,聽完聞媽媽稟報,黃氏心裡放心不少,「秋水說得對,櫻娘該是被髒東西纏身,上香添了香油錢,往後就好了。」
這時候,寧靜芸一身淺綠色衣衫,盈盈進了屋,吾家有女初長成,黃氏欣慰的笑了笑,「你起了,櫻娘還睡著?」
「我起床時她睡得香便沒叫醒她,清寧侯府老夫人在,母親瞧著我們用不用去請安。」換做別人,昨日打過招呼就成了,可那是她未來的夫家,寧靜芸小心翼翼得多,生怕禮數上不周到。
黃氏沉了沉眉,不動聲色道,「老夫人淺眠,醒得早,這會兒已經去寺廟上香了,我們過去見不著人,明日再看吧。」秋水和她說了竹林遇見程雲潤之事,黃氏心中不喜,愈發認為親事透著古怪,看了眼花容月貌的寧靜芸,溫聲道,「娘自小不在你身側,虧欠頗多,昨日那番話並非針對你,你莫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