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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櫻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望著聞媽媽稍顯圓潤的臉頰,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聞媽媽……」
聞媽媽和藹一笑,「老奴在。」
「好了,別哭了,不是帶回來丫鬟嗎,讓聞媽媽敲打番,過些日子再放在你身邊伺候。」黃氏拍著寧櫻的手,感慨的看向聞媽媽,「你下去找吳媽媽說說話,好些年不見,她也怪想你的。」
聞媽媽低頭稱是,俯首走了出去。
望著那張臉,寧櫻想起了更多,她身子不太好說起來還是聞媽媽先發現的,剛和譚慎衍成親,她性子明朗,譚慎衍乃沉默寡言之人,兩人常常是她在說,譚慎衍聽,日子久了,外邊傳出她是妒婦,攔著不讓譚慎衍納妾的名聲,她有心不予理會,可耐不住身邊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段時間,頭髮掉得厲害,她以為自己是思慮過重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經過黃氏的事情後,她對大夫格外排斥,是聞媽媽私底下請了大夫來為她診脈。
那時候的聞媽媽是青岩侯府的管事,和她的奶娘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娘,聞媽媽兒子好了嗎?」想起黃氏上次和她說的事情,聞媽媽的身上還有其他事,黃氏不想她知曉,上輩子,直到黃氏死,聞媽媽都沒有現身,這次回來,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
黃氏臉上漾著如沐春風的笑,站起身,拉著寧櫻走在門邊,比劃了下腳下的位子,「你可有喜歡的刺繡,明日讓吳媽媽去庫房弄扇屏風安置在這,聞媽媽的兒子好了,你別擔心,聞媽媽沒有惡意,不會害你,你姐姐可說了什麼時候過來?」
寧靜芸不搭理她黃氏能理解,換做她,心裡對拋棄自己的爹娘也會存著恨,小時候的寧靜芸是個攆人的,守著她,能安安靜靜的在屋裡坐半天,小孩子愛玩的心性,寧靜芸半點都沒有,然而,那樣攆她的女兒卻被她丟在府里十年不聞不問。
「姐姐說得空了就過來,娘,不如櫻娘去榮溪園照顧老夫人,叫姐姐過來陪著你如何?」黃氏不被寧靜芸傷透心不會回頭,寧靜芸的性子被老夫人養歪了,她想黃氏早點看清寧靜芸的為人,老夫人生病,她去榮溪園侍疾說得過去。
黃氏一怔,眉峰稍顯凌厲,「說什麼呢,你祖母那兒規矩多,你去榮溪園,哪有你說話的地兒。」老夫人心懷鬼胎,寧靜芸畢竟是她一手養大的,有利用價值不會心生歹意,而寧櫻不同,老夫人眼中,寧櫻是她的仇人也不為過,哪會給寧櫻好臉色瞧。
寧櫻沒有說話,黃氏以為自己嚇著她了,頓了頓,語氣軟和下來,「你祖母身邊的人多,不差你,侍疾孝心可嘉,府里還有大房二房,你不懂其中彎彎繞繞,我讓聞媽媽好好和你說,在府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做爭著出頭,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就好,知道嗎?」
寧櫻點頭,看似容易的事兒,到最後,她和黃氏都沒有做到。
從榮溪園領回來的丫鬟不見蹤影,金桂也不見了,寧櫻沒有多問,她對聞媽媽身上的事情極為感興趣,夜裡不和黃氏一起睡了,收拾了東邊的屋子出來,讓聞媽媽陪著,黃氏既高興又失落,多少有些吃味,待聽聞媽媽稟告說寧櫻打聽她在京城這十年發生的事情後,黃氏收斂了酸味,「她對什麼都好奇,你記得別說漏了嘴,否則,平白生出事端來,對了,暗地做手腳的人一點消息都沒有?」
黃氏想不明白,誰會在背後偷偷幫她。
聞媽媽替黃氏垂肩,常年幹活的緣故,黃氏身上的肉結實,聞媽媽的力道有些輕了,如隔靴搔癢,她擺手道,「你坐著說吧,這事兒到底是有心人為之還是巧合?」
「照我說,估計是巧合,清寧侯府乃二等侯爵,侯爺三十出頭還算年輕,這幾年做出功績說不準還能往上升一升,府里的人不就是看準這個才應下這門親事的嗎?」聞媽媽鬆開手,恭順的站在黃氏跟前,說來也諷刺,她在京城等了十年才等到這個契機,結果被人誤打誤撞搶了先,望著黃氏枯瘦的臉頰,聞媽媽心裡一陣悔恨,「若奴婢早日想到法子,您和五小姐也不會在莊子上吃這麼多苦。」
莊子是寧府名下的,山高皇帝遠,莊子的管事只怕沒少給黃氏臉色,想到這些,聞媽媽只覺得氣血翻湧,「她們欺人太甚,這筆帳總要找人算清楚,明明不是太太您做的,憑什麼冤枉到您頭上」
「這事不急,我擔心的是芸娘,清寧侯府和寧府各有所需,府里不是沒有和芸娘同齡的女子,她卻偏生挑中了芸娘,可謂心思歹毒,這樁親事我不答應便不作數,她利用芸娘,我便叫她丟盡寧府臉面。」黃氏臉上帶著狠絕,聞媽媽領會過黃氏的手段,知道她的能耐,只是,這件事情談何容易,雙方應下的親事好端端的作罷,會損了寧靜芸臉面,一個壞了名聲的小姐,可什麼都沒有了。
回寧府的日子不如莊子自在,加之寧櫻有心結,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夢境中,反反覆覆見著照鏡子的她,面色灰白,望著鏡子,眼裡儘是哀戚之色,很快,嘴角溢出了暗紅色鮮血,不住的咳嗽,像要把心臟咳出來似的。
晨曦的光剛灑下一室灰白,茉莉花色的被子下,一顆腦袋冒了出來,趴在床邊,捂著嘴劇烈咳嗽,恍恍惚惚輕喚了聲金桂。
聞媽媽挑開桃粉色棉簾,扶著燈大步而來,「小姐別怕,又做噩夢了,您再睡會兒,時辰還早著,今日府里宴客,晚些去榮溪園給老夫人請安。」聞媽媽放下燭台,蹲下身,輕輕替寧櫻順背,昨晚寧櫻也是這般,反反覆覆醒來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