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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7:59 作者: 喬一水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說道:「……他辛辛苦苦的將你養大,是真的將你當親生女兒的,而我這麼多年什麼都沒做過,我很愧疚,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補償這麼多年對你的虧欠和傷害。

    儘管知道你現在日子過得很好,可我也想來看看你,不過今天我也是真放心了,你有個好夫君,有懂事聰明的女兒,還有可愛的兒子,我想,這是上天對你前幾十年苦難日子的補償。」

    聽到這裡,連玉蘭的眼淚辟里啪啦就掉了下來。

    到了她這個年齡,很多時候情緒已經內斂了,不像年輕時候受了委屈,那眼淚控制不住的流,現在很多時候都不容易被牽動情緒。

    但此時真的很難受,甚至有一絲無法言說的委屈。

    第216章 心病

    真正說起來,其實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因為母親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憎恨,這麼多年來母親對自己其實並不親近,她黯然神傷,也痛苦難過,但都是偷偷的。

    有的時候躲在門後,看母親滿眼慈愛的親近著弟弟,那時候的她心裡只想著自己是個女孩子,所以娘親才不喜歡她……

    但自從知道了真相之後,她也慢慢的分析出來,並不是這個原因,應該是,她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女兒。

    所以,因為恨他也連帶著不喜歡她吧。

    等到了嫁人的時候,爹和娘四處打探,找合適的人家,雖然自己容貌出眾,可是她是個啞巴,很多人家是嫌棄的,尤其是正兒八經的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她的婚事很艱難,那時候來提親的,不是讓她做小妾的,就是給五六十歲的鰥夫做繼室。

    後來,她嫁給了夏良。

    那也是十里八村俊秀的一名少年郎。

    那時候夏良的母親張婆子根本就不同意這門親事,過門之後夏良對她非常好,生了三個女兒也從來沒有怨她,日子過得苦過得窮,但涼水灣村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他們供養著大房,這在別人看來也是正常的,畢竟大房有讀書人,大伯還是童生,出人頭地,那肯定是他們這一房。

    她有三個女兒,以後嫁人了就是人家的了,哪裡比得上大房家的兩個兒子。

    過去種種浮現在連玉蘭的眼前,她心亂如麻,還帶著忐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此時此刻她又慶幸自己是個啞巴,不用表達自己的看法,也不用開口去喊那一聲父親。

    「……玉蘭,明日我就要回大同州了,就算你不承認,可是我也是你的父親,還有老夫人……也是你的祖母,她現在就在京城,但她不敢來看你,她唯一的執念就是讓你認祖歸宗。」

    連玉蘭還真不知道這事兒,抬起頭看著沈知府,沈知府的眼眶也變得濕潤起來。

    女兒的這雙眼睛長得真像婉兒啊。

    心裡又是一陣的揪痛,他與秦婉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她本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是拜了天地的。

    沉默了片刻,沈知府聲音艱澀的說道:「玉蘭,我今天是想徵求你的意見,因為我與你母親有婚書,也是明媒正娶,我們拜了天地拜了祖宗,她就是我的原配夫人,你就是我沈知寒的嫡長女,如果你同意,我回去就將你入族譜。」

    頓了頓,又道:「其他的不必你出面,你們該怎麼過日子還怎麼過日子。」

    沈知寒將這些話,艱難的說出來之後,也覺得壓在心口的一座大山,似乎卸去了一些,因為他娶的是韓氏。

    如果他認了連玉蘭,不知情的人會以為玉蘭是奸生子,那對他們一家的名聲影響太大了。

    也好在當初他在京城中了探花之後,很多人都來提親,他都告訴他們,他在老家已經娶了妻了,有個原配夫人在等著他呢。

    娶韓氏那也是三年之後的事兒。

    想來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至於內情如何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沒誰會傻傻的追問。

    但是外人說是外人說這些話,他是要當著女兒說個明明白白。

    連玉蘭雖然早知道是這樣的,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很難受。

    但那又怎麼樣呢?

    事已至此,誰都無法更改,就像大女兒所說的,為什麼不認呢?堵這個氣幹嘛呢?

    她本來就是沈知府名正言順的女兒啊。

    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那都是沈老夫人做出來的孽,外人說也輪不到他們這些人。

    痛苦自責的也只有沈老夫人了。

    連玉蘭定定的看著雙目猩紅一臉痛苦自責的沈知府。

    心裡想,如果當年沈老夫人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她肯定也會像爹一樣疼愛她的。

    就算她是啞巴,父親也不會嫌棄她。

    連玉蘭整理了一下衣袖,緩緩的跪了下來,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就算他沒有養他,可她也應該給他磕個頭。

    沈知府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他倉皇的閉上眼睛。

    想說什麼,可喉嚨好像被堵了一團棉花一樣。

    ………

    沈知府第二天就離開了京城。

    大同洲還需要他,而沈老夫人在知道連玉蘭已經同意認祖歸宗之後,心頭的重擔卸了下來。

    可是,等兒子走後,她就病倒了,病得很重很重。

    伺候她的婆子去回春堂,請了柳大夫上門,熬了藥湯,可吃了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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