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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6:08 作者: 醉又何妨
正因如此,當兩人重逢時,謝聞淵發現林雪曠腰上的傷之後才會那麼驚訝,因為他並沒有感應到這種傷害,只是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時間去檢查原因了。
其實他們各懷心思,兩人之間無論是契約還是法咒,都根本就沒有成立。
林雪曠凝視著謝聞淵,然後拍了拍他的臉,低聲說:「我愛你那句話是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忘了我吧。世界上的人這麼多,你肯定會碰見其他喜歡的人,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一起幸福地生活到老。」
他俯下身,吻了吻謝聞淵的唇,然後起身霍然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
魂鑒的耗損嚴重,急需吞噬點什麼來補充,一感受到林雪曠的存在,立刻躁動起來,向著林雪曠的方向快速移動。
林雪曠笑著說:「跟我來,帶你去個好墳地!」
他在跳車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辦,引著魂鑒,徑直朝不遠處冒著幽綠色火焰的山體裂縫處飛奔而去。
魂鑒已經遭受重創,林雪曠在它眼中就是最美味的獵物,於是毫不猶豫地追在林雪曠後面,跟著一同往縫隙裡面衝去。
林雪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輛車,再不猶豫,閉上眼睛,向著裂縫一躍而下!
可是他沒能跳下去,卻撞入了一個懷抱。
魂鑒帶來的那種灼燒般的疼痛驟然消失,林雪曠愕然睜開眼睛,發現原本應該倒在車裡的謝聞淵正擋在他的身前。
兩人旁邊,七星雷火印上耀眼的光芒,如同一層保護罩,將他們護在中間。
「你——」
謝聞淵需要控制七星雷火印,臉色一片煞白,見到林雪曠眼睛瞪的溜圓的模樣,卻笑了起來,捏了下他的臉,說道:「幹什麼,一會眼珠子掉出來了。」
林雪曠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是,你怎麼會……」
謝聞淵的眼中像蒙著一層水霧似的,亮的驚人:「傻子,以為就你會騙人啊?我這一路就防著你呢。」
他另一隻攥緊的手從衣兜中拿出來,向著林雪曠攤開,聲音也不禁有了幾分哽咽:「你覺得我無賴也好,煩人也好,說好了同生共死,生生世世,我怎麼可能……放開你呢?」
林雪曠垂下目光,謝聞淵的掌心裡是兩枚銀色的戒指,他知道,戒指上,一枚刻著「謝聞淵」,一枚刻著「林雪曠」。
仿佛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里,讓他無法開口,可剛才那積攢起來的決絕與勇氣,卻又在柔情中化作絲絲縷縷的不舍,再也難以堅定。
林雪曠垂下眼睛,捻起一枚戒指,鑽石在他修長的指間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謝聞淵望著林雪曠的臉,幾乎看得痴了。
他深吸了口氣,執起林雪曠的手,將其中刻著自己名字的那一枚戴在對方的手指上,低頭吻了一下。
「套住了。」
謝聞淵說:「不許再跑了啊。」
林雪曠吸了口氣,也給他帶上了戒指,緊緊握住謝聞淵的手,說道:「好,不跑了。」
他一頓,又笑著說:「找個地方坐下來看看風景吧。」
唐凜站在高處目送著林雪曠和謝聞淵那輛車,等到看不見車的影子了,才提了下衣擺,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他穿了一身黑衣,沾了什麼顏色都不顯眼,只有這時才能看出,從衣角上滴落下來的黏稠血液染紅了青色的山石。
剛才他本來在和謝聞淵爭奪魂鑒,冷不防看見林雪曠出來,唐凜深知這東西對林雪曠的影響有多大,情急之際按住魂鑒,將鏡面對準了自己,反倒被它重創。
唐凜沒有再試圖止血,稍微歇了一會,從衣兜中拿出一枚金色的墜子,打開之後,裡面放著的是一朵已經被做成乾花的紅色薔薇。
他把這朵小花拈在手中,忽而微微一笑。沒想到終究,這才是自己最本能的選擇。
他想起那個被自己輕輕抱在臂彎中的小嬰兒,那是他第一次試著去呵護一條生命,原來成長是那樣神奇的一件事情,什麼都不懂的嬰兒逐漸長成了可愛的孩子,對他那樣的信任和依賴,沒有任何的惡意、畏懼與算計。
唐凜無聲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對林雪曠懷有一種怎樣的感情,或許因為他修的是無情道,「情」這一字的存在,本身便已是荒謬。
他曾經以為,自己想要的是那份屬於天真稚子的孺慕與毫無保留的信任,但長大的林雪曠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眼中已經沒有了這兩樣東西。
他想要回到曾經,但不知如何回去,使用了很多手段,兩人之間的關係愈發生硬,他卻發現自己依舊……不可自拔。
唐凜唇角含笑,看著手裡的花,目光十分溫柔,輕聲說道:「我曾經幫助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又贈你姓名,可你的命劫卻也是因為我的父親而起。我們之間相互依靠和取暖,也曾相處仇恨與傷害,可後者其實並非我的本意……」
他的手指輕輕一捻,花朵在掌中化作紅粉,簌簌落下,又隨風吹了漫天:「你已經選擇了你的歸處,以後,咱們之間再無關係。」
隨著那朵薔薇花徹底消失,唐凜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仿佛身上根本沒有那些要命的傷。
在山腳的一側,就是暗礁的墓園,唐轅昊就葬在這裡。
當初唐轅昊是因為被魂鑒反噬而死,他的一半身體被吞入到了魂鑒當中,另一半身體則被埋葬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