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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4:34:56 作者: 布所蟻
    「到底什麼樣才算是感受自然,感受人呢?」

    元酌兮有些想不通,一路上盯著天空發呆。

    哪怕到了家中,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哪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課題又不是讓你明天就想出來,有五天時間呢!不要太逼著自己了,別想了,明天去京動看看蘭柯,緩解緩解心情吧。」

    元酌兮還沒從思考中緩過神來,聽到蘭柯的名字,還疑惑了一下:「蘭柯?蘭柯知道答案啊?」

    哪吒:「......」

    得了,這孩子學傻了。

    算了算了,讓他想吧,估計想不出來一個所以然來,元酌兮得鬱悶死。

    拉住元酌兮的手,哪吒帶著他來到屋外,示意元酌兮抬頭看,哪吒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元酌兮順著哪吒的指示仰頭,一輪有些模糊的月亮,和些許若隱若現的星星,掛在藍紫色的天幕上。

    夜間的涼風吹過,捲起元酌兮額前的碎發。

    眨了眨眼睛,元酌兮回答:「月亮,星星,天空。」

    可是看這些,對於他正在思考的問題有什麼用呢?

    哪吒沒有多說什麼,拉著元酌兮又到了院內天井的地方,繼續問:「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元酌兮低頭看向天井,井中倒映著天象,也倒映著四合院的屋檐。

    「井,水,和倒影?」

    哪吒揮手變出兩塊蒲團,拉著元酌兮盤腿坐下:「酌兮,我問你,這天地之間,人、神、妖、鬼......諸多種種,憑何劃分?」

    元酌兮盤腿坐在蒲團之上,上感星辰,下接土地,思考了一會,回答:「憑藉不同的道,各道各有不同,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因所向之道不同,故所處之地不同。」

    哪吒又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問你,何為自然?」

    元酌兮沒有思考太久,很久就給出回答:「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世間一切都歸於凌霄制定的法則,以此法則為基,無為而動,是為自然。」

    自然......

    自然?

    原來這才是自然!

    自然不是特定的生物或植物,它沒有形態,沒有標準,植物是自然,風是自然,天是自然,地是自然,人——也是自然!

    元酌兮雙眼微微泛光,哪吒知道他這是知道該怎麼去解題,已經有思路了,於是淡笑開口:「你所說的這些,都是你從小熟讀的道理,可這其中的意思,你真的理解了嗎?」

    說罷,哪吒單手掐訣,法力打向天井,指尖一勾,將天井中的水引出來。

    水流盤旋在半空之中,一片無意跌落在井中的小花宛如一帆小船,在水流中飄搖起伏。

    哪吒令水流繞著元酌兮盤旋,指著水流上的小花,哪吒開口:「這朵花,好看嗎?」

    這是一朵栽在院中,被風吹落下來的玉蘭,看得出來它還沒有凋謝,也因為天井的涼意,讓它存留的時間更加長。

    元酌兮點頭,玉蘭花自然是好看的。事實上,這天地之間所有的花,無關風月,都有自己的美。

    哪吒施法讓還保留著完好姿態的玉蘭枯死老去,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元酌兮的臉色一變,不解抬頭詢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哪吒語氣冰冷:「現在,它還好看嗎?」

    元酌兮有些鬱悶,用力搖了搖頭,伸出手將枯死的玉蘭從水流中取出,放在掌心之中,用法術將其復原。

    可不知道哪吒用了什麼法術,在元酌兮想要修復玉蘭的時候,整朵玉蘭都被真火燃燒成了灰燼。

    對面元酌兮略帶指責的目光,哪吒道:「花開花落,日升月落,這些都是自然之間必定會經歷的。不會因為你的喜歡,就長留黑夜,也不會因為你覺得好看,就永開不敗。

    這朵玉蘭,在飄落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只是自然讓它停留的時間得到了一些延長。

    酌兮,只要是自然發生的,你又何必為了花落,為了日升而悲哀難過呢?

    人,也是如此。生老病死,戰爭和平,一朝歡喜一朝悲,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難道要因為神和非自然的介入,而改變自然本身的道嗎?」

    點到為止,哪吒沒有再繼續往下說的意思,而是讓元酌兮閉上眼,去用心感受一下自然帶給他的道理。

    拜月修行,修的其實從來都不是月華的靈炁,而是自然的參悟。

    元酌兮似懂非懂,但哪吒的這番話,確實給他的心理帶來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他看了一眼掌心中玉蘭的灰燼,閉上雙眼,開始冥想參悟。

    放空自己的神識和靈魂,去真切地感受晚風月華,感受露珠葉曲。

    第一次不是以為了修煉為目的地——去感受這個,他守護的土地。

    夏日的天雖然浮躁悶熱,可是到了夜晚,也有一股獨特的清涼。

    天井之處更是有清風涼水相伴,不但洗去了一身的煩躁,還能夠靜下心來,感受難得的浮空大白。

    哪吒也沒有離開,閉眼開始回味今天看到的心經,兩人都在天井之間修行,若水見了,也沒來打擾,搖著扇子回廚房去做冰凍楊梅了。

    ......

    許文浩站在一棟別墅前,徘徊了好久,每次想要把手按下門鈴的時候,總是惱怒地收了回來。

    那把一直跟著他的白傘也靠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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