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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5:01 作者: 芒鞋女
唐恆抬頭,看了眼懸在空中的殘月:「……」醉鬼,都是醉鬼!
他們在惠明村逗留了幾日,然後繞去了嶺南,黃山野嶺間建起了很多木屋,木屋旁邊是梯田山地,還有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藥田,嶺南這塊山共有好幾個村子,村長是朝廷選的,年紀老少不等,來這邊安家後,他們多數都成了親,這點出乎譚盛禮意料,乞丐里男子更多,哪兒來的這麼多女子。
「不是咱們搶的,是朝廷從外邊帶回來的,有些人家重男輕女……」還有青樓從良的女子,村長解釋,「咱們聽譚老爺的話,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譚盛禮:「你們做得很好。」
勤奮的人,到哪兒都不會餓死,譚盛禮把搜集來的草藥集給他們,讓他們若是去山裡見著就挖回來,賣也行,種也行,嶺南的地勢利於草藥瓜果,若能以此營生,多年後條件就好了。
離開嶺南,譚盛禮他們又去了南境,到那邊是夏天,遇到乾旱,好幾個鎮上的人為水源打架,官府溝通無果,派人鎮壓,南境民風彪悍,百姓們不懼官府,幾次下來,兩敗俱傷,譚盛禮他們到時正是最嚴峻的時候。
官府知道他極有聲望,迫不及待的上前求助。
縣下邊共有六個鎮,天氣炎熱,田地乾裂成縫,莊稼收成不好,縣令已經上報朝廷,就等朝廷指示了。
舟車勞頓,譚盛禮身心疲憊,這幾年四處奔波,身體大不如從前,沒來得及喝口水,外邊衙役來報說村民們又打起來了。
縣令跺腳,「怎麼又打起來了?」還嫌受傷的人不夠多是不是?力氣都花在打架上,等秋收時怎麼辦?
譚盛禮追著縣令出去,唐恆陪著他,唐恆鞍前馬後習慣了,提醒譚盛禮,「表舅,待會你得站遠些,別不小心傷到你了。」
打架的是群婦人,還有老人,有的人要將水引向自己村子,有的人不肯,打得不可開交,唐恆明顯聞到了血腥味,縣令上前勸架也挨了幾棍子。
這是一處天然湖泊,受旱情影響,水位低了很多,譚盛禮喊破喉嚨也沒人聽他的,還是唐恆聲音,怒吼了一聲,打架的婦人們這才停了。
但也僅僅是一瞬的事兒,因為接著她們鬧得更厲害了。
唐恆:「……」他盡力了。
多說無用,譚盛禮去檢查截流的水源,共有好幾道溝渠,但水流出的只有兩道,縣下六個鎮,哪兒夠啊,旁邊甚至有挑著桶來挑水的。
等她們打夠了,譚盛禮問他們是哪個村的,讓縣令將村長請來,水源問題重大,各村互相體諒相互協作比較好。
「我們村長受傷了,來不了!」
「我們村長也是。」
「我們村也是。」
譚盛禮:「……」
接下來幾日,譚盛禮帶著唐恆每個村每個村拜訪,因他是外來人,說的話並不管用,百姓們只要水,除了水其他免談。
連續半個月,譚盛禮天天早出晚歸,累得脫了一層皮,還是隨著廖謙的到來才讓這事有了轉機,廖謙曾祖父在當地很受愛戴,即便很多年過去,廖謙曾祖父都已不在了,但聽說廖謙是廖家人,仍然願意聽他安排。
廖謙已經過了殿試,特意請求皇上派他來此,他想完成曾祖父未完成的事兒。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有廖謙安撫人心,譚盛禮和薛葵陽想辦法引水,又過半個月才將事情解決了,但莊稼還是受了影響。
等到秋收時就明顯感覺到了,朝廷雖免了稅,但還是有吃不飽飯的人家,譚盛禮又去地里查看土壤,農作物,因地制宜……
在南境逗留了近兩年,初來時沒人聽他說話,後來天天有人拿著農作物來找他,他離開南境時,南境的農業水利明顯改善很多。
上輩子學生就曾問過他,他雖寫了很多東西,到底不如親自到南境看得清楚。
勞累太久,他身體已經不太行了,薛葵陽也累得脫力,問譚盛禮要不要回京調養身體,便是回綿州也行,譚盛禮的身體他心裡有數,「去東境吧。」
遺志是很偉大神秘的事兒,譚家子孫後代受譚盛禮臨終前囑託,代代努力讀書考科舉,廖家受祖上感染,畢生致力於民生。
這輩子再讓他留下什麼遺志,大抵就是國泰民安了吧。
譚盛禮他們在南境調養了些時日,但身子骨終究比不得以前硬朗,硬是撐到東境,在東境待了兩年回京後去世的。
那時,幾個孩子們守在床側泣不成聲,譚盛禮半點不覺得難過,相反,腦子格外清醒,他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單獨留下說話,譚振興悲痛欲絕,幾度暈厥,「父親,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哪。」
「你已經是五品官員,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譚盛禮的病日積月累起的,南境那次只是個引子,譚盛禮說,「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我以你為榮。」
他雖不在京城,但幾個孩子表現如何都有人寫信告知,他告誡譚振興,「遇到事情多思考,多反省,有錯改之無則加勉。」
譚振興抹了一把淚,哽咽出聲,「是。」
「盧狀那孩子,時機成
熟讓他考科舉吧。」這些年,盧狀認為自己可以出師了,要報名參加科舉,譚振興覺得他德行不好,還得繼續磨練,兩年前讓其去東境遊歷,盧狀愛說大話,以為有譚振興這個老師就萬事無憂,結果差點被人算計入贅做了人家女婿,自此後,盧狀收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