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全部的身心都用來關心她，想著到底還有什麼能夠幫他續命，卻忘記了她的生日。

    素兮對著雪人搖頭，「沒關係……」

    三年前的那個聖誕節，忽然闖進腦海里，那一晚她也這樣堆了一個雪人。

    那時候她坐在雪人跟前，邊哭邊喝酒，那一刻她多麼希望傅庭易能夠出現，抱住她，問她一句，「冷麼？」可是他沒有來，而現在她也不期待他來了。

    羽絨服里的手機叫囂起來，素兮看了一眼，忽覺天旋地轉……耳邊一切似乎沉寂了幾秒復又開始喧譁，心臟開始劇烈慌亂起來，難道……她接了電話，在傅庭易開口之前，用盡全身的力氣開口，「傅庭易……你聽著，我今天來是希望把孩子給你，他是你的孩子，理應你來撫養他，我……」

    素兮閉了閉眼睛，努力讓眼睛清晰，「我無法繼續照顧他了，我知道你討厭我，你也不會喜歡孩子，但我還想求求你，好好照顧他……好嗎……」

    傅庭易只覺心口一痛，呼吸不穩，他仍舊在跑著，「素兮，等我，千萬等我回去，我不討厭你，我愛你，我愛你！」「素兮，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素兮的耳邊卻一片死寂，她聽不到了，世界上寂靜了……傅庭易他說了什麼，她聽不見。

    眼前的雪人，眼前的燈光，眼前的一切，迅速又模糊起來。

    肖承年懷中的孩子，忽然大聲哭了起來，肖承年心口一跳，這才發現了素兮的不對勁……「素兮！」素兮握著電話，手指想要撫上孩子的臉，可是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肖承年將孩子放到她面前，「素兮，跟我去醫院！」素兮輕輕的親了下孩子的額頭，「孩子，好好長大。」

    接下來的一切變的緩慢，她的眼睛裡只有肖承年懷中的孩子。

    手機自手中滑落。

    宿命來了……如棉花一樣的雪不斷的落下，她的頭髮上和睫毛上蒙上了一層白色。

    滾燙的眼淚滑落，卻化不開這濃重的哀傷。

    她不想死，她好像陪著孩子長大，參與他的童年，看著他對心愛的姑娘許諾一生一世。

    她還想……最後在看一眼傅庭易……而這些都成了奢侈的遺願。

    眼淚落入雪地，她的身子緩緩倒下，真的很捨不得，沒人會知道，她多麼捨不得。

    渾身的知覺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模樣消逝。

    她蜷縮著，閉上眼一點點感受生命的流失，死亡的來臨。

    「傅庭易，此生……不見了……」

    眼前的一切成了灰白色，她再感受不到一絲的知覺了……孩子嚎啕大哭起來，肖承年跪坐在地上，整個人哽的無法動作，「素兮……素兮！」而這時，傅庭易的心劇痛襲來，他扶著路邊的樹木，顫著音腔，對著手機說道，「素兮，等我！」推開園子大門的那一刻……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素兮，還有抱著孩子跪坐在她身側的肖承年。

    「素兮！」傅庭易快步走過去，但是已經晚了……她的臉色那樣白，那是屬於死亡的白，他的手輕覆上她的臉，指尖發顫，「素兮，素兮……」

    肖承年雙目無神，將孩子遞給他，「她的遺願，將孩子交給你。」

    傅庭易佝僂這身子，緩緩接過孩子，眼淚終於掉落，「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肖承年冷笑，「她等你的時候你不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你來了。」

    「傅庭易，小時候想要的東西，長大後在買，已經毫無意義，所以你 的愛於她而言同樣也毫無意義了……」

    傅庭易喃喃出聲，「毫無意義了……是啊，毫無意義了……」

    心臟被綿密的刀劍刺入，越來越痛，他幾乎要窒息，真的是毫無意義了……她不在了，還有什麼意義呢……他想找找到她禁錮她，而她卻與他陰陽兩隔。

    肖承年繼續冷道，「素止，知道為什麼孩子叫素止嗎？與你止於今生來世，永遠不要再有交集。」

    素兮，真的要今生來世，不再相遇麼…………葬禮沒有遵從素兮的意願將她撒入谷底，因為沒人能擰得過傅庭易。

    肖承年即便是說了這是素兮的意願，傅庭易依舊我行我素。

    「無須祭奠，魂飛魄散，再不來人間？素兮你好狠的心，但我不會遵循你的想法，我要你生生世世記住我，生生世世。」

    傅庭易將素兮葬在了她山村老家父母的墳邊。

    天氣放晴，雪鋪了滿山。

    眾人漸漸離去，傅庭易抱著兒子站在素兮的墳前。

    墓碑上的素兮笑容依舊溫婉絢爛，而她卻永遠停在這一刻了。

    「素兮，恨我吧，我無法忍受人世間找不到你的日子，我不想你走遠，我想讓你記住我……」

    他希望能夠找她，哪怕是一處墳頭。

    ……肖承年葬禮結束就走了，去了哪裡不知道。

    傅庭易沒有回去，而是在素兮的老家住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