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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6:03 作者: 日日復日日
「誒,別亂動,你渾身骨頭都碎了,再動幾下說不定就要狗帶了。」
他渾身內外痛得鑽心,腦子也燒得昏昏沉沉,只有一雙眼睛能動,遲鈍地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他還沒死,被那樣的滔天巨浪當頭拍下,他竟然沒死。
看來村里算命的老頭說得對,他是有大造化的人。
眼前要死不活的少年,眼中突然迸發出驚人的亮度,俞喬眉梢微微一揚,沒想到他生命力還挺強。
「你是如何進來的?」
尹九喉結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幾聲嘶啞的話音,氣若遊絲地問道:「這是哪裡?」
「一座不知名的秘境。」俞喬伸手,從虛空中勾來一縷清泉,「張嘴。」
尹九的眼睛倏地瞪大,顧不得喝水,他激動地猛喘兩口氣,嘴角邊溢出血沫,「你是修士?」
「算是吧,先給我說說你之前都遭遇了什麼?」半個修士也是修士。
尹九亮得驚人的眼睛定定鎖在她身上,此時宛如迴光返照一般,神思清醒無比。
他向來腦子靈活,從她簡短几句話中,猜出來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應該對她很重要,咽了下口水,按捺住緊張的心跳,說道:「請仙人收我為徒。」
俞喬:「???」
「我自己都還是個半吊子,並不能帶徒弟。」
尹九本就是出海來撞仙緣的,此時說什麼都不會鬆開她這根稻草,他於市井之中長大,要論起臉皮來,是一等一的厚,對喊一個看上去年歲跟自己差不多的姑娘為師父,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師父就算是個半吊子,那也總有半吊子。」
俞喬:「……」
她回身坐回火堆邊,托腮打量他,她這幾年被該死的謝信芳像狗一樣攆著修煉,睜眼閉眼都是他那張笑裡藏刀的臉,委實有些乏味。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七年之癢吧,俞喬非常渣女地想,收個徒弟來調劑一下生活,似乎也不錯。
「你叫什麼名字?」俞喬問道。
尹九忍著渾身劇痛,「徒兒姓尹,家中排行第九,都叫我尹九。」
好路人甲一名字,俞喬從他的名字中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仔細回憶了《上邪》小說,確認沒有這麼個角色的存在,防線再一次鬆懈。
也不知道現在劇情進展到什麼階段了,不過不管到什麼階段,都與她無關。
她好不容易逃脫原著的炮灰劇情,是絕不可能再把自己攪進去的。
俞喬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丟到他腿上,尹九臉上表情猛地一皺,痛得直哆嗦。
她笑了笑,「你先活過今晚再說吧。」
她撿到尹九的時候,對方骨骼盡碎,五臟受損,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若不是想知道他是怎麼進到這裡的,俞喬都捨不得那些血來救他。
「師父放心,徒兒必活過今晚。」尹九一邊說,一邊激動地吐血沫子,兩眼直翻白。
俞喬看得就疼,挪開視線,「說吧。」
尹九是一閉眼一睜眼,稀里糊塗就來到此地,也不清楚個中奇妙,只好斷斷續續將自己之前的經歷如實告知。
俞喬盯著火光沉思,這麼說來,她之前定然是劈開過秘境,就算只有短短的一瞬。
看來,她困在這裡三個月,終於能夠出去了。
俞喬偏頭看了一眼又陷入半昏沉的人,喚出畫影劍,用一張手帕細細擦拭。
夜幕降臨,整座秘境中都漾出一抹幽藍色的光,隱隱鯨鳴從海底深處傳來,這種古老而悠遠的聲音在深夜裡讓人聽著格外膽戰。
但俞喬已經聽了三個月,適應性良好。
這座秘境是海中隕落妖獸的一座古墳塋,他們腳下踏著的小島,實際上是一隻死亡的巨龜。
日落之後,海獸墳塋中殘留的妖氣就會隨著鯨鳴翻湧而出,妖獸殘魂浮出海面,若她不能以自身妖氣壓過來者,她就要被這些兇悍的古獸殘魂撕碎。
今晚還有一個動不得的拖油瓶,她只能據守在這裡。
俞喬起身往前走去,迎著海面而立,海風吹得她衣擺獵獵作響,高高豎起的馬尾在風中狂舞,如墨青絲中夾著一條銀白的鮫綃髮帶。
這一回來得會是什麼?
她閉目感受了會兒,一個龐然大物的影子出現她的神識範圍內,一時之間竟然看不清它的全貌,磅礴威壓隨著隆隆獸鳴而來。
海水在它的壓迫下,洶湧兩分,岸上飛沙走石,僅僅是聲浪傳來,就衝倒了一片密林。
俞喬瞪大眼睛,心裡咯噔一聲,這尼瑪是傳說中的鯤鵬吧?這算什麼啊,大佬碾壓?
這早就超過試煉的限度了,她只是一條小鯉魚,為什麼要經受這種人間疾苦!
該死的謝信芳。
俞喬匆忙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人,瘦小的少年郎在身體修復的高熱下,整張臉黑里透紅,汗如雨下,瑟瑟發抖地掙扎求生,「師父……」
「我還沒答應做你師父呢。」俞喬嘴角一瞥,回過頭去,暗紅的妖氣從她身上溢出,迎著海面上的龐然大物而去。
那一縷紅在那鋪天蓋地的暗影中,就如螳臂當車,看上去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然而,那緩緩遊動的暗影竟然在這一縷妖氣下,停頓了片刻,疑似鯤鵬的殘靈發出一聲驚天巨吼,再次往前壓來。
俞喬緊皺著眉,額頭上滲出冷汗,再這樣壓倒性的妖氣面前,她根本沒辦法有所保留,將將一接觸,便已經爆發出了自己的所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