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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皇后看上去比從前見老,皇上老的更利害。不過四十來歲的人,頭髮鬍子都已經見了白意,連腰身也有些個彎了,特別是皇上的那雙眼睛,不復從前的明亮,臉色也黯淡發黃,透著一股子不健康的感覺。
青瑤心中很是不解,這才三年的工夫,皇上怎麼就老成這樣,若非他穿了那身象徵帝王的明黃袍服,青瑤都不敢認了。
皇上的聲音也沒有從前那麼有底氣,只頒了賞,看了兩個孩子一回,賜了名字,男孩兒名為趙允曩,女孩兒名為趙如瑾,青瑤心裡先為兒子悲哀了一回,那個「曩」字筆畫那麼多,可憐的兒子,以後可有你寫的了。然後低眉順眼的謝了恩,恭送帝後回宮。
用過宴之後,孔琉玥帶著蕙姐兒來到青瑤的房間,姐倆說了一陣子話,青瑤便問道:「玥兒,怎麼今兒我瞧著皇上不對勁兒,那氣色……」
孔琉玥譏誚的笑道:「瑤瑤,你是不知道,如今咱們這位皇上可算得臨老入花叢,可是夜夜不閒的,這二年宮中選美無數,皇上夜夜做新郎,如今連初一十五都不到中宮了。你難道沒有聽大哥說麼,如今靠著裙帶關係,很上來一批小官員。萬幸皇上還沒有昏憒到家,並沒有將這些人選到要緊位置上去。」
青瑤點了點頭,又疑惑道:「可也沒聽說有皇子公主出生啊?」
孔琉玥輕嘆一聲說道:「瑤瑤,自來在宮中的女人就沒有簡單的,皇后又豈會讓那些新進的美人對太子造成威脅。如今皇后娘娘只一心教導太子,於皇上的夫妻之情,已經沒剩下什麼了。」
青瑤點了點頭道:「嗯,太子倒是個好的,他性情寬和仁愛,比皇上強多了。」
就在青瑤和孔琉玥聊天的時候,趙天朗也和晉王傅城垣在一起聊天,晉王對趙天朗說道:「子綱,這幾年你不要跑的太遠,依我看就宮中現在的情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事。」
趙天朗明白晉王的意思,只皺眉道:「皇上六哥怎麼竟不知惜福養身,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夜夜御女不息,這身子骨可怎麼吃的消?」
趙天翼嘆息道:「皇上這會是用補藥頂著,如今內庫的諸般補益之藥都被皇上當飯吃了,而且前不久皇上還秘詔了兩名道士入宮煉丹。」
趙天朗和傅城垣大驚,兩人齊聲道:「這怎麼行,那丹藥之毒不下虎狼之藥,皇上這不是……」
趙天翼嘆氣道:「誰說不是,可是皇上是秘詔道士進宮,誰能勸?誰敢勸?那兩個道士是如今正得寵的祥嬪引薦給皇上的,皇上吃了道士進的丹藥之後便對他們深信不疑,可這事兒皇上是瞞著前朝文武百官的,就連我們這些皇親,知道了也得裝不知道,那道士打的可是為皇上煉長生不老仙丹的旗號,不好辦啊。」
趙天朗霍的站了起來,咬牙說道:「不行,我不能看著六哥自尋死路,我要去勸諫六哥。」
趙天翼和傅城垣兩人一齊將趙天朗壓回座位,趙天翼低聲道:「子綱,我道我不想勸?我也想勸,可是你知道我去見皇上,略露了一絲口風,皇上便先將我堵了回來,子綱,皇上真不是我們從前的六哥了,頭兩年,他猜忌我們,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心裡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上六哥雖然國家大事上不糊塗,可是對於他自己的事情,卻已經糊塗透了。完全被幾個小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就連皇后娘娘都對皇上絕了念想。」
趙天朗急道:「可難道就這麼看著麼?不行,我一定要勸六哥保重身體,再不能這樣下去,我去殺了那兩個道士!」
趙天翼按住趙天朗道:「子綱,你的確能殺一個兩個道士,可是你能殺盡天下的貪利小人麼,就算沒有祥嬪和那兩個道士,還會有別的妃嬪道士,問題的根源在皇上的身上。子綱,皇上現在連政事都不怎麼上心了,全都交給太子處置,他整日在後宮花天酒地,只追求刺激,勸不了了。」
趙天朗雖然被趙天翼攔了下來,可他心裡卻一直想著要勸諫,次日一早,趙天朗便遞牌子進了宮。可是皇上卻免了今日的早朝,趙天朗一直等到將近午時,皇上方才命他晉見。
趙天朗一進永榮宮,皺起了眉頭,永榮宮裡瀰漫著靡靡之氣,這都已經到了中午,宮裡也羹了香,尚有如此濃烈的氣息,可見這一夜的戰況是何等的激烈。
皇上由兩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扶起,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他的醉意還未曾全消,只含糊的叫道:「天朗,你怎麼來了?有事麼?」
趙天朗看到皇上口中雖然在問自己,可是眼光卻在兩個美人兒的身上,不時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到和自己說話上去。趙天朗心中暗嘆,怪不得晉王讓他不要勸,只看皇上這副情形,便知道勸也沒用了。
儘管知道勸沒有用,趙天朗還是跪下誠懇的說道:「皇上,臣弟見您氣色欠佳,心中很是記掛,何不傳太醫診平安脈,臣弟請皇上保重龍體。」
「喲,世子爺真是有心啊,皇上,顯見得臣妾們不關心您了,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一個瓜子臉兒高挑身材,身著粉紅紗裙,露著半痕雪脯的女子酸不溜丟的說了起來,她邊說邊挨挨蹭蹭的在皇上腳邊跪下,那雙手還不安分的在皇上的大腿附近又揉又捏的,做派簡直比青樓女子還不堪。趙天朗看不下去,只得垂眸。
皇上卻很是受用,一手將那女子拽入懷中,在她身上亂摸了一回,哈哈大笑道:「當罰,朕就罰你今天晚上不睡覺,伺候朕一整夜。」
趙天朗心中怒氣頓生,狠的抬頭看向皇上,沉聲道:「請皇上以龍體為重。」
「哎喲,皇上,妾身好怕啊,世子爺好威風!」這瓜子臉兒之人就是祥嬪,又語帶殺機的撩撥起來。趙天朗心裡一沉,他掃了祥嬪一眼,卻發現祥嬪有點兒面熟,他仿佛見過。
皇上聽了祥嬪的話,有點不高興,只沉聲道:「天朗,你若沒有別的事,就回去吧。」
趙天朗心中有事,便也不再耽誤下去,磕頭跪安,便退出了永榮宮。那祥嬪看向趙天朗的背影,眼神中蘊著怨毒的恨意。
趙天朗出宮後合直接找到趙天翼,開門見山的問道:「九哥,祥嬪是何出身?」
趙天翼一怔,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祥嬪是皇上從民間選上來的,聽說她的父母兄弟皆無,是孤身一人。那一批選女之中,祥嬪是最沒有出身來歷的。」
趙天朗心中咯噔一下,忙問道:「九哥,你就沒有查過這個祥嬪?」
趙天翼搖搖頭道:「不曾查過。」
趙天朗忙說道:「九哥,我瞧著祥嬪有點兒象一個人。」
趙天翼不解的問道:「象誰?」
「她有點象郭太嬪。」趙天朗沉聲說道。
「什麼,象郭太嬪,子綱,你的意思是祥嬪是郭宜靜?」趙天翼的腦子轉的不慢,立刻反應了過來。
趙天朗點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晉王立刻說道:「我這就派人秘查祥嬪的底子,若果然是郭宜靜,便再也不能容她。」
莫約過了一個多月,趙天翼將趙天朗請到自己的府中,對他說道:「子綱,你猜的不錯,祥嬪果然是郭宜靜。當日她被官賣之後,就到了浣紅館,在那裡呆了半年,浣紅館便起了一場大火,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郭宜靜被大火燒死了,可誰曾想那場火就是她放的,郭宜靜借大火脫身,到了京城御田外的莊子住了下來,後來皇上行親耕禮,去了御田,便見到了這郭宜靜,郭宜靜用在浣紅館學的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果然上了當,還安排她參加選秀,一路暢通無阻的入了宮。」
趙天朗沉沉說道:「這郭宜靜分明是有備而來,九哥,她是找皇上報仇的。」
趙天翼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上了,難怪祥嬪時不時的在皇上面前中傷你我兄弟,萬幸皇上在國家大事上不糊塗,才沒讓她得逞。」
趙天朗嘆口氣道:「瞧皇上的樣子,只怕這枕頭風吹久了,咱們也就到頭了。」
趙天翼點點頭道:「子綱,這事你不用管了,九哥有法子讓她現出原形,我絕不會讓這個女人再禍害宮闈。」
趙天朗點點頭同,他知道論起心計手段,趙天翼都在自己之上,既然他這麼說了,便是已經有了成算。
果然,在不久之後的一次宮中宴會上,兩個宮婢來到祥嬪面前上菜,可是這兩個宮婢一看到祥嬪,便如見了鬼一般大驚失色,手中的盤子更是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兩個宮婢指著祥嬪大叫「有鬼……」
皇上自然震怒,立刻要下旨處死兩個宮婢。可這時皇后開口說話了。
「皇上,這兩個宮婢的確該死,不過在她們死前,也該給她們個說話的機會,您說是麼?」皇后淡淡的說道。
皇上嗯了一聲,可是祥嬪卻立刻撲到皇上的懷中,打著哆嗦叫道:「皇上,嚇死妾身了……」
皇上臉上的怒意更甚,只不耐煩的說道:「說什麼說,拉出去仗斃就是。」
皇后的臉色冷了幾分,沉聲喝道:「大膽祥嬪竟敢如此無禮,還不與本宮跪下。」祥嬪方才當著眾人向皇上撒嬌,已經犯了君前失儀之過,皇后掌六宮,自然喝斥的著她。
皇上皺了皺眉,不得不說道:「說吧說吧。」
跪在地上的宮婢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見到祥主子,竟然和……和奴婢以前的主子生的一模一樣,而奴婢的主子早在五年前已經過世,所以奴婢才……」
祥嬪心中狂跳不止,這兩個宮婢是從前服侍她的丫鬟,若是被她們揭穿了身份,她非但報不了仇,連性命都保不住。於是祥嬪便強做鎮定的說道:「人有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偏要如此大驚小怪。」皇上亦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此時一個宮婢磕頭說道:「人是有相似,可是這手上的胎記總不會一樣吧,祥主子,你手背上的那朵梅花印原本是個胎記,您嫌不好看,夫人特意尋了法子將那朵梅花印用粉色顏料點成梅花,這個印記只有小姐您身上才有啊。」
皇上一聽這話,便皺眉看向祥嬪,那朵梅花印他可是見過很多次,於親熱之時,皇上還戲稱祥嬪為梅花仙子。
「你家小姐是何人?」皇后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祥嬪卻是臉色煞白,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