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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慶親王爺看到趙天朗這樣的態度便心裡有氣,不過他想著方才自己已經得罪了妻子兒子兒媳婦,小孫子麼,那也難說,他現在還小著呢,若是受奶奶爹娘的影響,鐵定也不會認自己這個爺爺。於是慶親王爺盡力緩聲說道:「天朗,為父想向你解釋一下。」
趙天朗頭一抬,飽含譴責的雙眼看向慶親王爺,譏誚的說道:「我知道,兒媳婦是外人,死就死了,有什麼關係,堂堂慶親王府世子,難道還怕沒有媳婦,可孫子不一樣,有一百個也不嫌多,何況這個還是頭一個,只要能保住孩子,兒媳婦死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慶親王爺被趙天朗噎的說不出話來,理兒就是個理,可這話從趙天朗口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的刺耳呢,聽上去怎特別不象人話。
「天朗,你聽為父解釋。」慶親王爺無力的說道。
趙天朗冷笑起來,「解釋,王爺,什麼都不必了。今天萬幸瑤瑤命大,她且死不了。要不然你不只沒有兒子,連孫子你也保不住。這孩子牛心左性,他寧可餓著也不吃奶娘的奶,若是瑤瑤沒了,這孩子只有一種下場,那就是活活餓死。」
慶親王爺大驚道:「這怎麼行,兒媳婦產後必是極虛弱的,她怎麼能餵飽為父的孫子,這萬萬不可,天朗,那四個奶娘不行,再去找,多多的找,四個不行找四十個四百個四千個,總有一個能讓我孫子挑中的。」
趙天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怒沖沖的哼了一聲道:「不必。」
慶親王爺還想再說話,趙天朗卻微微彎了彎腰道:「瑤瑤為我受了天大的苦,我要去陪著她。您若沒有其他的事,我便過去了。」
慶親王爺見兒子這會兒連聲父王都不肯叫,心中著實難過,只長長嘆息一聲,揮了揮手無力的說道:「去吧。」
趙天朗轉身便走,慶親王爺蒼白的說道:「天朗,為父真不是針對你媳婦,她是個好兒媳婦,為父心裡盡知道的,可是在那種當口兒,就算是你媳婦也必想著保孩子的,你如今也做了父親,應該能體會做父親的心。」
趙天朗沒有因為慶親王爺的話而停下來,他很快便離開了小書房。慶親王爺枯坐了一會兒,方才黯然神傷的離開軒華園,回小佛堂獨自舔嗜傷口去了。
有句老話兒叫愁生不愁養,自從青瑤生完孩子,這日子便如飛梭一般急速流過,不覺已經到了六月底,趙允罡小盆友,趙天朗和青瑤的兒子已經滿百日了。而青瑤的身子也好了許多,已經可以下床在院子裡走動走動,只不過她的身子還是弱,所以慶親王妃並不許青瑤出軒華園,只讓她安心休養,王府諸事又由慶親王妃管了起來,不讓青瑤費一點兒心思的。
「瑤瑤,你怎麼又在院子裡走動,也不多穿點兒衣服,香如,還不快把夾紗披風拿過來。」趙天朗一進院子便看到青瑤身著水紅深薄絹流霞紋對襟褙子,披著素紗披帛在院子裡散步,慌忙衝過來將青瑤摟入懷中大叫小怪的叫了起來。
青瑤自從生完孩子之後身子一直非常虛弱,很是畏寒怕冷,因此就算是已經到了六月底,大家不敢讓青瑤穿的太單薄,更不敢讓青瑤用冰。青瑤這才剛出來散個步透透氣,便又被趙天朗抓了現行,直接被他裹入懷中。青瑤都懷疑天生怕熱的趙天朗把自己當冰盆兒用了,不過溫暖的趙天朗懷抱讓近來體溫一直偏低的青瑤挺舒服的,便就沒再說什麼,只軟軟的靠著趙天朗,反正天天都會被趙天朗抱著,這軒華園的丫鬟嬤嬤都看習慣了,青瑤本身也不是太介意,於是也就麼這著了。
香如取來粉綠繡蘭花的夾紗披風,趙天朗立刻親手給青瑤披上。青瑤見香如沒有退下,便問道:「罡兒醒了沒有?」對於允罡這個名字,青瑤並不喜歡,這個「罡」字讓青瑤無端端的聯想到神棍一類的人物,可是這是皇上親筆御賜的名字,青瑤便是想改也不能夠,只得跟著「罡兒罡兒」的混叫著罷了。
香如福身笑道:「小主子已經醒了,正找您呢。」
小允罡童鞋很有個性,只要娘和漂亮的丫鬟,打死不要已婚婦女,當然這些個已婚婦女是不包括他的娘親青瑤,奶奶慶親王妃,舅母華靈素,姑媽兼乾媽孔琉玥,除了這四個人,其他的已婚婦女,諸如嬤嬤等人,一概不請接近,一接近就會放聲大哭,非得哭到那些已婚婦女退避三舍才算做罷。每每氣得趙天朗直磨牙,他若是知道生個兒子出來是和他搶媳婦兒的,打死趙天朗他也不生啊!
雖然青瑤在調養身體的階段,趙天朗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可是他也不願意被剝奪了抱著媳婦純睡覺的權利。可就這點兒可憐的權利,還是被他的兒子給搶走了,只要小允罡一醒,一哭,青瑤鐵定立刻舍了趙天朗去看兒子,必得哄得這小祖宗吃飽喝足換了乾淨的尿布之後舒舒服服的睡了,青瑤才能再回到趙天朗的身邊。
其實這還都不算什麼,最讓趙天朗不能忍受的是,趙允罡這個臭小子一天吃無數次他媳婦的嫩豆腐,小東西吃一個護一個,看得趙天朗心裡這叫一個火冒三丈啊,偏這股子火趙天朗還沒處發去,那是他兒子,又不肯吃奶媽的奶,難道不讓青瑤喂,把他活活餓死啊。
趙天朗還真試過一回,他硬是不讓青瑤餵奶,想著只要這小子餓急了眼,還能不吃奶娘的奶麼。只要這小子一開了口,以後就好辦了,就能把趙允罡丟給奶嬤嬤丫鬟們照顧,青瑤就能把注意力再放回他的身上。
誰知道允罡小朋友就是有骨氣,說不吃就不吃,餓死也不吃,只不停的放聲大哭,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整個王府里就沒有一個人能聽不到小主子的號淘大哭之聲,仿佛他在向所有的人昭告自己再遭受了不公平的對等。
於是乎慶親王妃和王爺先後都趕了過來,王妃一問根由,氣的火往上撞,她先將允罡抱起來送到青瑤的懷上,讓小傢伙趕緊進餐,然後再把趙天朗拎出屋子,帶到小書房中,準備狠狠的批趙天朗一通,不象話,這實在太不象話了!
頭一回,慶親王爺和王妃兩個站在同一立場,把趙天朗罵了個狗血淋頭,足足數落了他半個多時辰,末末了,王妃還恨恨的點著趙天朗的額頭說道:「你兒子還不是隨了你,你小時候就是個不挑的?早知道娘也不餵你,讓你餓死算了!」
趙天朗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這是遺傳,要怪,還得尋著根兒怪上他。於是乎趙天朗蔫了,再不敢做出這種虐待嬰兒的事情。也為著這事兒,青瑤同趙天朗彆扭了好多天,趙天朗陪了無數的情,許了無數的諾,好不容易才哄了小妻子。從此之後,他也就只敢背著青瑤咕唧兩聲,再不敢對兒子做什麼了。
在這場至關重要的父子初對決中,趙天朗慘敗,小允罡完勝。基本上,這就奠定了從此而後的父子相處模式。趙天朗總是落在下風,直到趙允罡同學娶了媳婦之後,趙天朗才扳回一城。這些便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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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京城裡八月中秋之時,暑氣便已經消退的差不多了,早晚時分很有些秋涼之意,一般人早晚都要添一件袷衣外袍,自生了趙允罡之後身子便一不太好的青瑤,此時已經穿了薄棉小襖。饒是如此,青瑤還每每手腳冰涼,讓趙天朗心疼的不行,背地裡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華府,怎奈青瑤這身子虧損太甚,並不是一兩個月能補回來的,只能慢慢的調養著。趙天朗心裡再急也只得耐心的等待。
這一日趙天朗從兵部回府,一進二門便聽下人回稟,說是世子妃娘娘帶著小公子去了安瀾園。趙天朗便直接往安瀾園而去,心中不由納悶起來。自從允罡也生之後,青瑤因為身子不好,幾乎沒有出過軒華園,平日裡都是他的娘親到軒華園去看兒媳婦和孫子的,怎麼今兒忽然帶著孩子去了安瀾園,難不成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趙天朗還沒有到安瀾園,便見青瑤由桃葉扶著,小滿抱著五個月大的趙允罡,一行人正向軒華園走去。
趙天朗忙飛快的迎上前去,帶著一臉滿足的笑容。「瑤瑤,怎麼走路呢,也不傳個轎子。」
青瑤看到趙天朗,卻不象平日那樣面帶笑容,而垂眸福身道:「妾身見過世子爺。」
趙天朗頓時懵了,這是怎麼一回事,自他和青瑤成親以來,青瑤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他啊,難道他做錯了什麼事情?趙天朗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除了昨兒晚上他和青瑤歪纏,略略耽誤了一小小會兒兒子進餐的時間之外,他可什麼都沒做啊。
的確,昨兒晚上他是有意的,他就是氣不過自己連個辱臭未乾的無齒之徒都斗不贏,有意把青瑤撩拔的意亂情迷難以自持,可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罪吧,何況他在事後已經哄的青瑤完全不生氣了,那現在青瑤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趙天朗用審視的眼光看向香如桃葉她們幾個丫鬟,卻見幾個丫鬟眼中都有不忿之意。趙天朗奇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過就去兵部應了個卯,家裡就變天了。
趙天朗習慣性的要將青瑤摟入懷中,不料青瑤卻側身一閃避了過去,還用刻板的聲音說道:「世子爺請自重。」
趙天朗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有些焦燥的說道:「瑤瑤,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鬧什麼脾氣?」
青瑤自來也沒有聽趙天朗說過這種重話,再加上剛才在安瀾園裡聽到那夾槍帶棒的閒言閒語,青瑤花白的小臉上暈起了異樣的cháo紅,她努力瞪大眼睛,硬把淚珠兒逼回去,用略有些發顫的聲音說道:「爺請自便,妾身告退。」
趙天朗一把將青瑤拽入懷中,青瑤又氣又急,身子猛顫,趙天朗擁著青瑤消瘦的身子,他分明感覺到青瑤的骨頭硌著他的胸膛,趙天朗頓時什麼火氣都沒了,青瑤為了拼死生下兒子,到現在都沒有調養過來,自己卻向她大叫,這真真是混帳透頂。
「瑤瑤,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我給你賠不是,你想怎麼罰我我都認好不好?」趙天朗低頭在青瑤耳畔說了起來。
青瑤可以和趙天朗硬頂硬,可她卻吃不住趙天朗的柔情攻勢,趙天朗這麼一低聲下氣的賠情兒,青瑤可就沒法子收往眼淚,淚水如決堤一般的涌了出來,傾刻間將趙天朗的前襟浸透了。
趙天朗心中慌極了,他知道青瑤不是個愛哭的人,若非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萬萬不會哭的如此傷心。不只是慌亂,趙天朗還極其憤怒,他相信必是來了什麼人讓青瑤受了說不出的委屈,才會讓青瑤如此。
緊緊抱著青瑤,趙天朗抬頭看向跟著青瑤的丫鬟,沉聲喝問道:「世子妃方才見過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