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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趙天朗被皇上說的耷拉了腦袋,若是皇上暴揍他一頓,趙天朗自問受的起,可是皇上對他展開感情這般的溫情攻勢,這就讓趙天朗有些個受不住了。

    皇上又說道:「天朗,你要去找煦之,不管因為什麼,只要你和朕說一聲,朕會不讓你去麼,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你要做的哪一件事朕沒答應你?遠的朕不說了,只說這兩年,你要自己選媳婦,朕依著你,還幫著你把王叔氣的夠嗆,你說不要小妾,你可知道朕替你擋了多少?若非朕替你擋著太后,你的小妾足能排上一長隊。你要放假,朕依著你,你倒看看,似你這個年紀的世子,有誰能如此的悠閒?誰不在兢兢業業的當差……」

    皇上說一句,趙天朗的頭低一分,及至後來,趙天朗被皇上說的無地自容,只想尋個地fèng鑽進去。

    皇上極為了解趙天朗的性情,知道不能再說下去,再說下去趙天朗臉上掛不住,鐵定要毛。於是皇上長長嘆息一聲,將手搭在趙天朗的肩上,扳直他的身子,不無感傷的說道:「天朗,自從朕繼皇位之後,兄弟們便和朕疏遠了,朕心裡難受啊!」

    趙天朗心中也難受,抬頭看著皇上,一口話不經大腦便衝口而出,「皇上,臣弟心裡也難受,六哥自從當了皇上,就不象從前的六哥了。」

    皇上心中暗喜,逼出趙天朗的心裡話就是他今日的主要目的,他知道趙天朗一旦開了口,便會一點兒不留的說下去。

    「皇上?六哥?我這會到底把您當皇上還是當六哥!」

    皇上沒好氣的拍了趙天朗後腦勺一記,粗聲說道:「你自己說呢?朕是皇上,也是你六哥,把憋在你心裡的話都說出來吧,也不怕憋死你!」

    趙天朗很認真的看著皇上,很認真的說道:「六哥,從前您沒當皇上的時候,我們兄弟五個多好,您是我們五個當中最年長的,我們都聽您的,相信您勝過相信自己,說實話,六哥,你要我們去死我們都不會有一點點遲疑。」

    皇上回想當初,沉沉點了點頭,趙天朗這話說的沒有錯,的確是這樣的。當初兄弟幾個一起到圍場狩獵,忽然有一頭吊睛白額大虎從林中撲出,傅城垣和趙天朗還有王乾三人立刻將他和趙天翼擋在身後,傅城垣還將趙天朗硬推到他的身邊,和王乾兩個人奮不顧身的撲向那頭猛虎。當然他和趙天翼趙天朗也不肯傻站著,合兄弟五人之力殺死那頭猛虎,為了紀念這段經歷,他還特特將那張老虎皮分為五份,每個兄弟,讓他的妻子亦既現在的皇后娘娘做了五件虎皮背心,一個兄弟一件。

    記得當時殺死那頭猛虎之時,他只有二十四歲,晉王趙天翼十八歲,傅城垣十三歲,王乾十一歲,趙天朗才剛滿八歲。他們五個奮力搏殺猛虎之後,大家的腿都軟了,圍著死老虎坐了許久方才站起來。

    後來六皇子一直在暗中調查,當時跟著的侍衛之所以沒有及時出現,完全是有人事先安排的,為的就是讓這頭猛虎殺死他和趙天翼,剪除他們兩個對皇位最有衝擊的皇子。可惜六皇子雖然查出幕後真兇,卻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而不得不咬牙忍了下來。這一忍便忍到了去年年底,在十二年之後,皇上才幹脆利落的報了這暗害之仇。

    想起往事,皇上臉上的神色溫和了許多,他雖然是奉先皇遺詔繼的位,可是在這之前若沒有王叔慶親王爺還有這一干兄弟的扶持,先皇也未必就一定擇了他為繼承人。當時先皇看重的,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不就是他得兄弟之心,對兄弟們親厚麼。

    「六哥,從過去到現在,臣弟等人的心思都不曾變過,九哥與臣弟,還有煦之和神萍,我們幾個只想做賢王與良臣,共輔六哥成就大秦萬世之基業。」趙天朗極是動情的說出這一番話,然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皇上,等著他的回應。

    皇上深深點頭道:「天朗,六哥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的忠心,若是我連你們幾個都不信,還能信誰去?可是天朗,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設若有一天為情勢所迫,縱然是無心,卻也……天朗,你是六哥一手帶大的,六哥在你身上用的心思,比在允昭身上還多些。六哥想要你一句承諾,你能給六哥麼?」

    趙天朗立刻毫不猶豫的說道:「六哥,臣弟明白您的心思,如您看著臣弟長大一看,臣弟也是看著允昭長起來的,臣弟教允昭說話,教他寫字,帶著他玩,看著他從呀呀學語的嬰兒長到現在這身般的俊朗少年,您放心,不論到何時何地,臣弟都會不惜一切保著允昭。」

    皇上點點頭道:「天朗,有你這句話六哥放心了,你也放心,除非他們行大不逆之事,否則朕絕不會動他們。」

    趙天朗無言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能逼皇上說出這句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反正不論他或者晉王趙天翼,還有傅城垣和王乾都沒有半分不臣之心,皇上所擔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那麼他所擔心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發生。至於皇上削權的行為,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說罷了正事,趙天朗便又嘻皮笑臉起來,只說道:「皇上六哥,那臣弟這陪媳婦住對月的探親假,您批了吧。」

    皇上瞪了趙天朗一眼道:「做夢,便是住對月,你那岳家也在京城之中,還用特特請假麼,給朕滾回來當差。你無旨出京,朕若不罰你在百官面前也過不去,七天之後到五城兵馬司報到,給朕做個巡城吏,專司負責京城治安,若敢偷jian耍滑,看朕不連五城兵馬司上下一起罰。」

    趙天朗聽了這話,一張俊美的臉立刻變了苦瓜臉,巡城吏,從八品,專司負責巡查京城的街道,誰家的貓兒狗兒打架了,巡城吏得去拉開,那家的漢子打老婆,勸架也是巡城吏的職責所在,誰家不守規矩在街面上亂丟垃圾,那更是要巡查的重中之重,最最要緊的還有一條,要肅清街面上的流氓打街之行為,務必要彰顯出京城之地首善之區的安定祥和的局面。

    趙天朗當然不在乎自己是幾品官兒,就算是他一品都不品,也是堂堂的慶親王世子,可是他在乎的每天要處理的工作,瞧他那些工作內容,想起來趙天朗就憋屈,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皇上仿佛看透了趙天朗的心思,又綴了一句:「從八品的官服的確難看了些,這樣吧,朕特許你便裝當差。」

    趙天朗聽了這話險些兒沒慪死,這不埋汰人麼,就算是便裝,他的衣服也都是貢品級的綾羅綢緞,京城百姓眼睛可毒,只憑著衣服他們就能把人的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

    「皇上,能改個差使罰臣弟麼?」趙天朗苦哈哈的問道。

    皇上眉眼一挑反問道:「你說呢?」

    趙天朗無奈的耷拉著腦袋,悶聲道:「不能。」

    皇上笑著拍拍趙天朗的腦袋便往外走,趙天朗急忙叫道:「皇上六哥,這差使臣弟要干多久?」

    皇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趙天朗笑咪咪的說道:「多久麼,朕還沒有想好,就先幹著吧。」說完之後皇上便大步走了出來,出了門之後他聽到屋子裡傳出趙天朗的哀嚎之聲,搖頭失笑,心情很愉快的離開了。

    大小太監們跟著皇上走,到了宮道的岔路口,大家便偷偷揣測皇上會是向西拐,去密妃的芳華宮,還是會向東拐,去莊妃的永宜宮。密妃和莊妃是最近這陣子比較得寵的兩位妃子,一個月里她們兩個人侍寢的天數加起來都有十幾二十天了。

    可是出乎所有太監的預料之外,皇上未加任何思緒便直直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宮殿只有一座,那就是六宮之主皇后娘娘的坤寧宮。眾太監心中暗自猜測,難道皇后娘娘又要復寵了?

    坤寧宮中,慶親王妃和青瑤正陪皇后娘娘說話,青瑤看著依然高貴大方卻略顯憔悴的皇后娘娘,心裡很是同情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處於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可是青瑤從皇后娘娘的臉上卻看不到一個少婦應有的洋潤。

    雖然然青瑤並不經常入宮,可是這後宮的消息她從來都沒有少聽說過。這兩三個月以來,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宿在坤寧宮,其他的時候再不會登坤寧宮的門。皇后娘娘雖然占著正宮之位,可是在後宮裡,皇上的寵愛才是後宮女人生存的唯一希望,因著皇后娘娘的失寵,她在後宮之中的處境也漸漸變的艱難。

    慶親王妃很是同情皇后娘娘,並且有種感同身受的理解,只不過這種事情,又是那樣的身份,慶親王妃縱然對皇后娘娘有再多的同情,也不好開口相勸,她只能與皇后娘娘說些個女人保養方面的事情,隱諱又隱諱的點一點皇后。

    「皇后娘娘,瑤瑤這陣子常給臣妾做些藥膳,效果很是不錯,不如讓她去把方子寫下來,娘娘看一看,若覺得好便也做來食用,這慢慢兒從根上調理,可比什麼藥都強。」

    皇后心中很是悽苦,她縱然把自己打扮的如天仙一般又如何呢,天下最不缺美人兒的地方就是後宮,況且皇上又有秋後選秀的意思,只怕再過上一年半載,她就會被皇上徹底遺忘了。

    不過儘管心中悽苦,可是皇后娘娘還是對慶親王妃笑道:「那便有勞瑤瑤了。方嬤嬤,服侍世子妃到偏殿,傳筆墨伺候。」

    方嬤嬤應了一聲,忙引青瑤到偏殿寫藥膳方子,青瑤很快便寫了幾道食譜,吹乾墨痕,青瑤忽然想起和趙天朗在一起之時夫妻之間說過的私房話,先自紅了臉。

    方嬤嬤還道是青瑤熱了,便要命宮女給青瑤打扇,青瑤忙搖頭笑道:「謝嬤嬤,倒也沒有那麼熱。對了嬤嬤,娘娘平日裡除了散步之外,可還做其他的活動麼?」

    方嬤嬤不解青瑤之意,只一本正經的說道:「娘娘自來嫻雅貞靜,平日裡也只是散散步。」

    青瑤點了點頭,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她對方嬤嬤笑著說道:「嬤嬤,方子已經寫好了,可以請娘娘過目。」

    方嬤嬤忙應了一聲,接過方子折好收起來,陪青瑤一起回了正殿。

    皇后娘娘看了方子,笑著說道:「瑤瑤真是細心,寫的很詳細周全,方嬤嬤,以後你看著給本宮做吧,看王嬸自從娶了兒媳婦便日見年輕,本宮很是羨慕呢。」

    慶親王妃看著青瑤溫柔的一笑,轉頭對皇后娘娘說道:「不瞞娘娘,得了這麼個好兒媳婦,是臣妾這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青瑤不好意思的說道:「娘,您就別再夸媳婦了,再夸媳婦都要在娘娘這裡找條地fèng兒鑽進去呢。」

    皇后娘娘很是羨慕的看著慶親王妃和青瑤的互動,這才是親人之間應當有的親情,可嘆她貴為皇后,卻連這最尋常的親情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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