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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慶親王妃輕嘆了一聲說道:「罷了,反正天朗一時也不回來,這規矩有兩三個月也就學的差不多了,等她學好了打發她回家就是。」
青瑤盈盈笑道:「一切全憑娘的安排。」
於是乎,陳紫雲便在止軒里過上了魔鬼訓練般的學規矩的生活。學習的內容無礙乎言行舉止四字,可是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學起來卻不容易。單只一個「言」陳紫雲便累的不輕。
說話聲音不能太高不能太低,不能太快不能太慢,發聲不能從嗓子眼裡發出來,發聲位置要低,要清越而不輕浮……凡此種種要求讓陳紫雲被訓的幾乎要發瘋了。兩三日練聲訓下來,陳紫雲覺得自己連原本該怎麼說話都忘記了。
然後這還只是個開頭,接下來的行更是要了陳紫雲的命,方姑姑和蘇姑姑因著一開始陳紫雲的傲慢,也有意整一整她,嚴格拿行不動裙四字來要求陳紫雲,每日裡陳紫雲便在止軒的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著,這一天走下來,腳上都磨起了血泡,卻還是做不到行不動裙的要求。
陳紫雲自小嬌生慣養,幾時受過這種罪,只又哭又叫的罵兩個姑姑。方蘇二位姑姑見慣風浪,只不緊不慢的平靜回話,「陳四小姐若是覺得辛苦熬不住,便請去向王妃娘娘回話,讓娘娘免了奴婢的教養之職。」
陳紫雲那兒敢去和王妃說她不學了,要知道學規矩可是她住進王府的唯一理由,一但她說不學規矩,便再沒有理由在王府里住著,這都已經四天了,她還一次都沒有見到她的表哥趙天朗,來慶親王府的目的根本沒有達成。
沒奈何,死死咬牙,陳紫雲只得忍下這口氣,繼續練習如何才能行不動裙卻又走的儀態萬方。她哪裡知道,如今就連在宮裡都不講究行不動裙了,這早就是翻了篇兒的老皇曆,純粹是兩個姑姑暗整陳紫雲。
說話走路都還好,到了行禮這一段兒,陳紫雲可就慘透了,萬福禮,蹲身禮,跪禮,等等等等,陳紫雲要一樣一樣的學習。一個萬福禮練下來,沒有兩三個時辰陳紫雲再別想刑滿釋放,累的她連叫苦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巴噠巴噠的掉眼淚,晚上抓著春紅的手,嗚嗚的哭著說要回家,再不學規矩了。
春紅肩負重任,忙掰開了揉碎了勸陳紫雲,給她打氣鼓勁兒。「四小姐,這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您想想看,只要您練好了規矩,讓大姑奶奶一瞧,便瞧出您比世子妃強了一大截,您又是大姑奶奶的親侄女兒,她的心豈有不偏向您的?您別怨兩位姑姑,依奴婢看,兩位姑姑是真的為四小姐您好才這麼嚴格。四小姐,奴婢聽說宮裡的貴主兒學規矩的時候,比您可嚴多了,聽說有一點兒學不好,教養嬤嬤還用竹板打呢。」
陳紫雲嚇了一大跳,也顧不上哭了,只瞪大眼睛問道:「真的麼?」
春紅忙說道:「自然是真的。」
陳紫雲沒奈何的嘆了口氣,悶悶的說道:「春紅,咱們來王府已經有半個月了吧?」
春紅驚道:「四小姐,您沒事兒吧,今天才是第六天。」
陳紫雲苦著臉說道:「啊,才第六天啊,日子過的怎麼這麼慢?我整天被圈在這裡學規矩,什麼時候才能見著表哥啊?」
這個問題春紅可回答不了,陳紫雲帶來的丫鬟嬤嬤都接近不了安瀾園和軒華園,是以她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有關趙天朗的消息。
「娘說要來看我的,怎麼也不來呢,她知不知道我在這裡受苦啊!」陳紫雲又哀聲叫了一句,春紅忙掩住陳紫雲的口,小聲說道:「四小姐您小聲些。」
陳紫雲將春紅的手扯下來,低低罵了句:「死丫頭,還有沒有規矩!」
春紅忙跪下謝罪,陳紫雲略停了片刻才說道:「你起來吧,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唉,這日子過的,真快把人逼瘋了。」
春紅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低聲哄道:「四小姐,您好歹再忍耐一陣子,只要將來能如了願,現在受點兒苦也值得。」
陳紫雲緩緩點頭道:「你說的對。春紅,你說我明兒是不是該去給姑媽請安,就算是學規矩要緊,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春紅立刻點頭道:「四小姐說的對極了,明兒一早您就去給大姑奶奶請安吧。」
陳紫雲嗯了一聲,這才吩咐道:「去打個帕子來。」
春紅去投了帕子服侍陳紫雲淨了面,陳紫雲便躺下睡覺,明天早上她要比平時起的更早才能去安瀾園請安,最好,能趕在那韓青瑤的頭裡,讓她的姑媽瞧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孝心虔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次日寅時初刻陳紫雲便起來了,春紅服侍她穿戴起來便出了止軒,往安瀾園行去。
以陳紫雲所想,這會兒去安瀾園請安指不定能撞上去給她的姑娘請安的表哥趙天朗。
一路行至安瀾園,陳紫雲命春紅大方的賞了兩個門上的嬤嬤各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還滿臉帶笑的說道:「這夜寒風冷的,兩位嬤嬤辛苦了,買些酒喝御禦寒氣吧。」跟著兩個姑姑學規矩,春紅又每天的苦勸,倒讓陳紫雲有了些長進,至少收斂了初進王府之時不可一世的傲氣。
兩個嬤嬤接過荷包,暗暗掂了一下,荷包很是壓手,便對陳紫雲笑著說道:「謝表小姐賞賜。表小姐可真有心,這麼早就來給娘娘請安了。」
陳紫雲只假做無意的笑問道:「怎麼表哥表嫂還沒來請安麼?」
兩個嬤嬤得了好處,口風也鬆了許多,其中一個笑著說道:「回表小姐,世子爺已經五六日都沒來請安了,世子妃娘娘倒是每日早晚都來,世子妃娘娘要寅時三刻才到。」
陳紫雲聞言心中一驚,趙天朗素來極孝順,他怎麼可能五六天不來請安,除非……除非是他不在王府之中。想到這個可能,陳紫雲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到慶親王府,之所以苦苦忍受,可全都是為了有機會接近表哥趙天朗,若然趙天朗不在王府之中,那她豈不是白白受苦?
「表小姐?」兩個嬤嬤瞧著陳紫雲怔怔的發呆,忙輕聲喚了起來。
春紅趕緊悄悄的拉拉陳紫雲的衣袖,陳紫雲方回過神來,掩飾的笑道:「哦,姑媽可起身了?」
兩個看園門的嬤嬤怎麼也不能知道王妃的起居時間,可又怕在陳紫雲面前失了體面,便強自猜測道:「娘娘已經起身了。」
陳紫雲便說道:「那我去給姑媽請安了。」說罷便越過兩個嬤嬤向安瀾園內走去。
兩個看園門的嬤嬤忽然想起一事,朝著陳紫雲的方向開口欲叫,可又沒有喊出來,一個嬤嬤對另一個說道:「反正娘娘屋子外頭自有人守著,王爺在裡頭,她們不會讓表小姐進去的。」
陳紫雲向慶親王妃的房間走去,她剛走進宴息室所在院子的月洞門,便聽到一個憤怒的大叫:「你好糊塗,怎麼能由著天朗,這……你啊,慣天朗也得有個度!你只由著兒子去西番,皇上那裡可要怎麼交待,這裡的門道你還能不懂?」
陳紫雲的腦子嗡的一下懵了,她別的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趙天朗去了西番,他根本就不在王府之中。
在院子裡當差的丫鬟也聽到屋子裡王爺的大叫,她們也都狠嚇了一跳,可這一跳遠沒有看到突然出現的陳紫雲的驚嚇來的強烈。
「表……表小姐,您怎麼在這裡?」一個丫鬟驚呼出聲,驚動了在宴息室里的慶親王爺和慶親王妃。
慶親王爺臉色一沉,慶親王妃也變了臉色,只飛快向外間說道「將表小姐帶到偏房候著。」
銀鈴在外間應了一聲,忙飛快的走出屋子,來到面帶驚色的陳紫雲面前,福身說道:「娘娘吩咐表小姐到偏房等候。」
陳紫雲「啊」了一聲,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便被銀鈴半扶半拉的送到了偏房。
宴息室內,慶親王妃對著一臉怒色的慶親王爺,緩緩說了一番話,慶親王爺聽完這番話,臉上的怒氣漸淡,讚賞的看著慶親王妃,緩聲說道:「想不到本王的王妃竟有如此見識,本王真是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啊!」
慶親王妃自從上回與慶親王爺徹底撕開臉面之後,兩個人之間相處方式便顯得很怪異。慶親王爺不再糾纏王妃,他只會用愧疚自責的眼神遠遠看著慶親王妃,絕不會再強求什麼,可是眼中卻透著無比的渴望。於王府之事,慶親王爺自然是對王妃百依百順,事事都由王妃做主。有誰敢對王妃之命有所怠慢,不必王妃發話,慶親王爺便先一頓板子打下去,直要了那人的大半條命,只發落了一兩個這樣的下人,王府中便再沒有人敢不把王妃之命不當回事了。
儘管如此,慶親王妃對慶親王爺還是相敬如冰,不過也不象從前那般決絕冰冷,平日該說的話她也說,只是在夫妻之事這一點上,慶親王妃死死把住,不給慶親王爺一點兒機會,兩個人相處的如普通鄰居一般。於慶親王妃來說,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底線。
「王爺謬讚了,這是天朗的意思。」慶親王妃對於慶親王爺的溢美之辭很不感冒,只淡淡的說了一句。
慶親王爺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討好被王妃頂回去,倒也不往心裡去,只說道:「天朗的用意雖然好,可是天心難測,皇上的心思如今連本王都看不透,少不得本王請宮去為他描補描補,別讓皇上對他的猜凝太深,至少也得看著從前和天朗的情份,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才好。」
慶親王妃點點頭,對於趙天朗的事情,她和慶親王爺的立場是一致的,因此便緩聲說道:「王爺所言甚是,但願皇上看在王爺和天朗從前的情分上,不要太計較這事了吧。」
慶親王爺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道:「王妃放心,天朗是我們的兒子,我這做父親的又一直虧欠於他,這回說什麼我也替他頂住了,縱然皇上怪罪,我也會盡力求皇上降罪於我,無論如何也要保全了天朗。」
慶親王妃斂衽為禮,真心實意的說道:「妾身替天朗多謝王爺。」
慶親王爺聽了妻子如此生分的話,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只能嘆一句「自做孽不可活」,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呢!
慶親王爺換了朝服匆匆進宮求見皇上,便是皇上有雷霆之怒,他也得先頂上去,這樣等趙天朗歸來之時,皇上已經發作了一回,心裡的怒氣也就不會那麼深重了。
慶親王爺走後,慶親王妃沉聲道:「把陳紫雲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