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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忠伯很是驚詫,他不知道他的少爺只出去一小會兒,怎麼就象是變了一個人,只不解的看向緊隨薛永年之後進門的四九,四九向忠伯笑了笑,對薛永年說道:「薛公子,若我用兩千兩銀子向你買忠伯,你賣不賣?」
薛永年急急大叫道:「不賣不賣,就算是一萬兩銀子我也不賣。」
四九微微笑了起來,語氣和緩了許多,只說道:「薛公子你如此捨不得忠伯,可是我又擔心你又犯糊塗帶累忠伯,不知道薛公子可否願意除了忠伯的奴籍?」
薛永年有點兒擔心的看了忠伯一眼,咬咬牙點頭道:「好,我願意,忠伯,回頭把你的契紙找出來燒掉,我這就帶你去縣衙入戶籍。」
忠伯感動極了,跪倒在薛永年的面前,老淚縱橫的哭道:「老奴情願一輩子服侍少爺。」
四九笑笑道:「如今餘杭縣令已經被拘了,你還去哪裡入戶籍?這樣吧,薛公子你回去將忠伯的契紙燒了,戶籍之事有我去辦,多不過十天半月,忠伯的戶籍就能辦好送來。」
薛永年忙道:「好,就這樣辦,有勞趙管事。」
四九笑笑道:「薛公子,我看你也不是真糊塗不知事的人,想必你也是讀過書的,你年紀還小,好好讀書謀個好前程不比什麼都強?你上進了,也不枉忠伯服侍你一場。」
薛永年躬身連連稱是,忠伯激動的直用袖子抹眼淚,四九彎腰扶起忠伯,笑著說道:「忠伯,以後有事只管來找我,就算不我在餘杭,你也可到那宅子去,讓人給我帶口信兒。」
忠伯連道不用,四九看著薛永年淡笑道:「世上的事兒總有萬一,若是薛公子手又癢了你又勸不住他,就捎個信來,便爺沒工夫,我也是要問一問的。」
薛永年滿面慚色,深深的低下頭來,四九這才又說道:「若是薛公子上進,有了好消息,忠伯你也給我捎個信,好叫我們爺和我都歡喜歡喜。」
忠伯連連稱是同,薛永年這才又抬起頭來,眼中復又有了希望。他忽然向四九說道:「趙管事,若然有一天我有本事了,可不可以讓我將老宅子贖回來?」
四九笑笑道:「若然你有這本事,若然到時候你還想贖你家的老宅子,我會在爺面前替你求情的。」
薛永年深深長揖到地,對四九道:「多謝趙管事。」四九揮揮手道:「外頭已經安排了車馬送你們,等你們安置好了他們才回來。」
薛永年和薛忠對四九千恩萬謝之後才走了。等侍衛們回來,四九還刻意問了一回,得知薛永年帶著忠伯買了一間小小的宅院,花了一百兩銀子,又買了兩個小廝,一個服侍忠伯一個跟著薛永年做書僮,將剩餘的銀子交給忠伯管理。安頓好忠伯之後薛永年便投到餘杭教書最嚴格的永嘉山堂讀書,據侍衛說,薛永年在永嘉山堂下跪了一天一夜,永嘉山堂的山長才收他做學生,進了永嘉山堂,這薛永年便是想學壞也沒有機會了,永嘉山堂的功業極重先生極嚴,是整個江南學子的噩夢,然後儘管如此,江南學子們還是想進入永嘉山堂讀書,因為進了永嘉山堂,就等於科考成功了一半。永嘉山堂,除過年節之時有一天半天的假期,其他的時候學生們想出門簡直比登天還難。可見薛永年這回是真的醒悟了。
四九聽罷侍衛的敘述,知道這回薛永年是真的下了狠心,才真的放下心來,至於後來薛永年金榜題名,成為國家棟樑,奉養薛忠直到終老,這都是後話,不必多表。
趙天朗借著得利賭坊與餘杭縣令勾結之事,輕輕巧巧的便拔了寧王在江南的一點根基,查抄得利賭坊,趙天朗收穫頗豐,這收穫倒不在於抄出多少銀錢,而是在得利賭坊的密室中抄出一份名冊,所有寧王在江南的人馬全在這冊子上記錄著。
趙天朗看著擺在面前的名冊淡淡一笑,他的分析果然沒有錯,這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得利賭坊,就是寧王在江南最重要的一個據點,可以說寧王的活動經費有六成以上出自得利賭坊。封了得利賭坊,就等於砍斷了寧王的一條臂膀。
不獨抄出寧王一黨在江南的勢力,趙天朗還順著得利賭坊的帳冊將一條從江南往京城運送金銀的路線並路上各處接應之人都查了出來,一封封密信由趙天朗處發出,送往江南各地。趙天朗自到江南之後,走遍江南每一個州府,在每一個州府都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他的號令一下,各地在同一時間動手,打寧王逆黨一個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寧王一黨一網打盡。
趙天朗斷了寧王在江南的根,不過是十一月中之事,趙天朗將江南之事辦的乾淨利落,寧王一黨無一人漏網,這倒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最讓韓遠城打從心底佩服的是趙天朗動了江南的數十名大小官員,竟然沒有讓江南官場發生大震盪,連些須小議論都是風過無痕,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
在平亂之後,慶親王妃攜世子妃的高調出面接見江南仕紳內眷,足以引領江南的一時風cháo,人人都以被王妃和世子妃接見為榮,那沒被接見的都是削尖了腦袋想門路,誰還有心思想著被調走若是被貶官之人。而趙天朗也每日身著世子冠服,臉上的笑容足以顛倒眾生,他還沒有架子,對每一個官員都那麼的和氣可親,江南官員人人都想在這個皇上最寵愛的世子爺面前掛個號,所以整個十一月中下旬,江南官場議論的焦點全都圍著這無比尊貴的一家人。這讓韓遠城不得不嘆服,他這個大女婿年紀雖然輕,手段卻很是了得。
江南發生的一切都被趙天朗封鎖了消息,此時在京城的寧王還在做著他的春秋大夢,只等著到了皇上奉太后迴鑾之日開始行動,一方面派人在臥虎嶺暗殺皇上,一方面帶兵逼宮,殺太子奪皇位,寧王的算盤打的叮噹響,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成了瓮中之鱉,一張大網已經籠在他的頭頂,這張網於無聲無息之中越收越緊,等寧王覺察之時,也就是他死期已至。
距查抄得利賭坊已經過去十餘日了,趙天朗將一切都安排好後才能鬆一口氣。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江寧,仍住進江寧府衙,此番再住進來,趙天朗明顯感覺他的岳父韓遠城對他多了許多敬畏之意,趙天朗已經無暇在意這些,這陣子他可是累的不輕,如今江南已定,他陪著慶親王妃和青瑤歇上兩日就該動身回京了。
慶親王妃和青瑤這陣子也累壞了,這婆媳兩人從前都不是特別熱衷於社交的人,此番為了趙天朗之事,慶親王妃和青瑤都是全力以赴,簡直忙累不堪,每日裡的行程都能用連軸轉來形容了。這十餘日熬下來,生把婆媳兩個熬的瘦了一圈兒。住進江寧府衙之後,這一家三口足足睡了一整天,才算歇了過來。
在江寧府衙休整了三日,趙天朗便向韓遠城辭行,準備起程回京,趙天朗知道江南之事了結,並不能算將寧王謀逆之事徹底解決,京城裡還有一場硬仗。他早些起程,就能在路上多休息一陣子,等抵京之時,也好拿出全部精力來與寧王一黨做最後決戰。
此番到江南來,趙天朗收穫不小,可是和四九比起來,卻還顯的小了,四九不只長了本事,還得了個媳婦兒。在餘杭之時,趙天朗命四九暗訪得利賭坊,四九被暗箭傷了手臂,因那時正月黑風高之際,一時找不到大夫,青瑤便讓桃枝拿了華靈素給她準備的傷藥支給四九治傷,這一來二去的治傷換藥,四九和桃枝便看對了眼,互生情愫,四九傷愈之後便求到趙天朗跟前,說要求娶桃枝為妻。趙天朗回去和青瑤商量了一回,青瑤見桃枝滿臉羞紅,顯然是已經兩心相許,連問也不必多問了,便讓趙天朗答應了四九,許他等過了年就給他和桃枝辦喜事。四九歡喜極了,他這個孤兒終於能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小家!
第一百九十章
原本趙天朗打算用十天行路回到京城,這樣路上便不會很趕,就算是慢悠悠的晃著,也能在他預定的時間之內到達京城。可是不曾想剛動身不到一日,趙天朗便得到來自一份密報,看罷密報之後趙天朗立刻輕車減從,命大部分侍衛丫鬟婆子押著輜重車馬慢慢行,他只護著慶親王妃和青瑤,帶著幾個得力侍衛和心腹丫鬟先行一步。
這一趕路,可是顯出慶親王爺特意準備的馬車的好處。這馬車整個兒就是一座會移動的房子,還是間很寬敞的房子,平穩,舒適,只這兩條便已經讓趙天朗在暗自慶幸之餘又有些個臉紅,他怎麼就沒想的如此周全呢?
在這輛足夠四個人睡覺還不會感覺擁擠馬車中,為了保證抵京之後自己有充沛的精力,趙天朗便在車廂里加了個屏風,將車廂隔為里外兩部份,慶親王妃和青瑤歇在裡面,趙天朗晚上就睡在屏風之外。如此日夜趕路之下,只用了四天便趕到了京城。
抵達京城城門之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城門早就落鎖了,趙天朗命四九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叫開城門,不多時,四九帶著個一身戎裝的將軍快步走來,趙天朗定睛一看,忙跳下馬迎上前喚道:「二叔,怎麼是您守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青瑤的二叔,代掌五城兵馬司的韓遠關。韓遠關急急道:「此間不是說話之地,先進城再說吧。」
趙天朗點點頭,引著車馬進了城門,韓遠關低聲與趙天朗還沒說幾句話,便有兩騎輕騎飛馳而來,韓遠關抬眼一看便說道:「子綱,是令尊來了,王爺知道這兩日你便到,一早就打發人在城門候著,一有消息便立刻飛馬回報於王爺的。」
趙天朗忙快步迎上前,慶親王爺飛身下馬,看看趙天朗,拍著他的肩膀毫不吝嗇的誇獎道:「好兒子,乾的漂亮。」
趙天朗正要行禮謙虛兩句,卻被慶親王爺一把拉住道:「你先一旁站下,為父去和你娘親說句話便過來。」
慶親王爺話音方落人已經到了馬車跟前,隔著車簾說道:「愛妃,你帶兒媳婦先回府,本王還有事不能相陪,等本王公事一了,便立刻回府。」
片刻之後,慶親王妃的聲音才從車中傳出,「王爺儘管去忙,不必掛心他事。」
慶親王爺皺了皺眉,卻沒有再說什麼,只轉身走向韓遠關和趙天朗,他對韓遠關說道:「親家,煩你護送內子與瑤瑤回王府。」
韓遠關躬身抱拳道:「是,末將遵命。」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天朗,跟為父走。」
趙天朗向韓遠關躬身道:「有勞二叔,侄婿先行一步。」韓遠關說句:「放心。」趙天朗便上了旁邊早就備好的馬匹,與慶親王爺絕塵而去。韓遠關也翻身上馬,安排好守城諸事之後,便親自護送慶親王妃和青瑤回到慶親王府,看著車馬進府之後,韓遠關才急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