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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老院公聽了忙連聲道謝,同四九上了車去府衙,果然立了文書,將宅院賣給四九,四九先立下一張三千五百兩的欠條,再和兩千兩的銀票一起交給老院公,老院公拿了銀票便心急火燎的往外跑,四九忙叫住他道:「老人家莫急,橫豎我也沒什麼事情,便送你去接你家小官人吧。」

    老院公自是千恩萬謝,四九扶著老院公走出府衙,他心裡莫約已經猜出那得利賭坊背後是什麼人撐腰了。方才立文書之時,四九注意到餘杭縣衙的師爺眼神飄乎不定,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絲恨意,仿佛四九攪了他的好事。

    到了得利賭坊,老院公拿銀票贖他的小主人,不料得利賭坊的人卻一口咬定兩千兩是昨日的價,今天算上利息少說也得拿兩千兩百兩來贖人,老院公急的團團轉,剛才在府衙之時,四九有意說了一句,自己身上就只帶了兩千兩銀票,剩下的銀子需得明天回去取了才有。所以老院公再怎麼急,都沒有想著向四九求助。

    四九看不得老院公如此著急,便伸手自荷包里抓了一小把金瓜子交到老院公的手上,暗運內力攥成一塊金塊,寬慰他道:「老人家別急,我這裡雖然沒有銀票,可這些金子也能抵兩百銀子,去贖你家小主子吧。」

    老院公千恩萬謝,撲通一聲就給四九跪下了,四九搖搖頭道:「老人家快請起來,你偌大年紀還要受些辛苦,真是為難你了。」

    老院公咧了咧嘴,他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拿了銀票和金瓜子道:「這位爺,還請拿稱來稱了金子,兌出兩百兩銀子,餘下的還要還給小管事。」

    得利賭坊的管事狠狠的瞪了四九一眼,四九神色冷冷的,雙手機於胸前看著,得利賭坊的人吃不准四九是個什麼來頭,方才四九那暗暗一抓便將金瓜子捏成金塊的情形他們也是看見的,大家知道四九的點子硬,扎手,便不敢很難為老院公,只兌准了兩百兩銀子,收了銀票,將一個形容慘澹的綠衣少年押了出來,老院公一看到少年便跪下哭道:「老奴沒用,讓少爺受苦了。」

    那少年只叫道:「忠伯,你是來贖我的麼?」

    忠伯跪在地上連連點頭,少年立刻問道:「你是賣了房子還是把房子押給他們了?」

    忠伯道:「老奴賣了房子。」

    少年又追問:「賣得多少銀子?」

    忠伯正要開口之時,四九卻搶在他頭裡說話了,「我便是買房子的正主兒,薛公子何不來問我?」

    那少年皺眉看著四九,上下打量一回,便不屑的問道:「你也買的起我家的宅子?」

    老院公薛忠忙說道:「少爺,就是趙公子買下您的宅子。」

    那少年還想再說話,四九便冷冷說道:「這銀子我並沒有一次付清,薛少爺若想要剩下的銀子,少不得要同我走上一趟。」

    薛姓少年一聽說還有銀子,兩隻眼睛立時亮了起來,只囔囔道:「走走,快去拿銀子,我還要翻本兒!」

    老院公薛忠一聽這話兩行老淚涌了出來,只是他勸誡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聽趙四九說道:「是這話,早早隨我回去取了銀子,薛少爺才有本錢翻本,指不定一把就能把從前輸的都贏回來。」

    薛姓少年一聽四九的話,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連聲道:「對對,都贏回來,趙公子我們快走吧。」他邊說邊往頭裡走,腳下如同生了風一般,四九看看步履艱難的老院公,不禁暗暗嘆口氣,伸手扶住老院公說道:「老人家,你別著急,走慢些也不打緊。」

    那薛姓少年不耐煩的回頭叫道:「忠伯你快些,別耽誤了少爺我的大事。」

    忠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啊!難道少爺受了這些罪還不肯回頭,這可讓他怎麼向死去的老爺交待啊!

    四九扶著老院公,看著跑在前頭的薛姓少年,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四九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薛家少爺,若然他死活不走正道,那他就把忠伯買下,總不讓這忠心耿耿的老人家臨老還要受苦遭罪。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四九將薛姓少年和老院公薛忠帶到趙天朗的面前,那薛姓少年見趙天朗氣度高貴衣著精美,神情里更是帶著一種天生的高人一等,薛姓少年不覺先弱了幾分氣勢,他縮了縮脖子說道:「我來了,把剩下的錢給我吧。」

    趙天朗看著薛姓少年臉色慘綠雙眼發紅,身上的衣服擰巴的象鹹菜葉子沒個樣兒,活脫脫一付賭鬼的樣子,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指不定有多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估計不是因為有討銀子的念頭撐著,他早就撂地兒了。

    趙天朗皺眉看著薛姓少年,沉聲問道:「你就是薛永年,薛家的獨子,兩年前染上賭癮,將全部家產都輸光了?」

    薛永年伸了伸脖子,色厲內荏的叫道:「對,我就是薛伯年,我的財產我怎麼用那是我的事情,要你管,你快把錢給我,我拿了錢立刻就走。」

    趙天朗冷冷道:「你拿了錢再去得利賭坊,把你最後一點兒家底輸個乾淨就省心了是麼?」

    薛永年慘綠的臉上忽然漲紅起來,放聲大叫道:「我不會輸,我絕不會輸,我會把我輸光的家產都贏回來。」

    趙天朗譏誚的一笑,坐下來好整以暇的說道:「贏回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十賭九輸,薛永年,爺看你年紀尚小還有的救,才說你幾句。起初有人帶你去賭坊見識,你必是贏了不少錢吧?」

    薛永年瞪著趙天朗道:「是又如何?」

    趙天朗淡淡道:「你見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那許多銀子,便覺得這營生做得,便多多的拿出銀子下注,結果每把都輸,越輸你越不甘心,總想著翻本,就這樣越陷越深,先是把你的家產送到當鋪,然後直接抵給得利賭坊的人,若非這個老宅子的房契一直是你的老管家薛忠收著,憑你怎麼逼薛忠他都不給你,你怕是早就將這宅子也押出去了,或許,你這次被人扣下,是你同得利賭坊串通起來,要逼薛忠拿出房契而設的圈套。」

    隨著趙天朗的話,薛永年那慘綠的臉色開始發白,他到底只是個沒經過什麼事的少年,只瞪大眼睛叫道:「你怎麼知道?」

    站在外頭的薛忠聽到了屋子裡的對話,不由撲倒在地捶胸痛哭道:「老爺啊老爺,您睜開眼睛看看吧,少爺他……老奴對不起您,沒服侍好少爺…」

    四九看著薛忠的樣子很是不忍心,便將他扶起來緩聲說道:「忠伯,你已經盡力了。」

    薛忠的哭聲傳進屋裡,薛永年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的頭深深的垂了下去,他的父母早已經過世,可算得是薛忠將他一手帶大,若非薛忠對他一片忠心,只怕他現在早就一無所有了。趙天朗仔細看著薛永年的神情,見薛永年面上還有羞愧之色,便覺得薛永年還有救,只淡淡說道:「薛永年,你可敢在我這裡住上三日,這三日之中你哪裡都不能去,三日之後我自會將剩餘的銀子全都給你。」

    薛永年悶聲道:「住就住,我還怕你不成。」

    趙天朗點點頭道:「四九,安排他們主僕住下。」

    四九應了一聲,將薛永年薛忠主僕帶下去安置在他們住的客棧之中。薛忠難得有機會和他的少爺這麼長時間在一起,自然要百般勸誡,薛永年雖然覺得薛忠的話很讓他心煩,可是到底也沒有對薛忠有什麼過激的行為,這主僕二人的相處由侍衛一一回稟給趙天朗,趙天朗聽罷,只說道:「這薛永年還有救,看好了,別讓他出去。」

    到了第三天,薛永年正想著他已經依約住了三天應該去要銀子了,卻見一個侍衛站在門口說道:「薛公子,我們爺讓你過去一趟。」

    薛永年跟著侍衛沿著走廊走了一圈,才走進一個房間,他一進門便愣住了,只見地上跪著兩個人,其中一人他認識,正是得利賭坊的大掌柜,另一個相貌看著眼生,可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薛永年卻知道,那正是縣令的官服。薛永年嚇了一跳,忙看向坐在上方臉色冷冽的趙天朗。

    趙天朗淡淡道:「說吧,你們是怎麼串通起來圖謀薛家財產的。」

    薛永年一驚,立刻瞪向地上跪著的那兩個人,餘杭縣令和得利賭坊的掌柜兩人搶著要說,一時之間亂糟糟的讓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四九沉聲斥道:「吵什麼,一個一個的說。」

    那餘杭縣令搶著叫道:「下官先說下官先說。」四九便對得利賭坊的掌柜斥道:「你閉嘴,輪到你再說。」

    餘杭縣令將他和得利賭坊的掌柜如何如何設計讓薛永年染上賭癮,然後引著他將家產或變賣或典當或直接抵給賭坊之事細細說了一遍,聽得薛永年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若非侍衛格住他,他都拿衝上前將餘杭縣令活活撕巴了。

    餘杭縣令說完之後,得利賭坊的掌柜也說了一遍,補允了一些細節,至此薛永年才知道自己活活被人算計的傾家蕩產,若非薛忠死守著老宅子,又遇上了貴人,他才死裡逃生逃過一劫。

    聽著餘杭縣令對趙天朗的稱呼是世子爺,薛永年也跪下說道:「小人多謝世子爺搭救教導,小人知錯了,若不是小人不懂事不聽忠伯的勸告,便是他們再算計小人,小人也不會有這番大禍,小人叩謝世子爺大恩大德,薛永年永世不忘世子爺再造大恩。」

    趙天朗淡淡道:「你明白了就好,也不枉本世子費了心思。四九,把銀子給他,讓他回去吧。」

    四九應了一聲,將薛永年帶出去,先給了他兩千三百兩銀子,然後又說道:「薛公子,我要向你買一個人。」

    薛永年一愣,不解的問道:「我如今一無所有,趙管事你能向我買誰?」

    四九沉聲道:「我要買忠伯,你儘管開價吧。」

    薛永年先是一愣而後滿臉漲紅的叫道:「不賣,憑你出多少錢我也不賣,我要給忠伯養老。」

    四九淡淡一笑道:「你不把忠伯賣給我,忠伯始終是你的奴才,若有一日他又不順著你的心意,還不是要吃苦受罪,倒不如你做做好人,將忠伯賣於我,至少能讓他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輩子,這也算是對忠伯幫你保住老宅的謝禮吧。」

    薛永年咬著嘴唇沒有說話,站在那裡想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拔足狂奔,向他和忠伯這幾日住的房間跑去。

    四九跟上去,與薛永年前後腳進了屋子,只見薛永年氣息尚未喘定,便將剛剛從四九處拿到的兩千三百兩銀票全都捧到忠伯的面前,急急的說道:「忠伯,這些銀子你收著,我若是不正經使費,你就一定不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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