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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小華太醫對於趙天賜的話充耳不聞,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小華太醫一一起針,當最後起出刺入慶親王人中穴的那根銀針之後,慶親王便睜開了眼睛,趙天賜看到慶親王爺醒來,忙上前說道:「父王,好端端的您怎麼暈倒了,可是那裡不舒服……」
慶親王一看到趙天賜,面部陡然扭曲起來,只大喝道:「滾……」
趙天賜還以為慶親王爺是對趙天朗說的,便站直身子對趙天朗板著臉說道:「父王叫你滾!」
慶親王大怒,坐起來抓著慶頭的汝窯美人聳肩瓶砸向趙天賜,連咳帶喘的罵道:「你給我滾……」
趙天賜愕然,看著二十年來沒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的慶親王爺,驚叫道:「父王,您讓兒子滾……」
慶親王爺捶著床邊叫道:「滾……滾……」
華醫政見慶親王的情緒十分激動,便淡淡說道:「大公子,王爺才醒過來,不可讓他的情緒如此激動。」
趙天朗看著慶親王爺臉都漲紫了,忙說道:「大哥你快出去,父王不想見你。」
趙天賜還不肯走,趙天朗沉聲喚道:「四九,請大公子出去。」四九閃身進房,站在趙天朗面前伸手道:「大爺請。」
趙天賜看到趙天朗俯身對慶親王爺低道:「父王息怒。」而慶親王爺則伸手抓住趙天朗的手,顫聲道:「天朗,扶我躺下。」
趙天賜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只執行趙天朗命令的四九不客氣的請出了小佛堂。
在慶親王爺床邊的屏風內,慶親王妃和柳側妃都在,柳側妃聽到外面的對話,臉上青紅不定,慶親王妃只是雙眉微鎖,雖然表現出淡淡的焦急,可是卻依舊有著完美的風度。
趙天朗扶著慶親王爺躺下,對轟走趙天賜後走進門的四九產道:「四九,服侍華太醫到外間開方子。」趙天朗原本應該親自陪著,可是慶親王爺死死抓著趙天朗的手不放,這讓趙天朗根本走不脫。
小華太醫看到慶親王爺對趙天朗流露出來的依賴之情,心裡很為趙天朗高興,向趙天朗淡淡點頭,便隨四九出去了。
小華太醫一走,柳側妃便搶先跑了出來,她撲跪到慶親王爺的床前叫道:「王爺,您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暈倒……」
「滾……」一看到柳側妃,慶親王爺的身體便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喝一聲,便直直的挺在床上,胸前劇烈的起伏著,喘息聲音大而急促,聽上去有些慎人。
慶親王妃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聽了慶親王爺的話,便淡淡說道:「柳姨娘,你回去吧。」
柳姨娘還想爭辯幾句,可是慶親王卻抓著趙天朗的手顫聲道:「天朗,把她關進柴房,封掬水院,不許進出。」
趙天朗此時再不明白過來他就不是趙天朗了,他點點頭道:「父王放心,兒子親自去辦。」
慶親王爺點點頭,眼光移向慶親王妃,慶親王妃看到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後悔與愧疚,不由大為驚訝,她嫁入慶親王府二十年,可是頭一回在慶親王爺眼中瞧到這種情緒。慶親王爺將手伸和慶親王妃,慶親王妃心裡雖然不情願,可還是走到床著,軟聲說道:「王爺您好生將養著,有什麼等病好了再說。」
趙天朗走到柳側妃面前,看著呆若木雞的柳側妃,冷冷說道:「柳姨娘,走吧。」
柳側妃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她伸手去抓慶親王爺的手,慶親王爺卻猛的拔下坐在他身邊的慶親王妃頭上的白玉蘭花簪,狠狠的扎在柳側妃的手上,恨聲道:「賤人……」
柳側妃那裡想到慶親王爺會來這麼一手,只「啊」的慘叫一聲亻}在床邊,慶親王爺這一下子用力極大,那白玉蘭花簪將柳側妃的手扎了個對穿,血珠子順著簪尾滴了下來,很快就洇濕了好大一片床單,柳側妃自來也沒受過這樣的罪,但見她白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慶親王妃還沒來的及問到底發生了些事情,看到一向把柳側妃當成心尖子的慶親王爺忽然來了這麼一用,也很是吃驚。倒是趙天朗不吃驚,只對王妃說道:「娘,讓周嬤嬤把她關到柴房去,安排妥當的人看管起來。」
慶親王妃點點頭,傳來周嬤嬤讓她將柳側妃關到了安瀾園的小柴房。趙天朗看向慶親王爺,緩聲說道:「父王您好好歇著,兒子這就帶人去封了掬水院,等您身子好了再定奪。」
慶親王爺頜首,趙天朗便對慶親王妃說道:「娘,兒子先去辦事,回頭再過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你去吧,這裡有娘看著。」
卻說趙天賜雖被四九轟出去,可是卻沒有離開,他聽到房中傳出柳側妃的一聲尖叫,便又要往裡闖,可是卻被四個小廝並排攔住,趙天賜氣的大罵道:「反了你們,都給爺滾開。」
那四個小廝躬身道:「王爺有命,不許大爺入內,請大爺不要為難小的們。」
趙天賜氣的怒火直撞頭頂心,他正在動手打小廝之際,卻見周嬤嬤帶著兩個嬤嬤拖著暈死過去的柳側妃從房間裡走出來,柳側妃的右手手背上扎著一隻白玉蘭花簪,鮮血正滴滴嗒嗒的往下滴著,滴入乾燥的地面上,激起一小團灰霧。
趙天賜的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他衝上前怒吼道:「放開她。」
周嬤嬤行了個很規範的禮,平靜的說道:「王爺有命,將柳姨娘押入柴房,請大爺不要為難奴婢們。」
趙天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側妃獨寵二十年,這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下令將柳側妃關進柴房,而且柳側妃手上扎的,可是慶親王妃的簪子,那白玉蘭花簪是去年皇后娘娘賞給慶親王妃年禮中的一樣,趙天賜認識。
「放肆,父王絕不會如此對側妃娘娘,你們還不快給側妃娘娘包紮傷口,我去見父王。」
趙天賜正在往裡闖,趙天朗便從裡面大步走了出來,他伸手攔住趙天賜道:「你不用找父王鬧了,這就是父王的意思,周嬤嬤,快將人鎖入柴房,記住,王爺說了,不許任何人接近柴房,若有人敢違背王爺之令,先打五十大板再攆出王府,無論是誰都要如此辦理。」
趙天賜橫眉豎眼的瞪著趙天朗,趙天朗冷冷的看著他,看得趙天賜一陣心虛。自從趙天賜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慶親王爺的兒子之個事實之後,他就常常在心虛與不甘心之間來回搖擺,此時趙天朗擺起世子的架子,讓趙天賜在心虛過後,更多濃重的恨意,他大叫道:「趙天朗,她是你的庶母,你如此不敬庶母,難道不怕被御史參奏。」
趙天朗冷冷一笑道:「這是父王的意思,身為父王的兒子,我豈可不按父王的吩咐做事。你既然要論身份,那我便論一論,你這個王府庶子見了我這個先皇御封的世子爺,也能如此大呼小叫,你就不怕被目無尊上麼?」
趙天賜被堵的直喘粗氣,身份的痛,是他這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庶子,私生子,那一個都好說不好聽,都透著卑賤。
「父王明說不了見你,你還是回去吧,免得讓父王看到你生氣,若你再氣著父王,可休怪我無情了。」趙天朗冷冷了追了一句,果然成功的氣跳趙天賜暴跳如雷,大叫道:「趙天朗,你太過份了,你……父王!」
趙天賜一句話沒有說完,只見慶親王爺扶著手杖走了出來,你的臉色非常之陰沉,慶親王爺沉聲道:「天朗,先去辦事。」
趙天朗應了一聲,越過趙天賜飛快的走了。趙天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父王,姨娘對您一向敬愛有加,她心裡只有您,您怎麼突然就……」
「住嘴!回你的欣意院,這賤人的事情不許你過問。」慶親王爺怒喝一聲,打斷了趙天賜的話,趙天賜心中疑惑極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可是他知道慶親王爺的脾氣,便磕了個頭,悶聲稱是,果然便退了下去
慶親王爺揮揮手,讓周嬤嬤將柳側妃拖下去關進小柴房。然後才拄著杖走回房間。此時小華太醫也已經開好了方子,慶親王爺並沒有先看方子,只是對小華太醫說道:「華醫政,犬子不懂事,多有衝撞,你別和他一般計較
小華太醫知道慶親王爺剛才並不是真的昏厥,剛才趙天賜和趙天朗的所有對話他都是聽到了,便淡淡笑道:「王爺言重了,下官並不記得剛才有人對下官說些什麼。」
慶親王爺勉強笑了一下,接過方子看了一回,小華太醫說道:「王爺這大半年來身子調養的不錯,若非突然動了肝火,也不會因肝陽上亢而致昏厥,服些平肝降火之藥也就是了。恕下官多言,王爺當靜心寧神養氣,方可保證身體康健。」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有勞華醫政,本王記下了。」
小華太醫點點頭,向慶親王爺行了禮便退了下去。小華太醫走後,慶親王拿著藥方子向慶親王妃走去,慶親王妃伸手接過方子,輕聲道:「王爺歇著吧,妾身這就打發可靠之人去抓藥煎藥。」
說罷,慶親王妃便往外走,慶親王爺卻一把抓住慶親王妃,他原想叫慶親王妃的閨名以示親近,可是慶親王爺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慶親王妃的閨名了,他抓著慶親王妃的手臂,慶親王妃彆扭極了,本能的往外抽,慶親王爺長嘆一聲道:「王妃,陪本王坐下說說話吧。」
慶親王妃到底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轉而向桌邊走去。從始至終,慶親王妃都沒有伸手去扶行走之時微有些打顫的慶親王爺。
慶親王爺自傷的搖了搖頭,也緩步跟了上去,與慶親王妃隔著桌子對坐,慶親王爺澀聲道:「王妃,這些年來你受委屈了。」
慶親王妃怎麼也沒有想到慶親王爺要和自己說的是這句話,她愣了一刻方才淡淡道:「沒什麼,妾身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挺好的,而且現在妾身有兒子有媳婦,妾身已經知足了。」
慶親王爺被王妃的軟釘子堵的幾乎要透不過氣來,可是他還沒法子說,是他先冷落王妃,讓王妃獨守空房二十年,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與義務,如今他想和王妃重修舊好,豈是那麼容易的。
原本應該最親密的夫妻卻如同兩個陌生人一般相對無言,慶親王爺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而慶親王妃壓根兒什麼都沒有打算說,又不是她要和慶親王爺聊天的,對著慶親王爺,王妃心裡只有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