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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周嬤嬤挨著床邊兒站著,低低勸道:「太小姐,王爺這會子還在正廳呢,都這樣晚了,您還能把他趕出去?這夫妻之間,好了就好了,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王爺一般見識吧。」

    慶親王妃輕嘆一聲說道:「嬤嬤,我沒有與誰置氣,這些年來我一個人,早就習慣了,有人在旁邊,我心裡不痛快,這整間王府都是王爺的,他想去哪裡是他的自由,我管不著,可是我不和他同住以間屋子,他若要進來,我便搬到其他屋子去住,橫豎王府里空屋子有的是,還怕沒有住的地方。斷沒有我上趕著的道理。」

    周嬤嬤自是了解慶親王妃的脾氣,她知道,自從當年懷了趙天朗之後,慶親王妃心裡就存了一口氣,這口氣憋了二十年,豈是一朝一夕能消解的。但是周嬤嬤想的長遠,畢竟慶親王現在也不老,再活了二十年沒有問題,難道還要讓王妃再受二十年的苦。周嬤嬤是過來人,她知道什麼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沒有正常的夫妻生話,她的大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周嬤嬤心疼啊

    「娘娘,話雖如此,可是您……」周嬤嬤也不好意思直說,可是慶親王妃已經知道了她話中之意,便淡淡一笑說道:「嬤嬤不用費那些心思,我現在只盼著天朗成親,給我生個孫子,我只等著帶孫子呢。」周嬤嬤不好再說什麼,只嘆了口氣問道:「那王爺怎麼辦?」

    慶親王妃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的事情,「他想怎麼就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是有一條,他若不顧臉面的往我這裡來,你早些來告訴我,他要占這間屋子,咱們就去朝華院,天朗今兒在書房歇著,他的屋子是現成的。」

    周嬤嬤只是無話可說,只能應了下來,她知道,她一手奶大的大小姐上了性子,那可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

    時間已經很晚了,慶親王爺不想去掬水院,不想光顧任何一個姨娘,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今夜,在看到讓他感覺陌生又新鮮的王妃之後,他想和王妃同寢,可是又拉不下臉來自己走去慶親王妃的屋子。於是慶親王爺在正廳里,就等著慶親王妃親自來,或者是派人來請他安置。慶親王爺忽然覺得很興奮,並且還有一種十幾年都沒有過的猴急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慶親王爺覺得非常新奇,對於想像中的旖旎夜晚,慶親王爺很是期待。

    然後慶親王爺在安瀾園的正廳里枯坐了一個更次,已經困的以手支頭睡著了,他也沒有等到王妃來請他安置。遠遠的,更夫敲響了四更天的更鼓,慶親王爺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沉聲問道:「什麼時候了?」

    在正廳外苦哈哈守著的小廝忙回道:「回王爺,剛打四更,您安置吧。」

    一聽到「安置」二字,慶親王立刻清醒了過來,他忙問道:「王妃可曾來過?」

    小廝縮縮脖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王爺,王妃沒來。」

    慶親王不相信,立刻追問道:「也沒派人來?」

    小廝這回連身子都縮了起來,小聲的說道:「回王爺,王妃沒派人來。」

    「啊,沒派人……」慶親王爺恩然覺得心裡一空,那滋味實在是不好受,他正想站起來,卻因為不正確的睡姿導致腰部肌肉酸痛難忍,只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小廝嚇的慌忙跑進來扶住慶親王爺,緊張的問道:「王爺,您哪裡不舒服?」

    慶親王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桌子,黑沉著一張臉道:「本王沒事。」

    慶親王爺自出生便是皇子,因是小皇子,生母份位又不太高,上頭有好幾個成年的哥哥,所以慶親王從來對那個位子沒有動過一絲心思,也正因為如此,他在成親後就被封為王爺,先皇駕崩,他又被封為親王,這一生可謂順凡順水,從來都是別人求著,巴結著他,他就沒有求過誰巴結過誰,更沒有費盡心機的討好過誰,慶親王就沒有吃過虧。所以說這一夜,可算得慶親王爺過的最憋屈的一夜,而且讓他更憋屈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卻把腰給扭了,這算怎麼一檔子事!真是白耽了虛名,若真是腰部運動過度傷了腰,他也不覺得虧,關鍵是他什麼都沒做啊,太鬱悶了!

    夏日裡天亮的早,因有慶親王爺這一顆不定時炸彈在安瀾園中,慶親王妃這一夜都沒有睡踏實,也早早的起來了。慶親王妃剛梳洗好,周嬤嬤便急慌慌的跑過來說道:「娘娘,王爺好象病了。」

    慶親王妃皺眉道:「嬤嬤,什麼叫王爺好像病了?」

    周嬤嬤忙說道:「奴婢見王爺走路極不方便,洗硯要去傳轎子,王爺卻不允許。」

    慶親王妃皺眉道:「他又在折騰什麼?」周嬤嬤聽王妃她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心中暗嘆,看來想讓王妃和王爺和好,任重而道遠啊。

    慶親王妃正嫌慶親王爺煩人的時候,在從正廳通往安瀾園大門的石子甬道上,慶親王和趙天朗父子兩個狹路相逢了。趙天朗因為青瑤的病好而興奮的一夜沒睡好,早早就起來給慶親王妃請安了。他只要在王府里住著,都是一大早給慶親王妃請安,陪慶親王妃吃了早飯才去做自己的事情。這都已經形成了習慣,趙天朗早起洗漱完畢,就直奔安瀾園,恰恰將慶親王爺堵了個正著。

    看到慶親王爺,趙天朗心裡的驚詫難以言表,他腦子一片混亂,衝口而出就是一句:「父王,您怎麼在這裡?」

    慶親王爺本來就腰部極為難受,又被兒子當頭質問,便立刻黑著臉吼道:「本王想在哪裡便在那裡,還輪不著你管。」

    趙天朗問完便有些後悔,那麼問話的確有點不對,可是慶親王爺一吼趙天朗心裡便不高興了,只問聲道:「是,父王自便。」

    慶親王爺吼完,心裡有也世後悔,自從昨天晚上趙天朗笑著向他請安之後,慶親王爺才真切的意識到,趙天朗也是他血脈相連的骨肉,他對他,太過冷落了,原本想彌補的,不想這一見面又吼了起來。這一吼,慶親王的腰更疼了,他不禁哎喲了一聲,趙天朗皺著眉頭看著慶親王,見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到底有些不忍心,只粗著嗓子問道:「父王,您怎麼了?」

    慶親王很鬱悶的說道:「腰扭了。」

    趙天朗走到慶親王身邊,一手扶著慶親王的胳膊,一手放在慶親王的腰上,粗聲問道:「是這裡?」

    慶親王從來沒有和趙天朗這麼接近過,他此時才發觀,他的兒子已經比他還高了,修長的身體裡蘊藏著強勁的力量,趙天朗,已經不再是個小孩子。

    「對。」慶親王彆扭的說了一聲,他彆扭,趙天朗更彆扭,這父子兩個二十年來的頭一次親密接觸,是這樣發生的,兩個人心裡都疙瘩著。

    起天朗手中暗暗運勁,拿捏了幾下,他的手勁兒不小,慶親王疼的直皺眉,卻死忍著沒有叫出來,試著慶親王腰間板結的肌肉鬆馳了,趙天朗鬆了手,放開慶親王,眼睛不自在的看著別處,沒好氣的說道:「好了。」

    慶親王手扶著腰試著動了動,果然鬆快了許多,他驚奇的說道:「天朗你竟然有這本事。」

    趙天朗淡淡說道:「從前練功的時候常會扭傷,便學了幾手。父王請回吧,兒子要去給母妃請安了。」

    慶親王嗯了一聲,趙天朗側身從他身邊走過,慶親王忽然轉了主意,只說道:「天朗等等,本王和你一起過去。」

    趙天朗皺著眉頭,很不願意讓慶親王去打擾他的母親,可是慶親王爺到底是他爹,他也不好硬攔著。只悶悶的嗯了一聲,心裡直後悔剛才給慶親王按摩腰部,若是他腰不得勁,就不會再去打擾他的母親了。

    周嬤嬤看到慶親王爺和趙天朗一前一後的走來,驚喜的叫道:「娘娘,王爺和世子爺來了。」

    慶親王妃一聽,吃驚不小,立刻站了起末,果然透過窗子,她著到慶親王爺在前,趙天朗刻意落後了七八步,這父子二人向她的屋子走來。

    慶親王妃嘆了口氣,緩步走出門,迎了出去。她臉上帶著公式化的淡淡笑容,對慶親王爺客氣而生疏的行禮說道:「王爺萬安。」

    慶親王爺臉色微沉的說道:「王妃請起,本王有話要和你還有天朗說。

    趙天朗走上前,在慶親王妃面前單膝跪下,清清朗朗的叫道:「給娘請安,娘,您夜裡睡的可好?」

    瞧著兒子這般明顯的差別待遇,慶親王爺心裡不堵的慌才怪,可是他能怨誰,他從末都不親近趙天朗,又怎麼能讓趙天朗來親近他。

    慶親王妃將趙天朗拉起來,滿眼都是慈愛的笑容,她輕柔的理著趙天朗因快步走來而而被風指起的飄帶,溫柔的笑道:「娘娘睡的很好,天朗,你夜裡沒有睡好吧,看看,眼下都有些兒發青了,回頭吃了早飯再去補一覺。

    慶親王爺忽然發現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根本一句話話都插不上,他們母子的溫馨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這種感覺很不好,慶親王爺部不過腦子便張口說道:「王妃,你夜裡也沒睡好吧,這眼下也青了。」

    慶親王爺一開口,便立刻冷了場,慶親王妃斂了笑容,趙夭朗笑容收起,母子兩個人淡淡的看了看慶親王爺,慶親王妃停了片刻才說道:「還好。」趙天朗卻只看著慶親王妃問道:「娘,昨夜睡的不安穩?」

    慶親王她搖搖頭道:「沒有,娘睡的很好。」然後對周嬤嬤說道:「命人備了王爺的早飯,送到花廳去。我的和天朗的,等王爺吃完再送上來。」

    慶親王爺尷尬的乾咳幾聲道:「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吧,也不必講那些規矩。」

    慶親妃淡淡應了,這心思各異的一家三口便移步花廳,吃了一頓很詭異的早飯。慶親王爺瞧著妻子兒子離他遠遠的坐著,一句話都沒有,把緘默發揮到了極致的境界,花廳之中,甚至連一點勺子碰碗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太靜了,靜的讓人心裡發冷。

    用罷了早飯,漱了口,慶親王見自己再不說話,那娘兒倆個再不會問他一句,便沉聲說道:「王妃,天朗,本王得到確確的消息,韓家小姐不能生育,她不能做天朗的嫡妻。」

    慶親王妃見慶親王又提起此事,而且神色那般凝重,心裡便有些疑惑,只將疑問的目光投向趙天朗。若在六月初一之前,趙天朗是極怕人知道青瑤有病之事的,可是現在他不怕了。趙天朗只坦然的淡淡問道:「父王說這消息確鑿,只不知這消息從何處得來?父王緣何如此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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