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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柳側妃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道:「派人去請王爺,就說我犯了心口疼。」
秦嬤嬤忙應了一聲,飛快的退了下去。這些年來,慶親王爺去姨娘房中的時候,她總是用這一招將慶親王爺截到掬水院,她只當是這招百試百靈,卻不知道慶親王爺心裡明白的很,只是他把這種事情當成了和柳側妃之間的情趣,才讓柳側妃百試不慡,否則,柳側妃這招早就玩不下去了。
慶親王爺離開了銀安殿,直奔安瀾園。他最近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從過完年,他每一回進了掬水院,心裡便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慶親王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緒不寧,有些莫名的煩躁,這種煩躁的感覺在和柳側妃翻雲覆雨之後,才能消減些。可是這樣的煩躁他在小佛堂,在銀安殿,在不是掬水院的任何一個地方,慶親王爺都沒有。前幾日太醫循例給他請平安脈,曾經很委婉的勸他房中之事要有節,慶親王爺聽進去了,因此也有意的不去掬水院。他知道自己但凡去掬水院,都少不得要和柳側妃來上一場的,這都已經成了定例。
慶親王爺到安瀾院的時候,趙天朗早就給慶親王妃請過安,已經回去休息了。慶親王妃也已經睡下,都快睡著了的時候,周嬤嬤驚喜的跑過來,對上夜的銀心說道:「快叫醒王妃,王爺來了。」
銀心也是一愣,自從她到慶親王妃身邊服侍,就沒見到王爺來找到王妃,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瞧著銀心不動,周嬤嬤忙催她道:「還愣著做什麼,快請王妃起來啊。」
銀心「啊」了一聲,忙到裡間去喚醒王妃。
慶親王妃的覺淺,周嬤嬤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慶親王妃在帳中也愣住了,已經這麼晚了,慶親王爺竟然到她這裡來,太詭異了,詭異的慶親王妃非常的不習慣,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銀心在帳外輕聲叫了兩次,慶親王妃才回過神來,平靜的說道:「先請王爺到正房用茶,就說我更衣之後便過去。」
銀心一愣,心中暗道:「為什麼不請王爺到這裡來呢?」可是慶親王妃發了話,銀心不敢不聽,便立刻走出去說道:「周嬤嬤,王妃請王爺到正房用茶,娘娘更衣後便過去。」
周嬤嬤聽了,不由嘆了口氣道:「好,我去回王爺。」
慶親王爺原本是向慶親王妃的臥房方向走來的,周嬤嬤迎出來,說了慶親王妃的意思,慶親王爺只得轉頭往正房走,他這心裡酸酸澀澀的,那種滋味難以形容,總之是很不好受。
丫鬟上了茶,慶親王爺一個人枯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臉色陰沉,雖然心情不好。慶親王妃很快便走了進來。慶親王爺看到慶親王妃,眼中閃過一抹驚艷,沒錯,雖然慶親王妃已經嫁給他二十年,可是慶親王爺仔細看慶親王妃的次數,兩隻手便數過來了。在這漫長的歲月里,這對夫妻絕對是相敬如冰。甚至於慶親王爺不看到慶親王妃,根本就想不起慶親王妃的容顏。
慶親王妃也來不及換正式的衣裳,只在寢衣外穿上湖藍色的提花緞面長褙子,披上一件湘色夾紗薄絹披風,一頭黑亮的長髮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枚白玉竹節長簪,看上去清雅高貴,窗外明亮的月色如煙霧一般籠在慶親王妃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飄逸灑脫,真如神仙中人。
慶親王爺看著這樣的慶親王妃,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有一種陌生的驚喜,一時將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他站了起來,雙眼鎖在慶親王妃的身上,看得慶親王妃非常的不自在。拜慶親王爺這二十年的冷落所賜,慶親王妃非常的不習慣和他同處一室,只微微皺眉,垂眸,淡淡開口問道:「王爺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慶親王爺「啊」了一聲,快步向慶親王妃走來,慶親王妃不著痕跡的讓到一旁,淡淡道:「王爺請坐下說吧。」
慶親王妃的冷淡如同一桶冰水將慶親王從頭頂澆到腳後跟,他長嘆一聲說道:「王妃,本王過來是要與你說天朗的親事。」
慶親王妃唇角勾起,臉上浮起一個譏誚的笑意,輕聲說道:「王爺請放心,天朗的婚事,妾身自會安排的妥貼周到,不讓王爺費心。」
慶親王爺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一絲受傷,當日趙天賜成親的時候,他可興的不行,從選誰家的小姐到納採下聘直至親迎,慶親王爺沒有一樣不過問的,與現在趙天朗的親事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別,也難怪慶親王妃語帶譏誚了。不過慶親王爺顯然不這麼想,他所在意的,只是慶親王妃對他的態度,他也不想想,若是沒有他做初一,慶親王妃又豈會做十五,他但凡對慶親王妃有一點夫妻之情,慶親王妃也不至於把他當成陌路之人。
「王妃,你誤會了,本王來是想告訴你,天朗不能娶韓家的小姐。」慶親王爺耐著性子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在這樣的月色下,對著這樣的慶親王妃,慶親王爺發覺自己的心緒很平靜,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極了,就算是慶親王妃刺他幾句,他都可以不在意。
慶親王妃一愣,陡然提高了聲音,雙眼直視著慶親王爺,薄怒道:「王爺,天朗八月就要大婚,您現在說不讓他娶瑤瑤,憑什麼,為什麼?瑤瑤哪裡不好?」
慶親王爺被慶親王妃帶著怒氣的聲音嚇了一跳,趙天朗生氣,他能理解,畢竟韓府大小姐容貌可算京城第一,又有一手做膳食的絕佳手藝,而且趙天朗正是熱血小青年,一頭扎到愛情之中就撥不出來,可是王妃,她……她怎麼也會如此強烈的反應?完全沒道理麼!
「王妃,你……」慶親王爺說了個「你」字,卻不知道就該怎麼問,停了片刻,慶親王爺方才解釋道:「王妃,不是韓家小姐不好,而是韓家小姐身有惡疾,不可嫁給天朗。」
慶親王妃大驚,站起來看著慶親王爺,急切的問道:「王爺,您是從何處得的消息,瑤瑤有惡疾,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不可能!」
慶親王沉聲道:「王妃,本王豈能拿這種事情說笑,這畢竟關係到人家小姐的清譽,若非干繫著天朗的子嗣,本王豈能說出這種話?」
可惜慶親王爺在慶親王妃的心裡,信用等級為負,他的話,慶親王妃根本就不相信,甚至慶親王妃還認為這是慶親王爺和柳側妃設的圈套,目的就是要破壞趙天朗的婚事,好達成他們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爺,瑤瑤的身體很好,她在生育上沒有問題,請王爺不必費心了,時候不好,請王爺回去安置吧,妾身明日還有事情,便不陪王爺了。」慶親王妃向慶親王爺微微屈膝行禮,便要退出去。
慶親王爺一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慶親王妃的手,他想叫慶親王妃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早已經不記得慶親王妃的閨名。慶親王妃很不習慣慶親王爺的觸碰,幾乎是一種本能,她立刻甩開慶親王爺的手,飛快的後退幾步,冷冷說道:「王爺請自重。」
慶親王爺抓住慶親王妃的手,一種奇怪的感覺從手上傳入心中,那種感覺讓慶親王爺有些無所是從,他活了四十年,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慶親王爺只顧著去咂摸這種感覺,沒有注意到慶親王妃已經飛快的走了。等他再度開口叫「王妃」的時候,慶親王妃芳蹤已去,連個影子都沒有留下。
慶親王倀然若失,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他都說不清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此時的慶親王,完全沒有在面對國家大事上的冷靜與敏銳,完全是一個糊裡糊塗的男人。
慶親王爺正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便聽周嬤嬤在外頭回話,周嬤嬤的話里透著幾絲怒氣的說道:「回稟王爺,掬水院派人來請王爺,說是側妃娘娘病了。」
慶親王爺正因為心緒不寧而煩亂,一聽這話便沒好氣的說道:「病了請大夫,找本王做什麼?」
周嬤嬤聞言大喜,回話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立刻說道:「是,奴婢這就去打發了掬水院的人。」
慶親王爺嗯了一聲,周嬤嬤便到外頭對掬水院派來的丫鬟說道:「王爺說了,病了請大夫,找王爺做什麼。」
那掬水院的丫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尖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周嬤嬤,雖然您是王妃娘娘娘娘身邊頭一等得力的,可也不能假傳王爺之命啊!」
周嬤嬤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假傳王爺之命,我犯的著麼,你這丫鬟好不曉事,在王府里,是王爺王妃娘娘貴重,還是你們側妃娘娘貴重,為了側妃娘娘吵的王爺王妃不得安寧,象你這種不懂事的丫鬟,就該活掌嘴。」
掬水院的丫鬟還沒來得及回嘴,便有一個丫鬟從正廳里跑出來,黑著臉說道:「王爺有命,在此喧譁者,掌嘴二十。」
周嬤嬤淡淡一笑道:「聽見了吧,這是王爺的命令,你們兩個還不把她拉下去用刑,記得拉遠些,不要吵了王爺和王妃娘娘。」兩個守門的嬤嬤立刻答應一聲,叉起那個掬水院的倒霉丫鬟便向後頭去了,不一會兒,便隱約傳來的噼啪之聲,還夾雜著丫鬟的求饒哭聲。周嬤嬤暢快的笑了。等驗過了刑,周嬤嬤才命兩個看門婆子放了這個丫鬟,讓她回掬水院告狀訴苦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上)
打發了掬水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周嬤嬤看看正廳里還亮著的燈火,便飛快的動起了心思,這會兒都已經過了三更天,難不成還讓王爺走麼,這樣好的機會豈可放過?王妃這二十年來也夠苦的了,她才三十多歲,往後的路還長,總不能就這麼守活寡守下去吧。瞧王爺這意思,倒象是要將心移到王妃的身上,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只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可是……王妃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將恨透了王爺,只怕……難!
周嬤嬤微微搖了搖頭,她一咬牙一橫心,便飛快的走向王妃的臥室,命銀心退下,她有話要單獨和王妃說。
慶親王妃雖然回了房,卻睡不著,只側身向內躺著。周嬤嬤跪在床前的腳榻上,對慶親王妃說道:「大小姐,奴婢瞧著王爺是回心轉意了,您也不能這樣干晾著他呀,他到底是王爺,是您的丈夫。」周嬤嬤是慶親王妃的奶嬤嬤,說話自然可以比一般的下人直接一些。
慶親王妃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周嬤嬤皺眉說道:「嬤嬤,那腳榻子硌人還不快起來說話。」
周嬤嬤心中一暖,她的大小姐還是這麼的體貼人,也就是王爺那個有眼無珠的,拿珍珠當魚目,讓她的大小姐受了這二十年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