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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青瑤梳洗好了便也去了頤年居,一路之上,所有遇到青瑤的丫鬟嬤嬤們,都愣愣的看著青瑤,連眼珠子都不眨一下,青瑤心中很是納悶,這些丫鬟素日裡都常見她的,不該露出這樣的看天仙的表情吧,她只不過沐浴過了,連胭脂香粉什麼的都不曾用過。

    到了頤年居,大家原本正在說說笑笑,可是看到青瑤進門,大家立時住了口,一屋子十幾雙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青瑤,可嚇的青瑤不輕,她小心的叫了一聲:「華爺爺,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哥哥嫂子,子綱……」

    可是這些人好象沒有聽見一般,根本不回答她,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青瑤。青瑤大為不解,忙看向跟著自己的小滿,輕聲問道:「小滿,我哪裡不妥?」

    小滿的一雙眼睛都變成星星眼了,一個勁兒的撲棱著腦袋說道:「沒有沒有,大小姐太美了。」

    自從穿到大秦,青瑤就被寒毒所苦,她雖然很美,可是卻總透著幾分病弱的蒼白嬌怯,如一枝懸崖絕壁上的蘭花,只要一陣勁風,就會把這精蘭花吹斷,讓人很是擔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青瑤的寒毒一朝肅清,她徹底煥發出青春少女應有的健康之美,小臉兒白裡透紅,粉潤晶瑩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眼神靈活明亮,透著勃勃的生機,一管瓊鼻筆挺如刀削一般卻在小鼻頭那兒圓潤起來,讓人瞧著真是愛的不行,再看那櫻桃紅的雙唇,簡直讓趙天朗無法移開他的雙眼,趙天朗要用極大的自制力來克制他心中那種把青瑤藏起來的衝動。這裡,全是青瑤的至親,他可沒膽子得罪哦,也就只能想想。

    華靈素最先反應過來,她走到青瑤面前,牽著青瑤的手笑著說道:「瑤瑤,以後你得天天陪著嫂子才行,我聽說懷孩子的時候看誰看的多,孩子就象誰呢。」

    華靈素的說笑讓大家都笑了起來,也給青瑤解了圍。韓老夫人笑著說道:「靈素說的對,以後就讓瑤瑤搬去陪靈素住,別管是男孩女孩,只要象瑤瑤,那就不得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趙天朗戀戀不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暗道:「由你們看,最多再看兩個半月好了!」想著還有兩個月帶十六天,青瑤就要嫁給他,趙天朗的心就興奮的狂跳不止,連帶著俊面緋紅,看上去和青瑤一般的動人。

    因為華老太醫臨時改變治療方案,所以趙天朗並沒有受寒,他只是打了幾個噴嚏,喝了兩碗薑茶便也就沒事了。在伏威將軍府盤桓到了天色擦黑,趙天朗才很開心的回了慶親王府。

    打從進大門開始,趙天朗見人就笑,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他那燦爛的笑容恍暈了好些慶親王府下人的眼,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世子爺今天為什麼這樣開心。

    甚至於在給慶親王請安的時候,趙天朗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收起來,他滿面春風的給慶親王請安,聲音里透著無盡的歡喜,趙天朗用上揚的語調歡快的說道:「兒子給父王請安,父王安好。」

    慶親王爺被這個一向不對自己笑的兒子的笑容給整懵了,他愕然點頭道:「好,我很好,天朗,你起來吧。」

    趙天朗依言站了起來,因為心情好,所以趙天朗看著一向和自己不對盤的父親,都覺得他沒有那麼面目可憎。其實慶親王本來也不是面目可憎之人,他要真面目可憎,也生不出趙天朗這樣英俊帥氣玉樹臨風的兒子,雖然趙天朗絕大部分的容貌是隨了慶親王妃,可也不能否定慶親王爺出力這一實際情況。趙天朗覺得慶親王面目可憎,無非是氣他太偏心,讓自己的母親受了二十年的冷落。

    趙天朗雖然臉上滿是笑容,可是他和慶親王爺,卻依然是無話可說的,在問安之後,父子兩個便陷入相對無言的尷尬之中,趙天朗臉上的笑意漸淡,躬身道:「父王若沒有吩咐,兒子去給母妃請安了。」

    慶親王揮揮手道:「你去吧。」

    趙天朗立刻轉身便走,慶親王看著趙天朗的背影,忽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從趙天朗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這個兒子,趙天朗是嫡子,一出生就被封為世子,他這個做父親的還一直很有意見,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對趙天朗的不聞不問,慶親王爺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趙天朗,剛才看到趙天朗那燦爛的笑容,慶親王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東西其實只是一種情結,血濃於水的情結。他的趙天朗是至親父子,這份血脈之緣是無法割斷的。

    「天朗……」慶親王忽然叫了一聲。

    趙天朗轉過身子,看著慶親王,略有些驚訝的問道:「父王有何吩咐?」

    慶親王乾咳一聲,沉沉說道:「天朗,韓家小姐不是你之良配,你另選一位小姐吧,隨便你選誰,為父都會同意的,皇上那裡為父替你去說。」

    趙天朗的腦子嗡了一聲炸了,他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慶親王的跟著,激動的大叫道:「不要,除了瑤瑤我誰都不要!」

    慶親王被趙天朗的激動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說道:「天朗,你別急,聽父王慢慢說。那韓家小姐她……」

    趙天朗激動極了,也不聽慶親王說完,只叫道:「父王,不管瑤瑤怎麼樣,她都是我的妻子,這是事實,誰都不能改變,你不能!」

    慶親王剛剛醞釀起對趙天朗的一絲愧欠之意,立刻被趙天朗吼沒了,他拍著桌子叫道:「趙天朗,你這無法無天的東西,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你母妃就是這樣教你的?」

    趙天朗立刻反唇相譏道:「兒子沒有規矩,那是父王失職,與母妃何干?」

    慶親王被趙天朗堵的沒話說,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子不教父之過」,他又的確是從來沒有教導過趙天朗,這事還真沒法子往慶親王妃身上賴。

    「你……你這個逆子,我說不許娶韓家小姐,你就不能娶韓家小姐。」慶親王快被趙天朗氣糊塗了,只憑著本能吼了起來。

    趙天朗毫不示弱,立刻叫道:「君命大過父命,皇上已經將我和瑤瑤的親事公告天下,豈可出爾反爾,父王,我娶瑤瑤娶定了。」

    王爺和世子吵了起來,所有的下人都立刻退了下去,有多遠閃多遠,免得回頭王妃問起來,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里外不是人。

    慶親王爺被趙天朗氣的呼哧呼哧直喘,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喘順了氣息,沉聲道:「天朗,我是你爹,我不會害你,那韓家小姐有惡疾,她不能生育,你若娶了這樣的嫡妻,豈不是……」

    趙天朗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慶親王爺竟然出於這個原因而不許他娶青瑤。他立刻四下一看,見周圍已經沒有了下人,方才鬆了口氣,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些,緩聲說道:「父王,我沒有嫡子,不正合了您的心意麼?」

    慶親王的老臉狼狽的紅了,沒錯,他是存著這份心思,雖然他知道,慶親王妃知道,趙天朗知道,柳側妃和趙天賜母子知道,可是誰都沒有說破,趙天朗是頭一個說破慶親王心思的人。

    慶親王虎著臉怒道:「胡說,你與天賜一般是我的兒子,我豈能有如此想法。」

    趙天朗淡淡一笑道:「父王說如何就如何吧,兒女原是上天的恩賜,兒子不會強求,一切隨緣就好,謝謝父王心裡還有兒子的一席之地,不過兒子是一定要娶瑤瑤的。還得給母妃請安,兒子這便告退了。」

    慶親王看著趙天朗那絲毫不震驚的神色,心裡便猜出趙天朗是知道韓青瑤病情了,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趙天朗退下,慶親王一個人坐在銀安殿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月影西斜,柳側妃派來請慶親王安置的人都來了兩次,慶親王卻依然沒有過去。柳側妃心裡大為不安,乾脆親自提著個羊角宮燈找了過來。

    柳側妃到了銀安殿的時候,慶親王已經不在這裡的,柳側妃叫過在銀安殿當值的下人一問,才知道慶親王在一刻鐘之前就走了,去了何處他們也不知道。

    柳側妃暗自思忖著,她自掬水院走來,並不曾遇到慶親王爺,這陣子慶親王一直住在她那裡,也沒有住小佛堂,這會兒不去小佛堂的,難道是去了其他的妾室屋裡?這個可能性也不大,那三個姨娘剛進門的時候,慶親王也只新鮮了一陣子,過後便也算了,這大半夜的忽然去睡不得寵的姨娘,這可不是慶親王爺的習慣。

    柳側妃正想著,秦嬤嬤飛快的走了過來,在柳側妃耳畔低低說道:「娘娘,王爺去了安瀾園。」

    「什麼?他去了安瀾園?」柳側妃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的驚呼起來。

    秦嬤嬤無言的點了點頭,柳側妃氣的眉毛都樹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秦嬤嬤見了忙低低提醒道:「娘娘,這裡是銀安殿。」

    柳側妃只得強壓下怒氣,忿忿的說道:「我們回去。」

    一回了掬水院,柳側妃便要砸東西,秦嬤嬤忙跪下來攔住柳側妃道:「娘娘,砸不得啊,如今不是您當家,這色色東西都有帳的,若是王妃查下來,您要落不是的呀!」

    柳側妃氣的不行,自從過年的時候她把自己折騰病了,這管家的權利便被慶親王妃輕輕鬆鬆的拿了回去。王妃管家,雖說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也從來沒有苛扣過柳側妃的月錢,可是柳側妃就是覺得不方便。她命二管家挪了公中的錢放印子錢,慶親王妃一管家,二管家立刻將所有放在外面的印子錢收了回來還入公中,對於那些還不上利錢的,二管家一分也不要,只只本錢要回,將借據盡數毀了。若是連本錢都要不出來,二管家只能自己墊出來。畢竟他這幾年幫柳側妃放印子錢,可也沒有少撈。如今只是拿出些許銀子,他出的起。只要平了帳,保住他的位置,這對二管家來說,比弄多少銀子都值。在王府當了那麼多年的管家,二管家還是有這點兒眼力勁兒的。

    如此一來,柳側妃便沒了一個月上千兩銀子的進帳,她叫二管家來問話,二管家只說王妃查帳,他不敢再做了,把柳側妃氣個倒仰,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鬧破了,她比二管家的罪過大的多,不鬧,心裡這口氣是怎麼都順不過來的。

    柳側妃曾經向慶親王撒嬌,試圖要回管家權,可是王妃管家天經地義,從前是王妃不管,這管家之權才落到了柳側妃的手中,如今王妃肯管,慶親王就沒有辦法要回來,所以柳側妃這自作自受的病了一場,可是吃了好大的虧。

    秦嬤嬤好歹勸住了柳側妃別砸東西。柳側妃生氣的坐到梳妝檯前,拉出小抽屜,將一盒宮粉取出來,將那有些發青白的粉撲到臉上,很快,一個滿臉病容的柳側妃便出現在鏡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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