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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華金匱皺眉道:「慶親王府?」

    這小廝想起四九說過世子和華府的關係好,忙說道:「奴才孟興在王爺的小佛堂當差,世子爺請華醫政給王爺診脈的時候,奴才還在跟前伺候著。華金匱探身試了彩練的脈相,沉聲說道:「先把人抬起來治傷吧,其他的治完傷再說。」

    孟興忙給華金匱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去抱彩練,華金匱搖搖頭,叫人出來將板車抬進了門。彩練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再不能輕易的移動。

    華家人人學醫,女眷也不例外。彩練是姑娘家,受的又是外傷,便由華二夫人華三夫人來為她治傷,兩位華夫人用了大半夜的功夫,總算從閻王手裡把彩練的命搶了回來。

    這大半夜,孟興一直跪在院子裡,喃喃的念叨著,祈求周天神佛保佑彩練,等到兩位華夫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孟興已經跪僵了,連站都站不起來。

    華家人都是很重情義的,見孟興如此,便對他高看一眼,命兩個家人將孟興扶起來,打了一角子虎骨酒讓孟興喝下,助他行氣活血。等孟興緩過來之後,華金匱才說道:「孟興,你表妹的傷很重,怕是要養上兩三個月才能好,而且她現在也不能移動,你先回王府去吧,等你表妹的傷好了再說安置她之事。」

    孟興又要跪下磕頭,華金匱擺手道:「你已經磕了不少頭,不用再磕了。先回去吧,我與你們世子爺相熟,日後你若想知道什麼,就讓四九幫著傳信吧。」

    孟興忙感激的說道:「奴才多謝華公子大恩大德,奴才無以為報,只能……」說著孟興又要磕頭,華金匱攔住孟興,笑著說道:「免了免了,我也是敬你情義深重,才讓你們進來的。你快回去吧,這一夜未歸,只怕你回去也是要受罰的。」

    孟興忙說道:「不會不會,王爺如今也不怎麼歇在小佛堂,奴才溜個半夜也沒什麼打緊的。華公子日後但有差遣,奴才必定誓死效命。」

    華金匱搖搖手道:「不必這麼說,你放心回去吧,你表妹養上幾個月也就沒事了。」

    孟興再三道了謝,又去看了彩練,見她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這才放心的回了慶親王府。

    孟興一回王府,先去找到四九,將自己這一晚上做的事情全部告訴四九。四九是慶親王府里唯一知道孟興和彩練之事的人。聽罷孟興的話,四九又驚又怒,只恨聲道:「大公子好狠,孟興哥,你放心,我每天都跟著世子爺出門,一定常常幫你去看彩練姐姐。」

    孟興點頭道:「四九兄弟,拜託你了,你也知道我不能常常出去,剛才我出去了大半夜,還不知道要怎麼受罰呢。若是挨了板子,只怕得有一陣子動彈不了。」

    四九立刻說道:「孟興哥,你跟我去見世子爺,世子爺心最好了,他一定會護著你的。」

    孟興猶豫道:「四九兄弟,這樣行麼?」

    四九說道:「沒問題,你是我四九的好兄弟,世子爺一定會幫你的。你等一下,我先去回話,回頭我叫你,你一定快些進來。」孟興感激的點了點頭。

    四九進了屋子,不多一會便叫道:「孟興哥,你快進來。」孟興低頭進了屋子,也不敢抬頭往上看,只跪下說道:「奴才給世子爺磕頭。」

    趙天朗淺笑說道:「你起來吧,剛才四九把你的事情說了一遍,真也難為你了。四九,你去告訴小佛堂的管事,就說我這裡缺個跑腿的,看中了孟興,讓他再挑個人補孟興的缺。」

    孟興在小佛堂,只是個掃灑院子上夜的三等小廝,並非不可或缺之人,隨便找個小子便能頂了他的缺,趙天朗要他,小佛堂的管事豈敢阻攔,自是樂得送個順水人情,畢竟趙天朗是世子,王爺百年之後,這整個王府都是他的。

    孟興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等好運氣,非但被提為二等小廝,還能常常被派到華府,能親眼看著彩練一天天的好起來。

    莫約過了四五天,彩練的賣身契果然被找出來燒了,如此一來彩練就成了平民,再不是個奴婢。孟興心裡直為彩練高興,可是彩練心裡卻很不自在。大秦律規矩,良賤不婚。彩練成了平民,而孟興還是賤藉,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在慶親王府的時候更遠了。

    彩練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她決定等傷好之後就自賣自身,求華家姑奶奶買了她做丫鬟,再將她送給韓家大小姐做丫鬟,這樣,她就和孟興一樣同是賤籍,再不會受那良賤不婚的律法約束了。

    在彩練能下床之後,她便對華二夫人和華三夫人實話實說,請求她們幫她實現心愿。華二夫人和華三夫人被彩練打動了,便答應了她的請求,如此一來,彩練從平民成為丫鬟,和孟興在身份上的障礙就不存在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上)

    趙天賜為了杜絕柳側妃再往他的屋裡塞人,當天晚上便怒氣沖沖的闖了掬水院,當然,他事先打聽過了,慶親王爺晚上被皇上留在宮中用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柳側妃聽說彩練行刺趙天賜,嚇的臉都黃了,只顫聲問道:「天賜,那個小賤人可傷著你了?」

    趙天賜怒道:「沒有。」

    柳側妃這才鬆了口氣,一疊聲的叫人去拿彩練的老子娘,趙天賜其實已經想明白了,彩練懷揣剪刀,並不是為了行刺於他,而是為了自衛,顯然她並不想做姨娘。趙天賜不想把事情鬧大,若然真鬧起來,他的秘密就有泄漏的可能,因此只沉著臉道:「你不要再鬧了,還嫌不夠丟人麼?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行麼?」

    柳側妃哪裡能想到趙天賜已經不是男人了,只拉長了臉沉聲說道:「天賜,雖然那韓小姐不能生養,可是你也不能因此放鬆了,總要先生出孩子立住腳才是,只要你生出兒子,你父王心裡就會更偏向你,日後也好說話。」

    趙天賜最聽不得的就是「孩子」二字,只氣道:「娘,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服侍父王,先爭下名分再說,若然 你能當上王妃,我便是嫡長子,還有費什麼心思。」

    柳側妃被趙天賜堵的喘不過氣來,跌坐在椅上,用手捫著胸口,臉色都發紫了。趙天賜嚇了一大跳,忙上前替柳側妃順氣。柳側妃倒過一口氣,哭著說道:「天賜,你這是拿刀子扎娘的心啊!」

    趙天賜忙挨著柳側妃跪下,亦垂淚道:「娘,兒子心裡苦,衝撞了娘,請娘饒恕。」

    柳側妃輕撫著趙天賜的臉,哭著說道:「天賜,娘知道你心裡苦,娘心裡也苦,這二十年來,娘就那一樣心思,可是……是娘對不起你啊!」

    趙天賜和柳側妃母子兩個抱頭痛哭起來,正哭著,便聽有腳步聲傳來,母子兩個抬頭去看,只見半醉的慶親王爺走了進來。他看到柳側妃和趙天賜臉上都有沒來得及擦去的淚,便黑沉著臉問道:「愛妃,天賜,出了什麼事?」

    柳側妃剛要說話,趙天賜忙搶先站起來扶住慶親王,飛快的說道:「父王,也沒有什麼,只是剛才聽娘說了些從前的事情,娘一進感懷,兒子聽了心裡也不好受,這才……」

    慶親王爺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的衝著柳側妃說道:「你和天賜胡說些什麼,難道本王還虧待了你不成?」

    柳側妃忙上前道:「王爺,您說到哪裡去了,王爺對妾身恩深情厚,妾身豈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妾身覺得委屈了天賜,他明明是王爺的長子,可是如今卻只是個從六品的工部司虞員外郎,怎麼說他也是皇家血脈,妾身心裡難受的是這個,這滿皇城的王子皇孫,就屬天賜的份位最低,都是妾身連累了天賜,妾身對不起他,妾身難過的是這個,天賜正勸妾身。」

    慶親王爺聽了這話,臉色稍緩的說道:「此事本王心裡有數,等把今年考中的舉子都安置了,皇上會對天賜有所安排的,工部司虞郎中的考績三年連優,今年皇上必會提升於他,天賜在工部已經快兩年了,也該動一動了。」

    趙天賜聽慶親王這樣說了,便知道皇上必是透了底,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就算當了從五品上的工部司虞郎中又怎麼樣呢,第一沒有上早朝的資格,第二,在工部里當差,難有什麼出息,便是做到頭也不過是工部尚書,既無油水又不無實權,他心裡也清楚,以著皇上對趙天朗特別的關愛,他這輩子只怕都不會有出頭之地了,就算趙天朗無嗣,皇上也會想法子給趙天朗過繼一個兒子,想得到世子之位,絕非他向秦氏說的那麼容易。那一番說辭,不過就是想穩住秦氏罷了。

    柳側妃沒有想的那麼多,只歡喜的說道:「真的麼王爺,我們天賜就快升官了。」

    慶親王爺點點頭,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皇上不只透了要升趙天賜官職的消息給他,還透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在趙天朗大婚之前,他會下旨封趙天朗為兵部武選司主事,從四品。一來趙天朗也該有個正經的差事,不能整日閒著,該替朝庭效力了,二來也能讓趙天朗的婚禮更加風光一些。這兩下里一對比,只怕他的後院又要起火了,他相信趙天賜不鬧,可是柳側妃,想到柳側妃,慶親王不由心中直嘆氣,對於她,他有種強烈的無力之感。可是官員的任命,特別是要緊位置的官員任命,他什麼意見都不能有的,只能贊成皇上的意見。兵部武選司是要緊的位置,必要有由皇上信的過的人去主持,而趙天朗,可以說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人,不選他還能選誰。

    趙天賜告退,柳側妃因為得了趙天賜要升官的消息,便著意伺候了慶親王一回,雲雨過後,慶親王卻了無睡意,只推推柳側妃,懶洋洋的問道:「愛妃,你這屋子裡薰的是什麼香,本王怎麼在別處從來都沒有聞過。」

    柳側妃心裡一激靈,忙貼著慶親王的身子,一邊用手指在慶親王身上畫著圈子,一邊說道:「妾身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香,不過就是女兒香罷了,王爺沒聞過也不稀奇。」

    慶親王挑眉道:「女兒香?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的緊。」

    柳側妃的手趕緊往下滑,她太熟悉慶親王的敏感之處,只幾下撩勢撥,便讓慶親王忘記了女兒香之事,兩個人又翻雲覆雨起來。

    這一回可把慶親王累著了,事畢,慶親王滑下柳側妃的身子便沉睡了起來,柳側妃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披衣下床,從放薰爐的柜子里取出些沉速之香放到香爐之中,沒過多一會兒,這屋子裡的香氣就變成了略甜暖的沉香氣息,比剛才的香氣尋常了許多,但是一般人卻分辨不太出來,除非是志門制香的匠人才能發覺,可是制香匠人怎麼可能進到柳側妃的臥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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