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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韓安奉命出門,郭信一聽說韓老將軍發怒,不發嫁新娘子,忙壓低聲音說道:「韓總管,讓本世子帶弟迎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快去回稟老將軍。

    韓安心中有氣,便假裝耳朵不好使,故意大聲說道:「什麼?世子爺您說什麼,太后娘娘讓您來迎娶我們家二小姐?」

    郭信臉上的笑意有些發冷,沉聲道:「韓總管,這親事是太后娘娘賜下的,難道貴府要抗旨不遵?」

    韓安是跟著韓老將軍出過兵的,他豈會怕郭信這個怕連京城都沒出過的小子,只沉聲道:「太后娘娘賜婚,是給府上二公子和我們府里的二小姐,今日成禮,二公子不親迎新娘,這卻是什麼道理?」

    郭信心裡有些急躁,他萬沒有想到伏威將軍府的管家會如此的難纏,一般人聽到是太皇旨意,便早就退開了。郭信忙向他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飛奔回威國公府。不一會兒,一個太監便打馬趕來。

    這太監正是太后宮中的副總管太監都公公,他來到門前叫道:「太后口喻……」

    伏威將軍府的人只好將這太監迎進門去,可是還沒有讓郭信進門,都公公也沒敢在韓老將軍面前托大,只是躬身說道:「老將軍,郭二公子不慎染了風寒,故而才讓世子爺代他迎親,太后說等二公子好了,必讓他來給老將軍磕頭陪罪,您看這吉時已經到,就快些請二小姐上轎吧。」

    韓老將軍重重怒哼一聲,咬牙道:「讓青環上轎。」說完便袖子一甩離席而去,再不給都公公一點面子。

    都公公因著自己假傳太后旨意,心裡也發虛,便沒敢計較,只向韓家眾人拱拱手,便趕緊走了。這是頭一回,都公公到了大臣家裡,沒拿賞錢便走人的。

    韓安開了門禁,讓郭信進門,丫環扶著蒙了大紅鴛鴦戲水蓋頭的韓青環走了出來。行至大門口,韓青雲雖然心中不高興,可還是上前將韓青環背起來,送她上了花轎。也算在威國公府眾人面前全了韓青環的面子。

    在吹吹打打的喜樂聲中,韓青環坐著喜轎去了威國公府。轎後,是三十六抬嫁妝。不很豐厚也不算簡薄,正常而已。

    到了威國公府,新娘下轎後要灑福米跨火盆,兩個喜娘扶著韓青環一個人邁過火盆,沿著大紅地毯走向正堂。因蒙著大紅蓋頭,韓青環只能看到自己的腳下,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她心中正在忐忑著,忽然間便被人塞了個東西到她的手上。韓青環只覺得手中熱乎乎順溜溜,等等,那是什麼東西,怎麼直發抖!

    韓青環正要低頭一看,卻覺得手上一陣刺痛,仿佛被什麼撓了一下,緊接著又被狠狠的啄了一下,韓青環「啊」的尖叫一聲,立刻把手中的東西胡亂朝外一甩,一把扯下蒙在頭上的紅蓋頭,瞪大眼睛一看,卻見一隻威風凜凜雄糾糾氣昂昂胸前繫著大紅花球的五彩大公雞正昂著頭挺立於威國公夫人的頭頂上,那雙有力的雞爪子死死的摳住威國公夫人精心梳成的海棠高髻上,那隻雞很努力的伸著脖子張著嘴,卻不能象平時那樣發出「哦喔喔……」的打鳴聲,然後,只見那隻很有喜感的雞將聳起的五彩尾羽一翹,便在滿堂賓客的見證下,完成了爬到威國公夫人頭頂上拉屎撒尿這件高難度的事情。

    這種情形絕對是百年不得一遇,見過用公雞代替新娘拜堂的,可沒見過用這麼「活潑雄壯」的公雞拜堂,一般來說都會把公雞的腳捆上,再事先餓上兩天,免得這雞太過精神完不成拜堂之禮。可是威國公夫人不懂這些,而且她聽嬤嬤們說,這拜堂的公雞選的越精神雄壯,對二公子就越好,於是乎威國公夫人只想著兒子好,卻沒有想到能不能順利的拜堂。

    韓青環原本手上疼的要死,可是看到威國公夫人那副倒霉狼狽樣子,連手疼都不覺的了,只抓著紅蓋頭叫道:「二公子呢?你們家把我韓青環用大紅喜轎抬進門。難道就讓我和那個東西拜堂,他是二公子麼?」

    喜堂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威國公夫人又羞又氣又驚恐,已經暈了過去,那隻惟恐天下不亂的公雞已經棄了威國公夫人,口中銜著自威國公夫人頭上叼下來的一隻點翠糙蟲簪子飛到了威國公的頭冠之上,將那點翠糙蟲簪子放到威國公帽子的平頂之上,起勁的啄了起來,大概它是把那點翠糙蟲簪子當成活的蟲子了。

    威國公臉色鐵青伸手去趕頭頂上的公雞,卻被那護食的公雞狠狠的啄了手,只捂著流血不止的手大叫個不停……

    這喜堂可就越發亂成一團了,抓公雞的人,給威國公包手的人,搶救威國公夫人的人,還有抽冷子看笑話偷著樂的人,真真是亂的不可開交,都沒有人去理會身為今日主角的新娘子,韓青環。

    第一百三十一章(下)

    終於,為非做歹的公雞成功從威國公府丫鬟嬤嬤們的圍追堵截中逃脫,狗急了都能跳牆,何況長著翅膀的公雞,被逼急了的公雞也是能一飛沖天的。世子夫人劉氏帶著丫鬟扶著威國公夫人回房梳洗,威國公也黑沉著臉回去換衣裳,他的衣服已經被那隻公雞糟踐的不象樣子了。郭信將來的賓客請到喜堂外的花廳用茶,因為是沖喜,所以這次喜事威國公府辦的相當低調,因此來的賓客都不多,所以丟人也丟的範圍小一些。

    一時之間喜堂上只剩下韓青環和她的丫鬟還有兩個喜娘。那兩個喜娘都是做了半輩子喜娘的,經歷過大小喜事無數,卻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這種情況,兩個喜娘抹的紅彤彤的臉都綠了,這算怎麼一檔子事,新郎一家人把新娘子一個人丟在喜堂里,全都跑的無影無蹤,這可怎麼辦?

    韓青環的眼睛幾乎要拼火了,她死死的抓著手中的大紅鴛鴦戲水蓋頭,手上正在流血她也不顧,而站在她身邊的春雨夏竹這兩個陪嫁丫鬟也不敢開口,生怕被韓青環當成了出氣筒,沒頭沒臉的打罵一通。春雨便是穀雨,因要合著春夏秋冬四字,所以韓青環便給她改了名字。

    韓青環的胸前劇烈的起伏著,她忽然轉身大步往外走,春雨夏竹忙和兩個喜娘忙跟上去,喜娘跑到前頭攔住韓青環,著急的說道:「二小姐,您進了喜堂就不能再出去,只能去洞房,新娘子若是見了天日,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韓青環故意大聲道:「我怎麼不能出去,我倒做著那頂大紅花轎去宮門,只在哪裡跪著,求個太后娘娘一個公道。太后娘娘賜婚,府上三書六禮的將我娶進門,就是為了這樣羞辱於我?威國公府就是如此抗旨,若不求個公道,我韓青環再不能活著。」

    喜娘被韓青環堵的無話可說,這樁婚事是太后賜婚,並非是威國公府自行結的兒女親家,所以威國公府輕慢韓青環,伏威將軍府輕慢郭誠,都等於是輕慢太后,韓青環這一抓,倒抓到正點子上,喜堂上原本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的丫鬟嬤嬤忙都圍了上來,一方面說好話攔住韓青環,一方面命人往裡報信去了。

    韓青環其實並不是真想去跪到宮門口告什麼御狀,不過就是嚇唬嚇唬威國公府之人,讓她們別對自己視若不見,這麼尷尬的晾在喜堂之中。見威國公府的丫鬟嬤嬤圍上來跪了一地,韓青環的心情竟好了些,她臉上不顯,只冷著臉道瞪了春雨一眼,將受傷的手略抬了抬,春雨趕緊上前跪下給韓青環包紮傷口,這傷口是被雞爪子抓傷的,傷口邊緣已經有些紅腫發炎,只是用帕子包起來是不行的,得消毒上藥才行。韓青環這會兒才覺得傷口疼的厲害,只冷著臉道:「出去打發跟來的人去請大夫。」

    一個跪在地下攔著韓青環的嬤嬤忙起身說道:「請新娘子稍等,奴婢這就去拿藥酒。」因還沒有成禮,韓青環便不算是威國公府的二少夫人,可是若叫她韓小姐,以那嬤嬤對韓青環的初步了解,怕不是又要大鬧一場,乾脆用個含糊不清的新娘子來混過去吧。

    「慢著!」一聲嬌喝從內堂傳來,眾人抬頭一看,見走出來的是郭家大小姐郭宜靜,她頭上偏戴著金燦燦赤金嵌紅寶石的大鳳釵,鳳口裡銜著一串寶光閃閃的明珠,耳畔垂著鑲紅寶石的鳳尾形耳墜,身著出風毛煙霞紅閃金對襟雪貂皮褙子,一條鑲著鴿子蛋大小流光溢彩粉鑽的赤金項鍊垂於胸前,立刻將韓青環頭上的珍珠禮冠壓的光彩全無。甚至是韓青環身上的大紅喜服顯得那麼暗淡無光。

    郭宜靜在家之時雖說也愛打扮,可是從來不會打扮的這麼華貴,因此就連年慣了她的威國公府下人,都不由的吃了一驚,有那積年的老嬤嬤不禁暗嘆,大小姐這氣勢,倒有幾分太后姑奶奶當年的意思。

    郭宜靜很滿意她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只走到韓青環的面前,驕傲的昂起頭道:「韓二小姐,你的花轎已經入了我威國公府的門,你就是我二哥的人,豈不聞女子須守三從四德,你這般大吵大囔成何體統,難道這就是伏威將軍府的家教?」

    郭宜靜以為自己那一身華貴的裝扮會鎮住韓青環,可是她錯了,韓青環高高昂起頭,逼視著郭宜靜冷聲道:「原來用公雞代表郭二公子與我拜堂,就是威國公府的規矩,大小姐,若是你嫁出去,夫家拿只公雞來讓你拜堂,這會拜麼?哦,我怎麼忘記了,大小姐還沒有婆家呢,這話,且說不著。」

    郭宜靜氣的臉色漲紅,舉手便要打向韓青環,韓青環當然不會站著不動由碰上郭宜靜來打,只伸手攥住郭宜靜揮過來的手,狠狠的說道:「你剛才也說我是你二哥的人,是你的二嫂。郭大小姐好有家教,竟然對嫂子對粗!

    包括春雨夏竹在內,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這個身著喜服的人,真的是伏威將軍府那個不著四六的韓青環麼?她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精明了。

    其實也不是韓青環變精明了,而到婆家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陳氏早就和韓青環討論過無數次,如何對付郭宜靜這個刁蠻小姑,韓青環不知在心裡演練過多少遍了,她嫁入威國公府,可不是沒有準備就來的。

    郭宜靜怒道:「放手!」

    韓青環放開郭宜靜的手腕子,此時威國公和威國公夫人,還有劉氏都回來了。郭宜靜一看到爹娘來了,便立刻跑到威國公夫人跟前告狀,可是不等郭宜靜說些什麼,威國公夫人便看著韓青環說道:「誠兒病著,不能起來拜堂,所以才用公雞代替,也是為誠兒祈福之意。」

    韓青環心中一緊,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郭誠病重,只愕然說道:「病的起不了床麼?」

    威國公夫人眉頭猛的一收,因為郭誠病重,所以她特別聽不得人家說郭誠病的不行了,起不了床之類的話,可是這又是事實,威國公夫人便冷著臉道:「拜過了堂,你見到誠兒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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