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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其時,華靈素和青瑤正服侍韓老夫人吃藥,自從韓老夫人生病之後,華靈素和青瑤每日便早一個時辰來給韓老夫人請安,把韓老夫人服侍的周周到到,從韓老夫人的穿衣戴帽到飲食吃藥,這姑嫂兩個都包了,菱花和霜花兩個丫鬟都只自嘆不如,只能給華靈素和韓青瑤打打下手。
聽完韓青環的話,華靈素和青瑤都氣壞了,華靈素因是新過門沒幾天的媳婦,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斂了笑容,沉著臉看著韓青環。青瑤雖沒有華靈素的顧忌,可是她要考慮著韓老夫人的感受,便對韓老夫人笑著說道:「奶奶,從前青環禁足的時候,也沒過來給您請安,索性還是和從前一樣,讓她在遠逸堂給您磕頭遙遙請安吧。」
韓老夫人閉著眼睛點點頭,做了個揮手的手勢,青瑤便對韓青環說道:「青環,你回去吧。」
韓青環看到韓老夫人連眼睛都不睜一下,心裡又不自在起來,卻不想想她剛才的要求是何等的過份,只冷著臉走了,也不向華靈素和青瑤打聲招呼
華靈素皺著眉頭看向青瑤,青瑤輕輕搖頭,只俯身對韓老夫人笑道:「奶奶,今兒這粥還和您胃口麼?」
韓老夫人睜開眼睛,點頭微笑道:「這魚也能做粥,還一點兒也不腥,也就是我們瑤瑤能做的出來,就淡了點兒。」
青瑤笑道:「奶奶,華爺爺可說了,您不能吃的太咸。慢慢兒的就習慣啦。」
韓老夫人看著華靈素無奈的笑道:「靈素,你瞧瞧瑤瑤這丫頭,得了你爺爺的話,就當聖旨似的。我這口裡淡的很。」
華靈素笑道:「奶奶,吃幾日就習慣了,您是平日裡口味太重,才覺得淡了,其實一點兒都不淡的。」
韓老夫人沒奈何的說道:「這人啊,真是不能生病,瞧瞧,我這一病,便讓你們兩個管的死死的。」
青瑤投了帕子給韓老夫人擦臉擦手,笑著說道:「奶奶您不讓我們管,要誰管啊?」
韓老夫人寵溺的笑道:「你這丫頭倒是什麼說嘴,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祖孫們正說著話,韓青雲從外頭走進來,對韓老夫人說道:「奶奶,子綱聽說您病了,特意來看望您。在外頭候著。」
華靈素聞言,便走到青瑤身邊,拉著青瑤的手對韓老夫人說道:「奶奶,我們先出去,回頭再來服侍您。」
韓老夫人點點頭,這姑嫂二人便從屏風後的穿堂小門中走出去,並不用和趙天朗打照面。
趙天朗進來行了禮,韓老夫人樂呵呵的說道:「青雲,快把天朗扶起來
趙天朗問候了韓老夫人,又送上兩枝三百餘年的成形野山參坐下來陪著韓老夫人說話,趙天朗妙語如珠,逗的韓老夫人開心不已,剛才因韓青環的不懂事而有些沉鬱的心情徹底變好了。趙天朗見韓老夫人眉間終於鬆開了,這才放了心,陪著韓老夫人笑了起來。
因韓老夫人要靜養,而且趙天朗還要細打聽著韓老夫人的病情,便起身說道:「奶奶您好好養著,明兒天朗再來陪您,您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只管告訴我,保證給您弄了來。」
韓老夫人正覺得口裡淡,青瑤做的生滾魚片粥雖然好吃,可是味道卻淡,而且她也沒把趙天朗當外人,只對趙天朗說道:「我也沒有別的想吃,就是想吃口咸浸浸的野雞脯子。」
趙天朗笑道:「這個容易,回頭我就到宮裡去,把他們年上都醃好的野雞脯子要上一壇,再要一壇香酢魚,再是下飯不過的。」
韓老夫人喜道:「好好!」眼睛一轉,看到韓青雲只皺眉頭,韓老夫人立刻拉下臉來,象個不講理的小孩子一般,只叫道:「青雲,不許告訴你媳婦和瑤瑤,我若吃不上野雞脯子和香酢魚,看我饒不饒的了你。」
青云為難起來,若是聽韓老夫人的,他媳婦和妹妹鐵定不能同意,這兩個人聯起手來,青雲自問不是對手,若是不對,看著奶奶那眼巴巴盼望的樣子,青雲又不忍心。這都是趙天朗惹的事,想到這裡,青雲不由瞪了趙天朗一眼。
趙天朗一聽韓老夫人的話,才知道自己惹了麻煩,可是話已經出口,他也不能反悔,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奶奶您別急啊,我回頭去宮裡瞧瞧,得空要上兩罈子,明兒給您送來。」
韓老夫人笑呵呵的說道:「好好,還是天朗好,知道心疼奶奶。」
青雲真是鬱悶的不行,何著只要給奶奶吃鹹的東西,那就是好人,不讓吃,就全都是壞蛋啊!
且不說青雲和趙天朗出了頤年居,青雲是如何責備趙天朗的,只說李氏正在處理家中各項瑣事,便有下人來報,說是威國公府遣人來通報送聘禮之事。
李氏見威國公府選了二月初八送聘禮,便淡淡笑了一下,接下貼子放了賞,便讓人回去稟報,說是伏威將軍府初八便準備接聘禮了。
二月初八,就是明天。李氏心中冷笑,她還以為這威國公府不準備送聘禮了,這婚期定的是二月十二,二月十一是伏威將軍府到威國公府鋪妝的日子,在下聘之後鋪妝之前,按理說還有一個給新嫁娘添妝的程序,有那婆家想給媳婦做臉面的,便提前個把月甚至更早下聘,好讓新娘子的親友們有充足的時間給新嫁娘添妝,可是這威國公府倒好,一拖便拖到二月初八才來下聘,這分明是不給韓青環做臉,只給了初九初十兩天時間,夠做什麼的。
將威國公府明日來下聘的消息回稟了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韓老將軍命人傳了話,只讓李氏在內院招呼著,外頭的事情讓韓遠城去張羅,送聘禮的人不用到頤年居請安了,省得鬧騰的韓老夫人不得清靜。「
李氏應了下來,又遣人去知會了韓遠城和韓青環。韓遠城應了,韓青環心裡總算鬆了口氣,若然那威國公府再不來送聘禮,她可什麼臉面都沒有了
次日一早,威國公府世子郭信身著絳紫團花緞袍,意氣風發的來伏威將軍府替郭誠下聘禮來了。但見他紫衣白馬,頭戴金冠,倒有幾分人似玉馬如龍的味道,郭信的臉上浮著笑容,看上去實在不象是給他弟弟下聘,倒象是給他自己下聘一般。
聘禮共有三十六抬,打頭的一抬是太后賜的一柄赤金如意,後面便是威國公府準備的聘禮了,露在面上的,頭面首飾金光閃閃,綾羅綢緞鮮亮晃眼,可是在這些光彩的下面,便是已經放陳了的料子和樣式古舊的首飾。每一抬裝的都沒那足,看著是三十六抬,實際上若是裝滿了,連二十抬都沒有。
路上看熱鬧的百姓瞧著威國公府的家丁腳步輕鬆,槓子直直的,便知道這聘禮沒有份量,想想去年韓家大爺去華府下聘,都是四人一抬的聘禮,碗口粗的槓子都被壓的直打彎,那才叫體面呢。
到了伏威將軍府,韓遠城一看來送聘禮的是郭信而不是郭誠,這眉頭就皺了起來,不論怎麼說,郭誠才是要和韓青環成親的人,連送聘禮他都不來,也太沒有誠意了。
郭信是慣會看人臉色的,他忙上前深施一禮說道:」韓世叔,舍弟昨日偶染風寒,正緊著吃藥,所以今日不能前來,家父家母特命小侄代舍弟向世叔請罪。「
郭信是正而八經的威國公世子,威國公府又是太后的娘家,韓遠城這腰板就有些個挺不太直了,只笑著說道:」賢侄言重了,快裡面請。「
郭信暗暗自得的一笑,將聘禮單子呈給韓遠城,韓遠城原本只是打開走過場的看一回,可是這一眼掃下來,韓遠城的心裡可就不舒坦了。威國公府給韓青環的這份聘禮,可以說簡薄的不能再簡薄了。想起自己給韓青環準備的嫁妝遠豐厚於威國公府送的聘禮,韓遠城心裡便極度不平衡,暗暗做了決定。
他將聘禮單子放入袖中,對郭信淡淡笑道:」賢侄一路辛苦,到內廳用茶吧。「
郭信笑著請韓遠城先行,韓遠城也不客氣,只在前頭走了。郭信心中暗笑,也跟了上去。具體接收聘禮之事,自有管家安排,韓遠城和郭信坐在內廳,一邊用茶一邊閒聊,起初,韓遠城因為聘禮之事心裡很不高興,對郭信自然有些冷淡,可是郭信卻象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對韓遠城一口一個韓世叔,親熱的不得了,沒口子的誇讚韓遠城是個好官能吏,還說太后祖姑母對韓遠城也極為賞識。
韓遠城心裡便有些小得意,皇上對他是信任有加,否則也不會把江南重地交到他的手中,如今在太后那裡,他也有了名聲,日後這仕途可是一片大好啊。
郭信還頗為遺憾的說道:」可惜韓世叔不日便要前往江南,小侄想聆聽世叔教導也是不能夠的,若然能多跟世叔學習,小侄必會受益非淺。「
郭信正搔到了韓遠城的癢處,韓遠城自視甚高,可是在伏威將軍府卻得不到認可,特別是在兒女們面前,韓遠城現在總是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訓誡他們,這讓韓遠城心裡很鬱悶,如今這郭信又表現出一副極為好學的樣子,韓遠城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賢侄,你我兩府既結姻親,便當常常走動,日後或是你來若是寫信都可。「
郭信立刻笑著應下,連聲道:」只要世叔不嫌棄小侄愚笨,小侄一定時時請教。「
自從郭誠病重之後,郭太后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郭信的身上,她這才發現大侄孫子郭信竟比郭誠可堪造就。便將逢五之期進宮請安這項恩典給了郭誠。郭誠請宮請安的次數多了,郭太后便越來越覺得郭信才是能挑起威國公府之人,便吩咐郭信要和伏威將軍府打好關係,一定要讓外人看得出來,威國公府與伏威將軍府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這樣才能讓韓老將軍為皇上所猜忌,從而進一步破壞皇上和慶親王府甚至是晉王府還有永定侯府的親密關係。
自從入了太后的眼,郭信的行事便比從前高調了一些,不過這也就是和他從前相比,若是與從前郭誠的行事相比,郭信還是低調的多。
這一回替郭誠向韓青環下聘,是郭信到目前為止最高調的一次出場。顯然,他的確比他的弟弟會辦事,至少他一出手,便在聘禮很寒酸的情況下,贏得了韓遠城的好感。
同韓遠城聊了一會,郭信便站起來說道:」世叔,小侄既來了,總要給老將軍和老夫人行個禮吧。「
韓遠城揮揮手道:」賢侄的心意愚叔領了,可是家母前幾日病了,病中不願見外客,家父憂心家母之病,也沒有心思,還是等以後吧。「
郭信驚道:」老夫人病了麼,小侄著實不知,該死該死,小侄更要到老夫人病榻前請安的。「
韓遠城看到郭信如此知禮,心中自是歡喜,可是韓老將軍的話他不敢不聽,只婉拒道:」賢侄,家母病著實在不願見外客,連孫男孫女的請安都蠲了,還是等家母病癒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