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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老六很了解韓老將軍的心情,便向黃大夫使了個眼色,黃大夫過來推著老六,兩人輕輕走了出去,讓韓老將軍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老六向黃大夫說了要去江南之事,他忽然有個念頭,便對黃大夫說道:「黃大夫,您得罪了威國公府,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不如我們一起去江南,也好暫避一時,您要濟世救人,到哪裡不能救?何必非要在京城給威國公府當靶子。我老六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是也學了些道理,那威國公府仗的是太后的勢,太后總是要死的,當今皇上又不是太后生的,那威國公府不會長長久久的威風下去,等威國公府倒了台,您再回京城重開敬義堂不也一樣麼?」

    黃大夫思量一番,點點頭道:「老六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我這一大家子,還有這鋪子,想要立刻就走也不可能,總要安置好了才行。」

    老六立刻笑著說道:「這個不急,總要二月末才動身,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讓您安置。」

    黃大夫點點頭道:「家裡倒好辦,可這鋪子卻讓我為難,這鋪子是祖產,我不能賣了它,若是租出去,只怕現在是不能夠的,若是空著,那威國公府的人豈會放過這間鋪子,先父辛苦了一輩子才盤下這間鋪面,我不能做那敗家的兒孫。」

    老六聞言也發了愁,這鋪子的事情他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只能空安慰黃大夫道:「黃大夫您別急,還有好些日子呢,總會想出辦法的。」

    黃大夫知道老六是一片好心安慰自己,便點頭強笑道:「說的也是。」

    韓老將軍從後堂走出來的時候,老六已經和黃大夫轉說其他的事情了,是以韓老將軍並不知道黃大夫想把敬義堂暫時關閉以避威國公府的鋒芒。他對黃大夫說道:「黃大夫,回頭老夫便派人到敬義堂來保護你。」

    黃大夫忙搖頭道:「多謝將軍的美意,不過糙民已經決定關閉敬義堂,將軍便不必費心了。」

    老六忙也說道:「將軍,老六想邀黃大夫一起到江南去,過上幾年再回京城。」

    韓老將軍立刻明白了老六的意思,便點頭說道:「如此再好不過,黃大夫,這敬義堂你是租了人家的鋪面還是自家的鋪子?」

    黃大夫忙說道:「敬義堂是先父留下的祖產。」

    韓老將軍便說道:「既是祖產,那麼這幾年還是租出去的好,黃大夫若是信得過老夫,這齣租鋪面之事便由老夫替你解決吧。」

    黃大夫趕緊說道:「怎麼好麻煩韓老將軍。」

    韓老將軍笑道:「當日黃大夫相救老六,將老六留在家裡養了那麼久的傷,可沒嫌過老六麻煩,如今老夫能幫得上忙,又怎麼能說的上麻煩二字呢

    老六也說道:「黃大夫,聽將軍的吧。」

    黃大夫不是拘泥之人,便向韓老將軍行禮道:「多謝將軍為糙民保住祖產。」

    韓老將軍笑道:「好說好說,回頭咱們寫先個租賃文書,你只把這鋪子租於老夫,租期以三年為限,若是三年之後京城局勢未有改變,老夫便再租下去,若是三年後一切都好起來,黃大夫便繼續回來開敬義堂。」

    黃大夫忙說道:「不知道老將軍想租了做什麼買賣?」

    韓老將軍笑道:「老夫一時也沒想好,不過總是要做點什麼的,先把鋪子租下再說。」

    黃大夫知道韓老將軍只是為了幫助自己,並非真想開鋪子,只在心裡記下韓老將軍這份情意,以圖後報。

    韓老將軍便長隨找來地保里正,讓他們做了見證,立下租賃文書,以一年五百兩的價錢租下了敬義堂,一租三年,租金一次付清。韓老將軍命人回府取了銀票交於黃大夫,那銀票是匯通寶號開出來的,全國通用。地保里正見證了整個租賃經過,韓老將軍還命他們拿著租賃文書到府衙登記,以備將來之用。

    地保里正走後,黃大夫便要將銀票還給韓老將軍,韓老將軍卻笑道:「黃大夫,遠遊江南不比在家中,處處都要用銀子的,老夫知道黃大夫並無餘財,這錢就拿著安置府上家眷吧。」

    黃大夫忙說道:「老將軍,糙民不能拿您的銀子。」

    韓老將軍臉一沉說道:「怎麼是你拿老夫的銀子,這是分明是老夫付給你的租金,這文書都已經送到府衙備案了,你總不會不認帳了吧。」

    黃大夫一時語塞,韓老將軍笑道:「黃大夫,快回去安排家眷,犬子的隨人不日就要返回江南,黃大夫還是先行一步才更安全。這幾日老夫會派人在貴府周圍保護,黃大夫若見了陌生人,且不要驚慌。」

    黃大夫心裡很激動,他沒有想到韓老將軍會想的如此周全,連他和家人這幾日的安全問題都想到了。看著韓老將軍,黃大夫喉頭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韓老將軍卻拍拍黃大夫的肩膀笑道:「黃大夫,老夫一直相信好人終有好報,這是你應得的。」

    說完,韓老將軍便帶著老六回將軍府了。黃大夫看著韓老將軍的背影,喃喃道:「爹爹,兒子一輩子聽您的話,真的沒有吃虧。」

    回了伏威將軍府,韓老將軍便將郭誠之事說與韓老夫人。韓老夫人聽罷皺眉道:「這麼說咱們必得把青環嫁過去了?」

    韓老將軍點點頭道:「是。」

    韓老夫人嘆息道:「唉!青環的命不好啊!」

    韓老將軍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過了好久,他才沉重的說道:「遠城娶錯了媳婦,誤了孩子的終身啊!」

    韓老夫人深以為然,她這才想起來陳氏,便說道:「菱花,去柴房瞧瞧情況如何了?」

    菱花忙去了柴房,她很驚奇的發現,陳氏居然還活著。菱花問了問負責看管陳氏的婆子。那婆子只說道:「除了每日給她兩個窩頭,便再也沒有管過,誰想到她的病卻漸漸好了起來,每日都把窩頭吃的渣都不剩,這幾日瞧著仿佛比從來還有力氣了。」

    菱花點點頭道:「你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生出事端,以後必少不了你的好處。」說罷,菱花便代老夫人賞了這婆子一吊錢,婆子千恩萬謝的收好,恭敬的送著菱花走了。

    菱花走後,那婆子從窗外看著陳氏,眼中流露著貪婪的目光,只壓低聲音叫道:「你看看,老夫人壓根兒就沒有打算放了你,你乾脆把那藏銀子的地方說出來,我想著法子把你弄出去,也省得在這裡活受罪。」

    陳氏卻冷哼一聲說道:「你想的美,若想要銀子,就得先把我放出去,否則,哼,休想!」說罷,陳氏便將眼睛一閉,再不理會那個貪婪的婆子。

    婆子狠狠的瞪著陳氏,卻終究敵不過心中的貪慾,竟硬是忍了下來。

    原來自這婆子被調來看守陳氏,陳氏便告訴這婆子她藏了很大一筆銀子,足有兩萬兩之多,只要這婆子好好服侍她,並在適當的時候放她出去,她便把那藏銀之地告訴這個婆子,讓她發大財。

    這婆子很貪財,便一口答應下來,非但悄悄給陳氏上藥,還常常弄些好吃的給陳氏,陳氏的身體才慢慢的恢復起來。她也不白讓這婆子服侍,竟然趁婆子不在的時候,從小衣的夾層里取出一張十兩銀子的銀票,在過年的時間打賞了那婆子。所以婆子深信陳氏有一筆巨款,對陳氏也越發殷勤起來。她原以為這麼長時間沒有人來過問陳氏,陳氏已經被主子們淡忘了,過陣子便能將陳氏放出去,好得那一大筆銀子,可是誰成想老夫人忽然派菱花前來,這讓婆子感到非常不安,覺得沒法和陳氏再耗下去了,這才會急著想讓陳氏說出那筆銀子的下落,她好拿了銀子遠走高飛,再不會擔驚受怕。這婆子也真是蠢到家了,陳氏就算真有那樣一筆銀子,她出去後又豈會全給了這個婆子,自己一文不要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下)

    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聽了菱花的回稟,兩人俱覺得驚奇,兩人不約而同的認為是韓遠城做了手腳,便沉著臉命人將韓遠城傳喚到頤年居。

    丫環還沒到遠逸堂的時候,韓遠城正在房裡再三的思量著昨日請年酒之時眾人對他的態度,想到大女婿對自己的輕慢,韓遠城便氣不打一出來。可是趙天朗這個大女婿是慶親王世子,身份貴重,他只能幹生氣而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對於韓青雲,韓遠城心裡的意見便嗖嗖的躥了出來,韓遠城一想到在二女婿郭誠落水被救之後,他說的那幾句話竟然讓他的兒子韓青雲都用那種譴責的眼神看了過來,心中便極為不快,暗道:「好你個韓青雲,你爺爺訓斥我倒也罷了,你小子賃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真真豈有此理,還反了天不成,我可是你的老子!」

    韓遠城越想越氣,便吼道:「來人,傳雲哥兒過來。」

    門外的長隨忙去傳韓青雲,可韓青雲今日與翰林院裡的一班同窗去他們的座師家中吃年酒了,根本不在府中。韓遠城聞言更怒,只一疊聲的叫道:「長貴,快帶人把雲哥兒抓回來……」

    長貴傻了眼,去抓雲大爺,還要跑到翰林院的掌院府上去抓,大老爺別不是瘋傻了吧,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長貴沒動彈,這時聽到韓遠城叫聲的柳姨娘捧著肚子走了出來,將口中的瓜子皮兒輕輕一吐,翹著蘭花指指著長貴說道:「長貴,你耳朵聾了不成,老爺這麼大的聲音你都聽不到?還是你收了人家什麼好處?」

    韓遠城猛的拉開房門,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一腳踹向長貴喝道:「長貴,你也反了!」

    長貴慌忙跪倒說道:「長貴不敢,可是老爺,雲大爺是在翰林院掌院大人府里吃年酒,若是奴才去請大爺回來,必要驚動了掌院大人和翰林院其他的大人們,這恐怕於老爺的官聲不利。奴才求老爺三思。」

    韓遠城衝出來,被冷風迎頭一吹,發熱的腦子便清醒了許多,只是面子上有些下不來,只怒喝道:「狗奴才,爺的話你也敢駁,還我滾下去領罰。

    長貴服侍韓遠城多年,當然知道韓遠城的脾氣,立刻磕頭道:「是,奴才知錯,這就去領罰,請老爺息怒。」

    韓遠城喝了一聲:「滾……」長貴便躬著腰退了下去。至於受不受罰,反正長貴知道韓遠城不會再追究自己,只意思意思的往韓遠城的私人帳房處交了一個月的月錢,權當是受過罰了。

    長貴退下後,柳姨娘捧著肚子走到韓遠城的跟前,嬌聲細語的說道:「老爺,大爺又惹您生氣啦,不是妾身當著您的面說大爺,從來也沒見到雲大爺這樣對父親不敬的,這一大早的,您還沒起身他就來請安,在外頭磕了頭便走,連多一句話都沒有,妾身可是聽說雲大爺往二老爺院子裡去,一待就是小半個時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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