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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不過那瑟縮只是一時的,郭宜靜立刻又挺直了腰杆,死死抓住她們是來伏威將軍府做客這一條說事兒。只輕蔑的說道:「到底是粗野武夫出身,連一點兒規矩都不懂,那有你這樣哆嗦客人的!我們家可是給你們家面子,才來吃年酒的。」
韓青瑤不怒反笑,只說道:「原來郭大小姐還知道自己是客人。做客,也有做客的規矩,這個我就不越殂代庖了。不過我想讓郭大小姐好好解釋一下什麼要粗野武夫出身?據大秦國史記載,我朝開國聖主以一條蟠龍棒打得天下,不知道這在郭大小姐眼中算什麼?」
郭宜靜被韓青瑤堵了個大窩脖兒,她也知道些大秦的歷史,大秦開國之君,正是一個馬上得天下,靠手中一條蟠龍棒平定四方的大英雄大豪傑,她剛才口不擇言,只是韓青瑤有心,便能扣郭宜靜一頂蔑視聖主先皇的帽子,到時候別說是威國公,就連太后都保不住郭宜靜的項上人頭。
郭宜靜正欲分辨,終於反應過來的威國公夫人暴喝一聲:「夠了,靜兒,快向親家太夫人和親家小姐道歉,你心疼你哥哥,也不能心疼的糊塗了。」
郭宜靜瞪著韓青瑤,硬從牙fèng里擠出幾個字:「宜靜失言,請親家太夫人和親家小姐不要見怪。」
青瑤並沒有真想去告郭宜靜,只是這樣的沒有充足人證物證的事情,是不可能將郭宜靜怎麼樣的,她只是出一出郭宜靜咆哮韓老夫人的這口惡氣便是了。
韓老夫人並沒有讓沈嬤嬤扶著自己離開,就象青瑤心疼她,不願意讓她受委屈一樣,韓老夫人也心疼青瑤,不想讓青瑤受氣。她將手搭在青瑤的手上,淡淡說道:「郭小姐好大的脾氣,我們祖孫可當不起你的陪罪,郭夫人,話,我們已經傳到了,您要是準備去外院,只告訴我這老僕人,她會帶你們過去。堂上還有貴客,我們祖孫便不陪了。」說完,韓老夫人便帶著青瑤轉身離去,絲毫不給威國公夫人轉圜的餘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上
韓老夫人在內院逐客,韓老將軍在外院逐客,自威國公以下,個個都灰頭土臉的離了伏威將軍府,回到了威國公府。被傅城垣用暗器擊是腿部穴道落入水的郭誠在快被淹死的時候才被傅城垣撈了起來,在控水之時,傅城垣暗用內力打斷了郭誠的兩根肋根。傅城垣用力之時非常的精確,震斷了郭誠的兩根肋骨,卻沒有讓這兩根肋骨移動位置。而郭誠這會兒已經凍的麻木了,完全喪失了痛感,所以直到郭信將郭誠抱上威國公府的馬車之時,都沒有人知道郭誠的肋骨斷了兩根。有眾賓客做證,大家只看到了傅城垣救起落水的郭誠,卻不知道這裡面別有隱情。
馬車一路顛簸,便把郭誠的肋骨顛的錯了位,因圍著厚厚的錦被焐著手爐腳爐,郭誠身上總算有了些熱氣,痛感神經也隨之恢復,這時他才覺得胸肋之間疼的厲害,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郭誠吃力的抓著自己胸肋間的衣裳,勉強叫道:「大哥,疼……」
郭信坐在車中照顧郭誠,聽得郭誠叫痛,他忙俯下身子,關切的看著郭誠問道:「二弟,哪裡疼?是這裡麼?」郭信的手在郭誠揪著衣服的地方按了一下,郭誠痛的「啊」的一聲大叫,連前頭坐在轎中的威國公都被他驚動了。
威國公一跺轎板,轎夫們忙停了轎子,威國公喝道:「去看看後面怎麼回事?」
跟轎的長隨忙跑到後面,問清之後又飛快過來說道:「回老爺,二爺肋下疼的厲害。」
威國公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從來也沒聽說過溺水之後肋下會疼的,難道說郭誠受了什麼內傷?威國公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懷疑到了永定侯傅城垣的身上,剛才郭誠在吃年酒的時候拿永定侯夫人和青樓女子相比,傅城垣的臉色可是難看的緊,若不是慶親王世子和輔國公世子硬壓著他,只不定那傅城垣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難道真是他暗算了郭誠?威國公心中暗道。
「回國公爺,大爺說二爺疼的不行,問是不是先送二爺去瞧病。」長隨又回道。
威國公就算心裡再生郭誠的氣,那郭誠也是他的親生骨肉,豈有不心疼的。因此威國公便說道:「去醫館。」
坐在後頭車子裡的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見車隊停了下來,便使人到前頭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聽回稟,威國公夫人立刻變了臉色,急急說道:「這會兒請太醫也來不及的,快去醫館先瞧了病再說。」
威國公府的車隊往敬義堂去了,因是過年期間,京城裡的醫館多數都歇業了,唯有這敬義堂因為要給貧苦百姓施醫放藥,才繼續營業。
威國公府的車隊到了敬義堂前,便有如狼似虎的家丁上前趕開圍在櫃檯前的桌子旁的窮苦百姓,吵吵囔囔的叫道:「大夫,誰是大夫,快來給我們二爺看診。」
坐堂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心存仁善醫術和醫德都極好的黃大夫。他正提筆為一位病人開方子,聽了家丁的話,他的臉色一沉,手不停頭不抬,只冷聲道:「看病排隊。」
威國公府的家丁們欺壓老百姓,蠻橫不講理已經慣了,一聽黃大夫居然不立刻上前伺候著,便揪住黃大夫的衣領喝罵道:「臭老頭,讓你給我們二爺看病是瞧的起你!」
黃大夫將手中的筆一旋,筆桿頭便點在了那名家丁抓著他衣襟的曲池穴,那家丁整條手臂都麻了,再也攥不住黃大夫的衣襟,只用另一隻手托著麻木的手臂大叫道:「你好大的膽子,連威國公府的人也敢暗算。」
黃大夫聽到威國公府幾個字便心中動怒,他冷哼一聲拂平衣襟,將已經寫好的方子交給在一旁嚇傻了的小藥僮,帶著薄怒的說道:「拿藥去吧。」
小藥僮忙跑到櫃檯里抓藥,因為過年,夥計們都放假了,整個敬義堂便只有黃大夫和小藥僮兩個人,這小藥僮心裡便害怕起來,回頭威國公府的人真若是動起手來,吃虧的他們師徒兩個。
吵囔之間,郭信已經下了車,快步走進敬義堂,他已經聽到家丁的叫聲,便只沉聲喝道:「混帳東西,對大夫豈可如此無禮,滾出去聽候發落。」
黃大夫坐著不對,只沉聲道:「下一位。」
郭信衣著華貴,而且剛才家丁們已經報了威國公府的名號,不是每一個人都象黃大夫這樣不懼權勢的,那些貧苦百姓便不敢上前,生怕惹禍上身。
郭信看了黃大夫的神色,便轉身對一眾百姓說道:「舍弟突得急病,還請大家先讓一讓,這樣,我給大家一人一兩銀子,就算買大家的位次,如此可好?」
這些百姓們都是居無定所的可憐人,從來也沒見過一兩銀子,聽說有銀子拿,大家忙都說道:「好……」
郭信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意,他對跟在身邊的小廝說道:「你出去發銀子,一人給一兩,也算是給二爺積福。」
小廝應了一聲,接住郭信給的荷包,領著那些百姓們出去了。敬義堂的正堂立刻空了出來,郭信這才說道:「黃大夫,現在你只有舍弟一個病人了,舍弟肋下疼痛難當,只怕不能移動,還請黃大夫移步吧。」
黃大夫看了看郭信,淡淡點了點頭,他是大夫,總是以病人為先的,儘管這個病人是黃大夫最討厭的威國公府二公子。
威國公已經落了轎,威國公夫人也下了車,因郭宜靜是沒出閣的姑娘,所以她只能在車裡等著。威國公夫人走到郭誠的車前,急切的問道:「信兒,你二弟怎麼樣了,好好的怎麼會肋下疼呢?」
郭信搖搖頭道:「娘,兒子也不太清楚,二弟突然叫疼,疼的不能碰。
威國公夫妻聞言,兩人都緊緊的皺起眉頭,看著正在車中為郭誠檢查的黃大夫。
黃大夫先檢查外傷,然後把脈,把過脈之後黃大夫不由搖了搖頭,這郭誠只剩下個空殼子,內里全都朽了。
下了車,威國公夫人便急切問道:「大夫,誠兒怎麼樣?」
黃大夫用很平淡的聲音說道:「令郎肋骨斷了兩根。」
威國公夫人一聽這話不由驚得臉色蒼白,往後一趔趄,若非郭信眼疾手快,她怕是要往後摔倒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誠兒的肋骨怎麼會斷,大夫,是被人打的麼?」黃大夫皺著眉頭說道:「這卻不好說,被重擊若是撞到重物,都有可能造成肋骨斷裂,在下並不知道令郎都經歷了什麼,所以也不做出判斷。
威國公沉聲喝道:「快給誠兒治病。」
黃大夫搖了搖頭,淡定的說道:「想必這位貴人聽說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吧,令郎斷的是肋骨,在皮肉之中,既不好上夾板,也不好打繃帶,只能用些傷科跌打藥,讓令郎臥床靜養,其他的並無好辦法。」
威國公雖然生氣,卻也知道肋骨斷了只能這麼治,只沉聲說道:「你速速開藥。」
黃大夫沒有動,又搖搖頭說道:「若是令郎身子骨紮實,自然是在用藥上不挑剔的,可是如今令郎內耗過甚,這藥,著實不好用,輕了,不治病,重了,令郎的身體無法承受。在下醫術淺薄,還請貴人另請高明吧。」
威國公怔住了,威國公夫人立刻撲到郭誠的車上哭了起來,連大夫都不肯給郭誠治了,他還能有救麼?郭信心中大喜,可臉上的神情卻極為哀傷,仿佛郭誠已經死了一般。
威國公最快反應過來,只沉聲喝道:「不行,你立刻給我兒開方子,否則我就砸了你的鋪子封了你的店,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住幾日。」
「喲,這是誰啊,好威風!」一道閒閒的聲音傳了過來,威國公府眾人抬頭一看,見來者頭戴累金絲王冠,身著銀白錯金線江牙海水團龍王服,他不是晉王趙天翼又是哪個。
趙天翼原回府路過敬義堂,聽王府家丁說敬義堂有人鬧事,那人還是威國公。趙天翼盡知道黃大夫的義舉,他一直挺欽佩黃大夫的,便落了轎,步行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也好給黃大夫解圍。
威國公看到晉王,心裡的悶氣便不打一處來,可是他的身份遠在趙天翼之下,又不得不上前來給趙天翼見禮,便是威國公夫人再迴避也來不及了,只好也上前行禮。
晉王趙天翼雙手微抬,皺眉問道:「威國公,你怎麼在這裡,府上有人生病了麼?」
威國公面上微紅的說道:「下官帶著家人到伏威將軍府吃年酒,犬子郭誠斷了兩根肋骨,特來尋大夫看診。」
威國公這話說的有技巧,他沒有明說,卻已經將郭誠肋骨折斷的事情栽到了伏威將軍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