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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韓遠城進屋之後,便在屋子裡還始了地毯式搜查。就連陳氏素日蓋的被子都被韓遠城撕開了,看看裡面是不是夾藏著什麼。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韓遠城在陳氏的暗八仙撥步床上發現了床板下的暗盒,在暗盒裡竟然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一疊銀票,韓遠城細細一數,竟有二十三萬兩之多,韓遠城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平日裡並不會把官俸和其他灰色收入都給陳氏,每年最多不過給她幾千兩銀子,就那幾千兩銀子,陳氏還得花費,她怎麼都不可能攢出這二十三萬兩銀子的巨款,這銀子,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再翻看陳氏的首飾,韓遠城發現,這些首飾明顯分為兩類,一類自然是真金白銀玉之類的貴重首飾,還有一類便是看上去不起眼,做工和材質都不是特別好的尋常首飾,而且這些尋常首飾以各色長簪居多。韓遠城隨便拿起來枝放在手上掂一掂,比他預計的還輕,韓遠城皺眉頭,將簪子隨手往旁邊一丟,那簪子在桌子邊上磕了一下,發出一聲有發悶的「空……」的聲音,然後便掉在了地上。

    韓遠城雙眼一睜,立刻蹲下來撿起那枚銀簪,發現簪梴已經被磕出一個癟窩,韓遠城用手指彈了彈,仔細聽了聲音,然後便將簪子拿到眼前,仔細的研究起來。

    看了好一陣子,韓遠城才發現在簪頭後有一條極細的的細鏈,他試著扭動簪頭,果然將那簪頭扭了下來,露出一個小圓口。韓遠城心念一動,立刻將那疊銀票最上頭的一張按照原來的摺痕捲起來,細細的一小條剛好能從小圓口查下去。韓遠城頓時明白了,他立刻將所有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快步出門,反身將門鎖上。然後便去了關押陳氏的柴房。

    陳氏已經被關在柴房裡一天多了,這一天多以來,只有人從外頭丟了一個又干又硬黑不溜秋的饅頭進來,除此之後便什麼都沒有了。陳氏迷迷糊糊的躺在柴糙堆旁,身子蜷縮成一團,再沒了平日裡頤指氣使的威風。

    韓遠城進門,他很不適應柴糙堆的氣味,只用帕子捂著鼻子,用腳踹了陳氏一下,怒道:「賤人,爺有話問你。」

    陳氏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看清來人是韓遠城,她的嘴角扯動一下,勾起一種耐人尋味的笑意。

    韓遠城看到陳氏那怪異的笑容,心中極惱火,只怒罵道:「賤人,你都背著我做了什麼好事,還不從實招來!」

    陳氏吃力的靠著柴糙堆坐了起來,冷冷笑了一下,費力的說道:「妾身不知道大老爺要問什麼?」

    「大房的庫里少了五萬兩銀子和許多貴重之物,說,你把這些銀子和東西弄到哪裡去了?」韓遠城怒氣沖沖的喝問。

    「哦,大老爺真是英明,這麼快就查出來了。」陳氏不僅不回答,反而用譏諷的語氣嘲弄韓遠城,韓遠城大怒,抓起旁邊捆柴糙的麻繩便要抽打陳氏,陳氏卻有恃無恐的一梗脖子說道:「老爺打啊,最好立刻把妾身打死,不過妾身若是被打死了,老爺這十幾萬兩銀子的家私可就再沒著落了。」

    韓遠城指著陳氏,喘著粗氣叫道:「你……好個賤人,你以為老爺我就奈何不了你麼!」說著刷的一下便揮舞麻繩抽到陳氏的身上,陳氏本能的用手抱著頭,縮成一團護著自己,任韓遠城將一下又一下的抽打。韓遠城是個文人,能有多大的力氣,況且那麻繩也有些朽了,打人也沒有多疼。

    韓遠城自己也是帶傷之人,打不幾下便累得不行,只得丟了麻繩,坐在柴房裡的破條凳上,瞪著陳氏喝道:「賤人,還不從實招來,莫非真要我把你送以官府里治罪不成?」

    陳氏見韓遠城不打了,便也鬆開抱著頭的手,喘著粗氣問道:「老爺要妾身招什麼?」

    韓遠城怒道:「你把爺的銀子弄到哪裡去了,還有,你那幾十個空心簪子和二十幾萬兩銀票從何而來,說!」

    陳氏並沒有覺得吃驚,能藏東西的無非是那些地方,韓遠城只把屋子翻個底朝天,有什麼翻不出來的。不過陳氏並沒有打算實話實說,只極為平靜的說道:「那是妾身這十來年省吃儉用省下來,給青環做嫁妝和給青江取媳婦的私房錢。」

    第一百零七章(下)

    「省吃儉用省出來的?」韓遠城冷笑一聲,站起來轉身便走。陳氏卻急了,只叫道:「老爺,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將那二十三萬兩銀票連同那些首飾填補虧空,剩下的就平分給青雲和青瑤。」韓大老爺冷冷的說著,雙眼卻緊緊鎖住陳氏的面部表情。

    果然陳氏一聽說那些銀票和首飾將被分給青雲和青瑤,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竟然飛快的爬到韓遠城的腳邊,抱著韓遠城的腿叫道:「老爺,這玩玩不行,那是我給青環和青江準備的,老爺,您不能太偏心了呀!」

    韓遠城提腿甩開陳氏,冷聲道:「若要我給青環青江留些也使得,不過你要告訴我這些銀子的來路。別和我扯什麼是你儉省下來的,爺根本不信,你嫁過來有多少嫁妝,每年給了你多少銀子,我心裡自有一本帳。」

    陳氏心念急轉,當下便痛快的說道:「好,我可以全都告訴老爺,我還可以告訴老爺公中虧空了的五萬兩銀子和那些不見了的東西的去處,不過老爺,我不要做劈柴燒火的婆子,縱然老爺不喜歡我,可我這韓府大夫人的名頭還在,我要回遠逸堂,就算是把我關在遠逸堂也行,我要看著青環出嫁,看著青江娶媳婦,不圓了我這兩個心愿,我絕不肯死。」

    韓遠城冷冷道:「你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講條件,說起來我也不虧,你虧空了公中的財物,也不過十萬兩,那二十三萬兩銀票和那些首飾,已經能抵回來了。」

    陳氏忽然笑了,她扶著柴房裡的破凳子站起來,看著韓遠城說道:「老爺,不是什麼銀子你都有命去花的,老爺可知道這二十三萬兩銀子是怎麼來的?我現在就告訴老爺,這二十三萬兩銀子是我用老爺的名頭在外面放的的印子錢!」

    韓遠城頓時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嗡嗡直叫,他顫抖著雙手指著陳氏,氣的聲音都變了,嘶聲叫道:「你這賤人,我要殺了你……」

    陳氏冷笑道:「殺啊,老爺儘管殺,可是您殺了妾身也沒用,那些借據上可都有老爺的私印。」

    「你……你……」韓遠城顫抖的說不出話來。朝廷官員盤剝重利者,殺無赦。這是大秦的鐵律,大秦開國以來,有多少官員在這條鐵律之下家破人亡,所有的官員,便是那最最貪心的,也不敢把生財的主意打到放印子錢上,不論哪一代皇上,只要是知道了,便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韓遠城怎麼可能不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爺放心,您若是將妾身接回遠逸堂,那些個字據便會安安全全的在它該在的地方,可是若然妾身出了事,老爺,只怕您這項上人頭,這滿府的項上人頭,都要給妾身做陪葬了!」陳氏看到韓遠城大老爺那驚恐的樣子,不由快意的大笑了起來。

    韓遠城看著已經癲狂了的陳氏,咬牙問道:「你真的放了印子錢?」

    陳氏哈哈笑道:「當然是真的,要不然,老爺以為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銀子。我也不怕告訴老爺,那些失蹤了的貴重之物,妾身都當了,換成銀子和那五萬現銀一起放了印子錢,已經放了十二年,十二年啊老爺,起初一年才幾千來兩的利銀,到了後來便有上萬兩,幾萬兩,果然錢才能生錢,韓大人的名頭就是好用,都沒有人敢不按時還利錢!」

    韓遠城氣的七竅生煙,卻還得強自抑制著自己的脾氣,沉聲問道:「是誰幫你放的印子錢,你大哥還是你二哥?」

    陳氏得意的笑道:「我大哥二哥都是有前程的,我怎麼能讓他們經手,當然不是他們,他們都不知道我放了印子錢。韓遠城,我告訴你,從你冷落我那一天開始,我就印子錢,我多多的放,全部用你韓大人的名頭,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拋棄我,所以,我早早的挖了坑等著你韓大人!」

    韓遠城氣的舉手一巴掌甩到陳氏的臉上,陳氏卻大笑道:「打啊,使勁兒打,最好打死我,不過只要我一死,那些個印子錢的字據便會送到御史台,韓大人,我先下去等著,等你下來好接著服侍您!」

    「青環和青江是你親生的,我獲了罪,你以為他們兩個能脫的通!果然最毒婦人心,你自己生的的兒女你都不顧!」韓遠城瞪著陳氏,咬牙切齒的說道。

    陳氏冷笑道:「我怎麼不顧了,他們不過是被官買為奴,我早就安排好了,自然有人出面將他們買下來,再給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過好日子,可是你的韓青雲韓青瑤就完蛋了,韓青雲要和你一起獲罪,韓青瑤,哼,小賤人,我看她怎麼做她的世子妃!呸,小狐狸精,勾引男人倒是有一手!」

    韓遠城怒極,一腳踹翻陳氏,撲上去便是一通拳打腳踢,打得陳氏口吐鮮血奄奄一息,韓遠城才起身,將陳氏鎖到柴房之中,去了韓老將軍的畫室,將陳氏以他的名義放印子錢之事全都說了出來。

    韓老將軍雖然被氣的不輕,可是他是那種越有事越鎮靜的人,只沉著說道:「遠城,先不要慌,雖然陳氏是用你的名義放的印子錢,可是你一直在任上,對於陳氏之事所知不多,也不是沒有機會脫罪,何況如今還沒壞到那種程度,只要查到那些放印子錢的字據,一把火燒了,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韓遠城皺眉道:「爹,那毒婦死活不說是什麼人替她辦的這些事。」

    韓老將軍想起昨日沈嬤嬤對陳氏好像做了些什麼,然後陳氏便說了些真話,而且沈嬤嬤行動的時候,總是會看著青瑤的神色,他便皺眉說道:「來人,請大小姐過來。」

    韓遠城不解的問道:「爹,讓青瑤過來做什麼?」

    韓老將軍沉聲道:「也許瑤瑤有辦法讓陳氏說出真話。」

    韓遠城想到剛才與青瑤之間發生的不愉快,臉色便有些個難看,韓老將軍一見便黑了臉喝道:「遠城,瑤瑤是你的親生骨肉。」韓遠城忙低頭稱是,不敢再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韓老將軍這才沒有再說下去。

    不多時,青瑤到了畫室,看到韓遠城也在畫室,青瑤心中不由納悶起來。她上前給韓老將軍和韓遠城行了禮,韓老將軍叫青瑤起來,簡單明了的將陳氏以韓遠城的名義放印子錢之事說了一回。青瑤對於印子錢的概念只停留在《紅樓夢》里鳳姐放印子錢上面,他並不知道在大秦,放印子錢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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