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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大公子先請回吧,桑兒就在家裡住下,等她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大公子再來接她。」秦老尚書不冷不熱的說道,全沒有了平日裡一口一個賢孫婿的親熱。
趙天賜心裡也明白,便躬身道:「那就煩勞爺爺費心了。」
秦老尚書淡淡道:「時候不早了,大公子請回吧。」
趙天賜知道秦老尚書正在氣頭上,便躬身行了禮退下,回到慶親王府。
秦老夫人一邊用冷帕子敷著秦桑被打紅腫的臉,一邊生氣的說道:「當初我就不想答應這門親事,都是你爺爺和你爹爹說那趙天賜是個好的,就是這麼好法,把我的寶貝孫女兒欺負成這樣!可憐的桑兒,你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個罪喲!」
秦桑的眼睛都哭腫了,只抽泣道:「奶奶,與他無關,都是柳側妃生的事,原本他和我好好的,從來也沒有紅過臉,他一直很敬著我的。」
秦老夫人嗔道:「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真真是女生外向,嫁出門的閨女就是潑出去的水。」秦老夫人邊念叨著邊揉,不妨手下重了些,秦桑哎喲的叫了一聲,老夫人忙心疼的放輕一些,又說道:「桑兒,不管怎麼說那柳側妃動手打了你,就是她的罪過,你只安心在家裡住著,我倒要看慶王府要怎麼和我們交待,不用怕那個柳側妃,連個玉碟都沒上,我看她也不過爾爾。」
秦桑點點頭,拉著秦老夫人低低說道:「奶奶,桑兒想趁這段時間好好請個大夫瞧瞧身子,我都嫁了兩年,除了小日子,他天天歇在桑兒這裡,可是卻總沒有身孕,別再是桑兒的身子有什麼問題。」
秦老夫人皺眉點頭道:「好,明兒就讓爹爹給你請位好大夫,若是能請到華老太醫那就再好不過了。」
秦桑一聽忙搖頭道:「奶奶,萬萬不可請華家的兩位太醫。華家如今和韓家結了親家,韓家大小姐又是趙天朗未過門的妻子,若然他們有了私心,可不就毀了孫女兒麼!」
秦老夫人想了想,點點頭道:「倒也是這個理兒,不過這脈案,總是華家的好。」
秦桑低低道:「奶奶,這事兒不能請太醫,需得尋訪一個民間的婦科聖手,最好是和我們這種人家沒有什麼關係的,這樣孫女兒才能放心。」
秦老夫人沉思許久才說道:「倒是也有這麼一位大夫,他姓黃,醫術醫德都不錯,要不就讓他來看看?」
秦桑點頭道:「就請這位黃大夫吧。他的名聲孫女兒也聽說過。」
次日一早,秦老夫人的陪房便去請來敬義堂的黃大夫,黃大夫隔著帳幔給秦桑診了脈,便捻著鬍子慢悠悠的說道:「這位夫人素日思慮過重,導致心血虧虛,且又房中之事無節,肝腎陰虛,倒要好生調養才是否則時日長久,必要落下大症候的。」
秦桑一聽這話,羞的恨不能找個地fèng鑽進去,秦夫人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大夫您看著子嗣上……」
黃大夫仍舊捻須慢條斯理的說道:「夫人只是身子有些虛了,於子嗣上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以夫人的情形,懷胎生子只怕要受些辛苦,若是好好調養上三個月再受孕,那便不礙了。」
秦桑未出嫁之前身體很好,原本是挺容易受孕的體質,可是嫁給趙天賜兩年,夜夜不曾虛渡卻不開花不結果,這讓秦桑不由不盡心中生疑,便低低的問道:「大夫,這生孩子之事,與男子的身子可有關係?」
黃大夫笑道:「自然是有關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自是要水火調濟才能和諧。夫人若為求子,那麼便該讓令夫君也由大夫把把脈,開些調理的湯藥喝喝,許就有好消息了。」
秦桑心中暗嘆一聲,宮中太醫都給趙天賜瞧過了,也開了好些補身子的湯藥,不過太醫們可沒說趙天賜不能生育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夫人打發丫鬟出來,引著黃大夫去了外間開好方子,送上一份極豐厚的賞金,黃大夫是通透之人,只看那遠比平日出診多出許多倍的診金,便知道這是戶部尚書府給的封口費,顯然那帳幔之後的年輕女子身份不同一般。
黃大夫笑笑,將診金收了下來,他不是那種愚腐之人,況且他每年冬夏兩季都要義診,免費向那些窮苦百姓提供醫藥,只憑他在敬義堂的收入是遠遠不夠的。戶部尚書府願意給,他為什麼不痛快拿著。
送走了黃大夫,按著方子抓了藥,秦桑喝過之後,便呆呆的坐在窗前,視線越過窗子,也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秦夫人看到女兒這樣,不由深深嘆了口氣,她也是打這個年紀過來的,怎麼能不懂秦桑的心事。
再說那慶親王府之後,柳側妃大哭著回了掬水院,將好夢正酣的慶親王爺生生鬧醒了,慶親王不悅的問道:「凝華,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裡,怎麼還哭成這個樣子,竟是誰欺負了你不成?」
慶親王心裡的確是不解,在慶親王府中,柳側妃若是不主動生事,再不會有人敢欺負到她的頭上,便是慶親王妃和世子趙天朗,也是柳側妃不招惹他們,他們便不理會柳側妃的,這一點,慶親王心裡其實很清楚。
「王爺,再沒有別人欺負妾身,除了王爺還能有誰?」柳側妃撲到慶親王身上放聲大哭,很快就將慶親王的繭綢寢衣哭濕了一大片,這大冬夜裡貼身的衣裳濕涼濕涼的,那滋味絕對不好受,慶親王也不是個肯委屈自己的人,便皺眉將柳側妃推開,不高興的說道:「本王正睡著覺,何曾欺負了你,快拿件乾淨衣服來讓本王換上。」
柳側妃也是嬌縱慣了,竟不去拿衣服,只扭過身子背對著慶親王,繼續哭道:「王爺,你都不心疼人家了,人家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再不要活著!」說著,柳側妃邊做勢要往床柱子上撞。她可是篤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主兒,這會子見哭鬧兩招不靈,直接上第三招殺手鐧了。
還別說,慶親王真吃柳側妃這招,他也顧不上換衣服,忙一把拉住柳側妃,心肝兒寶貝的叫了好多聲,將柳側妃箍在懷中,連忙說道:「我疼你,不疼你我還疼誰去,說吧,本王到底是怎麼欺負你了。」
柳側妃嗚嗚哭道:「王爺,您知道剛才妾身被人罵了什麼?」
慶親王雙眉一挑問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連本王的愛妃也敢罵!」
柳側妃哭哭啼啼的說道:「王爺,剛才天賜媳婦罵妾身是奴才,天賜還是他……他是我這個賤奴生的賤種……」
「什麼?這個逆子竟敢如此忤逆!」慶親王大怒,一把將柳側妃甩到被子上,赤著腳便跳到床上,瞧他那架勢,似要拔下懸在牆上的劍,一劍搠趙天賜一個血窟窿似的。
柳側妃忙也跟著跳下床,從背後抱住慶親王的背,伏在他的背上哭道:「王爺,不怪天賜,妾身就是個連玉碟都沒有資格上的賤奴……」
慶親王爺的火氣更大了,只一疊聲的吼道:「來人,把趙天賜這個逆子抓來見我!」外頭有人應了一聲,過了片刻,有人在外頭回道:「回稟王爺,大公子送大夫人回娘家了,還不曾回來。」
慶親王愕然道:「三更半夜的回什么娘家,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慶親王掰開柳側妃的手,走到床邊坐下,皺眉說道:「你剛才去了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賜媳婦一向知禮,對你也一直很敬重,為何好端端的忽然那般說你?」
柳側妃想著自己占足了理,便一邊哭一邊說道:「王爺,您知道妾身今兒給了天賜兩個丫鬟,讓他今天圓房,可是天賜媳婦在屋子裡號淘大哭,這讓天賜怎麼能……天賜連碰都沒碰妾身給的丫鬟,便要去他媳婦的屋子,妾身氣不過,就打了他媳婦一巴掌,然後他們就罵妾身。說起來也不該他們,天賜和他媳婦說的也沒錯,妾身雖然被人稱為側妃,卻只是個連玉碟都沒有上的人,怎麼不是奴才呢,妾身生養了天賜一回,還要認天賜和他媳婦做主子,妾身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慶親王徹底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柳側妃的性子他最知道,雖然他說過不著急,反正趙天朗就算成了親也不能生出孩子,可是柳側妃總是不甘心,一定要看著趙天賜的孩子生出來才能安心。必是她逼急了,而大兒媳婦秦氏又是個沒有受過氣的,這兩下里一嗆,便鬧得不可開交。
想到柳側妃的身份問題,慶親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當年先皇后發了話,堵死了柳側妃的晉升之路,慶親王又很敬畏他的皇嫂,只能在王府里命下人稱呼她為柳側妃,也就是過過乾癮的意思,認真說起來,正確的叫法應該是柳姨娘。為了這事,柳姨娘不知道鬧過多少回,可是慶親王卻始終沒有辦法為她爭取到側妃的名份,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若是王妃肯開口,這事便好辦的,但問題的關鍵在於王妃無論如何都不會開這個口。早年,慶親王也向王妃提過此事,可是王妃卻很淡然的告訴他,除非他答應與自己和離,否則休想讓柳姨娘成為真正的柳側妃。
皇家子弟豈有和離的,而且慶親王妃又是有功無過之人,她為慶親王延續子嗣,守過父母的孝,又有先皇和先皇后的支持,慶親王說是為了柳姨娘寧願放棄王爵,可是真要他放棄,他也捨不得,所以,柳姨娘至今也就是個名不副實的柳側妃。
一想到上玉碟之事,慶親王便覺得頭大如斗,這幾年好不容易柳側妃也不怎麼鬧騰了,可是被趙天賜夫妻鬧出這麼一出,又提醒了柳側妃,她這一鬧騰,慶親王府又得有日子沒有安寧了。
慶親王的預感非常非常的準確,柳側妃趴在他的身上哭鬧了一通,慶親王沒能及時換上干慡的衣服,然後便受了風寒,第二天一大早,慶親王便覺得鼻塞頭暈眼花,他老人家便很慘烈的病倒了。柳側妃因和慶親王一個床睡的,也被慶親王傳染了風寒,一大清早,這兩個人便對著打噴嚏,眼淚與鼻涕橫飛,嚇得一院子的下人慌的不知所措,去回趙天賜,卻發現趙天賜也病倒了,臉色青黃青黃的,看著比慶親王和柳側妃還嚇人,最後這些服侍的人只有報到王妃處,請王妃拿主意。
原來趙天賜因昨夜先被秦氏的哭聲驚了一回,又被柳側妃氣了一趟,然後又來回戶部尚書府奔波一遭,幾處里一湊,他也病倒了,病情比慶親王和柳側妃還要嚴重許多。
整個慶親王府里,也就是慶親王妃和趙天朗一夜好眠,清早起來神清氣慡的,趙天朗心裡惦記要去韓家,只隨意用了些早點便要出門,可他剛到門口,便被慶親王妃身邊的丫鬟銀心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