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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韓老將軍冷喝道:「混帳東西,還敢油嘴滑舌,老子打死你乾淨!」

    韓遠城一聽這話心裡真慌了,他知道韓老將軍上了脾氣,真能活活把他打死,便連連磕頭道:「父親喜怒,求父親明示,讓兒子知道錯在何處,也好從此改了。」

    韓老夫人到底心疼兒子,也怕韓老將軍真的把韓遠城給打死,就算打不死,打殘了也不行啊,她這才出言勸道:「老太爺且息怒,遠城剛進門,還什麼都不知道,便是要判他的罪,也得讓他知道為什麼判他。」

    韓老將軍怒吼道:「去問你屋裡的毒婦,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韓老將軍邊說邊重重的拍著桌子,吼得韓遠城心驚肉跳。

    韓遠城忙磕頭告退,出了頤年居的正房,自有人送上洗漱之物,韓遠城好歹洗漱了一回,頂著被韓老將軍打的面目全非的臉,去了遠逸堂。

    韓遠城還沒進遠逸堂,便聽到裡面傳出三姨娘柳氏的哭聲,其間還夾雜著璞哥兒的哭聲,韓遠城本來被暴打一頓,就夠堵心的,這會兒又聽到遠逸堂中鬼哭狼嚎,他的心裡也越發的煩躁,本想掉頭就走,可是又因著老將軍的話,他這一肚子的疑惑還著落在陳氏的身上,因此韓遠城便黑沉著一張臉抬腳進了遠逸堂。

    在遠逸堂正房外的院子裡,挺著肚子的柳姨娘一手護著自己的肚子,一手著璞哥兒的手,在她的面前,陳氏正雙眼噴火的站著,恨不得活活瞪死柳姨娘,可嘆陳氏還想著爭風吃醋,卻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了。

    「小賤人,你往哪裡闖,這正房也是你這小賤人小雜種能住的!」陳氏並沒有看到韓遠城走進來,便指著柳姨娘的鼻子罵道。

    韓遠城聽陳氏罵柳姨娘小賤人猶可,一聽她罵璞哥兒小雜種,韓遠城的怒火騰的躥了上來,他大步上前揪住陳氏的頭髮,劈手便是重重的幾記耳光,打的陳氏兩耳嗡嗡直響,雙眼金星直冒,陳氏的眼淚鼻涕全都流了下來,也看不清楚來人是誰,便放聲尖叫道:「來人哪,快把這jian夫綁了送官……」陳氏也是死催的,她只想著來人維護柳姨娘,必是柳姨娘的jian夫,卻沒有想到這人最有可能是她和柳姨娘共有的丈夫韓大老爺。

    儘管韓大老爺已經被韓老將軍打成了豬頭,可是遠逸堂的人還是能認出來他就是自家的老爺,誰敢上前來綁?大家都恨不得躲的讓韓大老爺瞧不見自己,誰還會湊上前來。

    「賤人,我的兒子你也敢罵!」韓大老爺因在頤年居里吃了一回虧,這力氣上差了許多,只扇了陳氏五六個耳光,便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只得鬆了陳氏怒罵起來。

    院子裡的動靜將韓青環和韓青江都驚了出來,韓青環看到韓大老爺,驚呼一聲:「爹爹!」

    陳氏這才知道打自己的人不是柳姨娘的jian夫,而是她的丈夫,陳氏也顧不得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頭髮散亂,只撲上前跪倒在韓遠城的腿邊,仰著頭,努力的睜開已經被韓遠城打腫了的眼睛,又悲又喜的叫道:「老爺,妾身總算盼到您回來……啊……」陳氏的話沒說完,韓遠城飛起一腳將陳氏踹飛,就象剛才韓老將軍踹他一樣。陳氏摔倒之時剛好是左臉著地,搶在了路旁的花石牙子上,一道血口子從陳氏的左眼角斜劃向口鼻的方向,她那張原本就沒法看的臉,就更沒法子見人了。柳姨娘慌忙一把捂住璞哥兒的眼睛,免得璞哥兒看了夜裡做噩夢。

    韓青環和韓青江齊齊尖叫,兩人衝到陳氏的面前,費力的將陳氏扶了起來,陳氏無意識的用手抹了左臉一下,看到滿手是血,不由眼前一黑,昏倒在韓青江的身上,韓青江吃不住陳氏的重量,腳下一軟也摔倒了,他這一摔,便也將韓青環拽倒,於是這母子三人摔成一團,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第一百零三章(下)

    韓遠城見院子裡鬧的如此沸反盈天,竟然沒有一個眼熟的丫環嬤嬤出來服侍,只怒吼道:「人呢,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韓青環忽然跳了起來,衝到韓遠城的面前哭喊著叫道:「爹,您不在家裡,我們遠逸堂都快被人欺負死了,二嬸把我們院子裡服侍的人都打了板子罰了錢米,自從您走後,娘和女兒還有弟弟都被禁了足,爹爹,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韓遠城聽了韓青環的話,腫的象豬頭一般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憤怒的表情,只狠狠將韓青環扯開,走向正房,冷冷喝道:「陳氏,給我滾進來。」

    陳氏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聽到韓遠城怒喝,陳氏心驚肉跳,也不顧上自己臉上的血口子鑽心的疼,忙跟在韓遠城後面向正房走去。柳姨娘眼珠子飛快的轉了幾轉,變啦著璞哥兒的手也想跟進正房。韓青江立刻跳到中間攔住柳姨娘的去路,大聲喝道:「我爹娘要說話,你個姨娘也敢上前!」

    柳姨娘卻不與韓青江說什麼,只暗暗用手握著璞哥兒的小手,璞哥兒吃痛,便帶著哭意叫了起來:「爹爹……」

    韓遠城平日裡極疼璞哥兒,一聽小兒子叫自己,韓遠城便回了頭,看到柳姨娘泫然欲泣的看向自己,那雙水蒙蒙的大眼睛裡滿是委屈,韓遠城心頭一軟,便說道:「你帶璞哥兒去馨園,回頭我就過去。」

    柳姨娘更加委屈的說道:「老爺,馨園已經住了周謝兩位姐姐,現,妾身再住過去,就住不下了。」柳姨娘邊說邊輕輕撫著鼓起的肚子,將韓遠城的視線吸引到她的肚子上。

    韓遠城皺皺眉頭,此時他沒有心思去管哪個姨娘住了什麼地方,只說道:「罷了,你先去西鄉歇著,回頭再安置。」

    柳姨娘聞言方才俯身道:「是,妾身聽老爺的。」說完,柳姨娘便拉著璞哥兒的手,挺著大肚子,向陳氏平素的宴息室,西廂房走去。陳氏恨的只挫牙根,可是卻因韓大老爺剛才給她那頓劈頭蓋臉的暴打,沒有再敢說什麼。而韓青環和韓青江兩個清楚的聽到韓大老爺的吩咐,自然不會當著他的面給柳姨娘難看,便是要收拾柳姨娘,也得背著韓大老爺下手才是。

    陳氏隨韓遠城進了正房,韓遠城怒道:「關門。」陳氏忙回身關門,她看到韓青環和韓青江姐弟站在門口,便輕輕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讓這姐弟兩個先回房。可是韓青環和韓青江又豈是能聽陳氏話的,他們在陳氏關上門之後,立刻又回到了正房門口,蹲在牆根下聽壁角。

    「你說,你都做了什麼好事,把爹娘氣成那樣子!」陳氏一關上門,韓遠城便向她怒吼起來。

    陳氏慌忙說道:「沒有,自從老爺走後,妾身一直被禁足,平日裡連遠逸堂都不出的,如何還能氣著爹娘,老爺,為妻可冤枉死了!」陳氏刻意的提醒韓遠城,她是他的正妻,可是韓遠城卻象沒有聽到一般,甩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伴著耳光的是怒罵:「賤人,還敢狡辯!」

    陳氏纏了小腳,本來下盤就不穩,韓遠城這一記耳光扇的又用力,她便又摔倒在地上,右手的指節正磕到雞翅木高几花架的棱上,一種鑽心的疼痛從手指上傳來,這一磕,生生磕斷了陳氏的兩根手指關節,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從陳氏的頭上滴落下來,陳氏哀嚎道:「老爺,為妻的手指斷了,好疼……」

    韓遠城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走到陳氏的面前,看著陳氏的手,忽然抬起腳放到陳氏的手上,控著力氣的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說還是不說?」

    陳氏腦子裡飛快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忙揮去這個念頭,大叫道:「老爺,為妻真的什麼都沒有……啊……老爺饒命啊……」

    陳氏的話沒有說完,韓遠城便重重的碾到了陳氏那隻磕傷了的手指上,陳氏尖叫一聲便疼昏了過去。韓大老爺見陳氏疼昏了,這才移開腳,走到桌旁拿起茶壺,將滿壺剛沏的,滾燙的茶水盡數傾倒在陳氏受傷的手上,陳氏復又被疼醒了過來,她渾身打顫,哆哆嗦嗦的說道:「老……老爺……妾身……真的……什……什麼……都沒……干!」

    韓遠城瞧著陳氏這樣子,倒爺不象是說假話,不由雙眉緊鎖冷聲道:「你若什麼都沒做,老太爺緣何發那麼大的脾氣?嗯,我知道了,必是你剋扣了意如的東西,老太爺才怒火攻心,連帶我都吃了瓜落。賤人,說,你到底剋扣了意如多少東西!」

    陳氏聽了這話,心裡反而鬆了口氣,暗道:「我再忍一天,等到了明天,那個小賤人被丟到朱雀大街上,我看你們還有什麼心思來追索那個死鬼的東西!」

    陳氏這裡算盤打得正叮噹亂響,卻不知道她的三弟已經被趙天朗派了四九暗暗抓了起來,正鎖在伏威將軍府的柴房裡,就等著和陳氏兩頭對質呢。

    「老爺……為妻除過不小心打碎了兩件汝瓷,其他的都好好在庫里放著,因老爺喜歡這些東西,所以為妻想替老爺留下……」陳氏忍著手上傳來的巨痛,滿嘴跑舌頭的編著謊話。

    韓大老爺一聽說打碎了兩件汝瓷,眼珠子都瞪鼓了起來,他跳著腳的叫道:「我的汝窯蟠梅瓶可完好無缺?」

    那汝窯蟠梅瓶足有一人多高,胎薄如紙,極其不易搬運,所以韓大老爺只能將這對蟠梅瓶留在家中,一直都擺在正房中的兩尊紫檀海棠花托上,此時韓大老爺舉目一看,正房裡已經沒了那對汝窯蟠梅瓶的下落。他再看向陳氏,見陳氏畏畏縮縮的樣子,韓大老爺豈有不明白了,他嗷的怪叫一聲,什麼都想不起來問了,只揪著陳氏一頓暴揍,只打得陳氏幾度昏死又疼醒過來,她已經被打的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韓大老爺原本也是帶著傷來的,只是憑著一時之氣撐著自己去暴揍陳氏,打了一陣子,他也累得氣喘吁吁,才將手中的小葉紫檀如意甩到一旁,指著陳氏怒罵道:「賤人,你等著,看我打不死你!」

    陳氏如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此時的她眼前一片暗紅,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臉上也被打破了好幾處,整個人血拉呼哧的,看著好不嚇人。大概是韓大老爺也覺得陳氏那樣子太滲人,這才怒沖沖的拉開門,揚長而去。

    韓青環和韓青江都嚇傻了,直到韓大老爺走出了遠逸堂,她們才反應過來,忙跑到屋中,一看到陳氏那副樣子,韓青環臉上血色全無,只覺得中午吃的東西在胃裡翻湧,她到底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全都吐到了陳氏的身上,韓青江嫌惡的捏著鼻子跑了出去,叫來人替陳氏和韓青環收拾了,足足折騰到了天黑,遠逸堂才算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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