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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陳氏氣暈了頭,只叫道:「你憑什麼扣了我遠逸堂的四十兩銀子。」
李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待笑不笑的說道:「原來是這事兒,大嫂深居簡出,對外面的事情並不知道,昨兒老夫人賞了謝姨娘周姨娘帶著三小姐四少爺住了馨園,她們既不在遠逸堂吃住,這銀子自當關給妞′們自己,怎麼好讓大嫂費心呢。」
陳氏拍著桌子吼道:「胡說八道,她們都是大老爺的妾室,是我遠逸堂的奴才,這月錢不關給我豈有道理。」
李氏搖搖頭笑道:「大嫂只是上了歲數記性不好了,我們府里的規矩,姨娘有嗣,便是半個主子,按說本就該分院子另住的,從前老夫人和大哥沒有發話,我這做弟妹的也不好管大嫂院子裡的事情,只得讓她們混住著,可是昨兒老夫人發了話,少不得一應都要按著規矩來的,所以從這個月開始,兩個姨娘和三小姐四少爺的月錢,便會直接關給馨園,大嫂也能省些心力。
陳氏被李氏堵的啞口無言,府里有這樣的規矩她豈能不知,只不過從前她手裡錢多,苛扣的便輕些,好歹能讓兩個姨娘和青雪青鸞吃飽,因此也沒鬧出什麼亂子。可自從韓老夫人逼著她把江氏遺產還給青雲青瑤,陳氏便心疼的日夜難安,苛扣的也就越狠了,才逼得青雪不得不向青瑤求助,這才引來老夫人的直接過問。
瞧著陳氏被自己堵的說不出話來,李氏總算出了心中一口惡氣,她又接著說道:「大嫂,不是弟妹說你,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大嫂忽兒巴喇的衝到理事廳里打了弟妹的丫頭,可得給個說法吧。」
陳氏正火氣,聞言立刻怒道:「不過就是兩個小賤蹄子,我便打了又如何?」
李氏冷笑一聲道:「我的丫頭,若是有錯我自會罰她們,可我不知道杏兒李兒方才做錯了什麼,難道忠心護主也是罪過?既然大嫂可以無緣無故的打我的丫頭,那麼我也可以任意發落大嫂的奴才。來人,將大夫人帶來擅闖理事廳的奴才全都拖下去,各打十板,罰一個月錢米。下回若再敢不知尊卑分寸,處罰加倍,我素來是個臉酸心硬的,可不怕誰說什麼。」
理事廳里當差的都是李氏用慣了的人手,她一聲令下,眾嬤嬤便衝上前,將跟著陳氏過來的丫頭嬤嬤一個不落的拉下去,在一陣陣「大夫人救命……二夫人饒命……」的悽厲叫喊中,所有跟著跟氏過來的人都扎紮實實的挨了十大板。伏威將軍府的板子與一般官宦人家的板子不同,說是板子,其實是就是軍棍,碗口粗的硬木棍子,若是行刑的人有心,兩棍子就能要了一條人命。不過李氏剛才下令的時候已經暗示了下去,不許弄出人命的,所以跟著陳氏的人才能在這十大板子之下撿回自己的性命,不過至少三個月不能起身的,必要趴在床上靜養才行。
陳氏雙眼噴火的瞪著李氏,李氏卻好整以暇的看著陳氏,淡淡說道:「奴才們未經許可擅闖理事廳,打死不論,這是咱們家的規矩,大嫂不會忘記了吧,說起來弟妹已經手下留情了,只是罰了十板子一個月的錢米,也算小懲大誡吧。」
陳氏氣的眼前一暗,活生生被李氏氣昏了過去。李氏倒也不甚驚慌,只鎮靜自若的吩咐道:「來人,救醒大夫人,送大夫人回房靜養。」
一個三十多歲的管家娘子聞言立刻沖了上來,李氏看到她上前,不由微微的一笑,這個管家娘子正是杏兒的親娘,她負責領二房裡的月錢,素來都是所有的人都領完了,李氏才放二房的月錢,因此杏兒娘一直在理事廳里候著,陳氏剛才打了杏兒,可是疼在杏兒娘的身上,這會兒有機會報仇,她怎麼還能錯過。
杏兒娘上前煞有介事的翻翻陳氏的眼皮,然後便從頭上拔下一丈青簪子,狠狠的扎向陳氏的人中穴,陳氏一陣吃疼,便立刻醒了過來。杏兒娘見了暗自遺憾,這大夫人醒的太快,她還有後招都沒用呢。
李氏見陳氏醒了,便起身離座走到陳氏身邊吩咐道:「大嫂身子虛,便不要出來了,來人,抬軟轎送大夫人回遠逸堂。」她瞧著陳氏醒了,索性連大夫都省的請了。
陳氏怒沖沖趕來,卻鎩羽而歸,隨她到理事廳的,個個身負重傷,就連陳氏自己的人中也被杏兒娘扎出了血,殷紅的一點很是刺眼。陳氏無力的哼哼著,她的氣焰徹底被李氏壓住,只能灰頭土臉的被送回遠逸堂。
李氏依舊發月錢,下面站著的嬤嬤們見李氏對大夫人都如此不留情面,個個心中警醒,再無人敢藉機生事,李氏很順利的發完了剩下的月錢,她知道杏兒娘惦記杏兒,便讓她先回去看杏兒,自己則帶了幾個有頭面的老管事嬤嬤往頤年居去了。這事定要先回了老夫人,才不會失了先機。李氏雖說知道老夫人這大半年來一直打壓陳氏,可陳氏到底是長房長媳,李氏知道自己剛才所為雖然占個理字,可是於人情上卻有些過份,理當先向老夫人請罪才能掌握主動權。
到了頤年居,李氏見老夫人正和青瑤說話,便上前笑道:「娘就是偏心,見著瑤瑤就有說不完的話,見了我們可就沒話說了。」
韓老夫人指著李氏笑罵道:「看把你這猴兒乖的,我幾時不理你來著,連晚輩的醋你也吃,瑤瑤,去羞你二嬸。」
青瑤見這不早不晚的李氏忽然來了,便猜著李氏必有事回老夫人,只笑道:「有二嬸逗笑,奶奶晚上能多吃半碗飯呢,奶奶,今兒給您做纏絲兔,瑤瑤去看看火候怎麼樣了。」
韓老夫人也知道李氏來必是有事要回,便點頭笑道:「去吧,見天兒的陪著我這個老太婆,也怪悶的,瑤瑤,看了火候便去玩吧。」
青瑤向韓老夫人和李氏行了禮,笑吟吟的退了下去,李氏瞧著青瑤的背影笑道:「到底是娘會調理人,瞧咱們瑤瑤,越發水靈了,真真是愛死個人
韓老夫人笑著說道:「就你嘴乖,說吧,這早晚的過來,有什麼事?」
李氏將剛才陳氏為了四十兩銀子闖了理事廳大吵大鬧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回,並沒有一絲的誇張。韓老夫人聽罷,重重的嘆了口氣,搖搖頭無奈的說道:「陳氏越來越下作了,竟然能為四十兩銀子去鬧騰,真不知道她在娘家都是怎麼學的規矩,遠城的兩個姨娘行事都比她尊重。」
李氏垂頭不語,這話韓老夫人說沒有問題,她可是不好品評的,只能做一個好聽眾,聽韓老夫人說。
停了一下,韓老夫人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下回她也不會去鬧你了。倒是江哥兒,過了年就把他分到外院去,成日家跟著那個不省心的,還不知道會學成個什麼。你看看哪一處合適,把丫頭小廝們都配齊了,再給江哥兒另請個嚴厲些的先生,再不上規矩,江哥兒就被她娘毀了。」
李氏心中暗道:「並沒有提青環,可見環姐兒在老夫人心裡確是沒有地位了,也是,她是要嫁入威國公府的,要多多學著刁鑽潑辣才能將威國公府鬧個沸反盈天,只是怕會連累了雪姐兒,環姐兒的名聲一傳出來,將來雪姐兒可就不好議親了。」
韓老夫人見李氏沒有回話,便問道:「老二家的,可想好給江哥兒收拾哪一處院子了?」
李氏回過神來,忙說道:「離及第居不遠,有個大風苑,大小很合適,不知娘意下如何?」
韓老夫人想了一回,點頭說道:「行,大風苑很好,要緊的是挑好服侍的人,那些個性子綿軟的一概不要。」
李氏立刻領會了韓老夫人的用意,便說道:「娘放心吧,回頭讓二老爺親自為江哥兒挑人。」韓遠關挑人,定然是按著軍隊裡挑人的規矩來,與其說是給韓青江挑小廝,不如說是給韓青江挑牢頭,有韓遠關挑的人看著,韓青江再想隨意出府可就難了。
韓老夫人點了點頭,又說道:「江哥兒性子蠻,算上前番被他氣走的先生,至少有五六個先生辭館了吧?」
李氏應道:「回娘的話,江哥兒一共氣走了七位先生。如今京城裡的先生一聽說是咱們伏威將軍府請先生,再是沒有肯來的,恐怕要走遠些請先生了。」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那便尋遠一些,也不指著他考上功名,只不過能知書達理,別白瞎了一世也就是了。」韓老夫人自然知道這個孫子不是個讀書的胚子,讓他搬到外院,配嚴厲的先生,不過是為了韓青江將來不至於太下道,禍害了自身不說,還要連累家人。
李氏一一應了,韓老夫人方笑道:「你辦事我素來是放心的,轉年就要給雲哥兒娶媳婦,可有的你忙呢。仔細著身子,別累著了。」
李氏笑道:「謝娘關心,家裡的事情媳婦早就辦熟了的,倒不費什麼事,只是媳婦自過門到現在並沒有辦過一樁喜事,這心裡沒有底呢。」
韓老夫人笑道:「你說的也是,不過誰也不是天生什麼事情都經過的,好在華家和咱們家世家通好,便是有點個疏漏也不礙什麼,靈素那孩子小的時候你也是見過的,起小兒她就是個慡利的孩子,一切都好說。」
李氏笑道:「有娘的話媳婦便放心了。」
韓老夫人笑道:「開春辦了雲哥兒的婚事,再接下來就是瑤瑤和青環的,這一樁樁辦下來,你可不就有經驗了,韓明兒給鑫哥兒娶媳婦,可就不用犯愁了。」
李氏笑道:「娘說的是,不過媳婦還想著等雲哥兒媳婦進門就讓她學著管家,媳婦也好偷個懶兒,不想娘倒把差事給派到幾年後了。」
韓老夫人心中有些驚訝李氏能說出這種話來,從李氏進門起,韓老夫人便發現李氏是個愛管事的性子,這才投其所好,讓李氏管家,一來是替韓遠關攏著李氏的心,二來讓李氏有事情做,也不至於總想著那些不如意的事情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雲哥兒媳婦還沒進門,你怎麼就有這樣的想法了?」韓老夫人眉頭微皺的問道。
李氏卻坦然的笑著說道:「媳婦這些些管家,不免對二老爺的照顧不周全,原本就想將管家權讓給大嫂的,可大嫂又那樣……因此媳婦不得不再接著干,媳婦只盼著雲哥兒媳婦進門,便將一應事情都教會給她,然後便能好好陪著二老爺,好生用心調理他的身子,若然……再能得個閨女,二老爺和媳婦這一生的心愿便了了。」李氏說著說著便紅了臉紅了眼圈兒。
韓老夫人大喜過望,一把抓住李氏的手驚喜的叫道:「我的兒,你真這麼想?」
李氏點點頭,韓老夫人喜道:「阿彌陀佛,好好好,好孩子,什麼都聽你的,只要你和遠關好好的,讓娘做什么娘都願意。」從此,韓老夫人對李氏越發好了,直把她當成親閨女一樣的疼愛,李氏在伏威將軍府里的地位也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