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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芳兒正生著氣,忽然便覺得背後一陣陰風襲來,她還來不及轉身,便被人打暈了過去。
一個身著黑衣,蒙著黑面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的男子站在床前,看著睡得象死豬一般的郭誠,雙眼之中流轉著戾氣,他掃了一眼郭誠,便將一塊破抹布塞到郭誠的口中,然後將郭誠反綁起來,郭誠睡死了過去,就算被人用勒繩勒著手腳,都沒有醒過來。
將郭誠悄沒聲息的從窗戶帶了出去,黑衣人還順便順了一套芳兒的衣服。到了翠紅樓後院的柴房,那黑衣人將用繩子勒緊了郭誠的口裡的抹布,緊緊的在郭誠腦後扎了起來,然後便拿出一條蠍尾銀絲鞭,毫不留情的向郭誠抽去,只一鞭子,郭誠便被打的皮開肉綻,立時疼醒了過來。
郭誠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叫不聲來,想動動手腳,卻發覺自己被捆的結結實實,越是掙扎,那繩子便捆的越緊,直勒到肉里去了。
郭誠在地上翻滾著,可那蠍尾銀絲鞭象是長了眼睛一般,憑郭誠怎麼滾都滾不出鞭影的包圍圈,叫又叫不出來,躲又躲不過去,郭誠疼的暈死過去,立刻便被那黑衣人兜頭潑了一桶冰鹽水,郭誠又生生的疼醒過來,他這會兒就連求饒都做不到,只能徒勞無功的在地上打著滾兒。
那黑衣人足足抽了幾十鞭子,鞭鞭都會拽下極細的一絲血肉,郭誠的身子已經血肉模糊的沒法看了,可是傷卻不重,全都是皮肉之傷,並沒有傷及筋骨。
終於,黑衣人停了手,郭誠驚恐萬分的看著黑衣人,在他的眼中,這黑衣人比閻王還可怕。黑衣人沒有說話,將郭誠拎起來掛到牆上的釘子上,又拿鹽水狠狠的潑向郭誠,郭誠白眼一翻,又疼暈了過去。
鹽水洗淨郭誠的身體,黑衣人檢查了一回,滿意的點點頭,郭誠身上並沒有很大的明顯傷痕,都是些細碎的小口子,仿佛是被金銀絲拉出來的一般,這些小口子雖然深,可是被濃鹽水一澆,便也立刻收了口,疼都是在肉裡頭的,在外面可是看不出什麼。
不過這黑衣人知道,郭誠這半個月內別想躺或坐了,他只能站著,因為遍布郭誠身體每一處的傷痕不允許郭誠有除了站之外的其他任何姿式。黑衣人心中暗笑,慎刑司的招數就是殺人不見血,這最初級的招數都這麼狠,怪不得宮裡人人談慎刑司而色變呢。
黑衣人拿出一隻小懷表看看時間,估計著差不多了。翠紅樓也安靜了下來,那些尋歡做樂的人已經睡下。黑衣人將他從芳兒房間順的衣服給郭誠穿好,便將郭誠帶離柴房,將他綁在翠紅樓門口挑幡子的長杆子上。一切做完之後,黑衣人便將離開了翠紅樓,悄悄回到了慶親王府,這黑衣人可不就是慶親王世子趙天朗麼。因傅城垣的暗中相助,趙天朗一路順利的回了家,連半個巡城的兵丁都沒有遇上。
趙天朗一回到書房,四九便迎上來說道:「世子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奴才都擔心死了。」
趙天朗高興的笑道:「有什麼可擔心的,我不是好好的麼,四九,把這衣服鞭子都燒了。」
四九應了一聲,將趙天朗換下的黑面罩和黑衣服都放到火盒裡燒了,又將蠍尾銀絲鞭也丟進火盆,燒了好半天也燒不化,四九急道:「爺,鞭子燒不化。」
趙天朗一擼四九的頭笑道:「傻小子,誰讓你真把這鞭子燒化了,燒得差不多了,拿出來吧。」
四九哦了一聲,便把蠍尾銀絲鞭取出來,趙天朗將一壺茶水都倒了上去,哧的冒起一陣青煙,等鞭子的溫度降了下來,趙天朗讓四九拿軟布從鞭向鞭尾那麼一擼,這條蠍尾銀絲鞭上的細小倒同刺便全都不見了,一條暫新的絞絲銀鞭就出現在四九的眼前。四九驚喜的叫道:「變成新鞭子了。」
趙天朗笑道:「是啊,成新鞭子了,四九,這鞭子歸你了。」
四九摸頭笑道:「爺,奴才又不會鞭法,要鞭子沒有用!」
趙天朗搖頭笑笑,只說道:「累了,四九,爺要好好睡一覺,明兒別讓人吵著我。」
四九趕緊答應一聲,服侍趙天朗睡下,這才去了外間,在窗下的小床上給趙天朗值夜,這十來年,四九一直都是這麼守著趙天朗,有他在,趙天朗才能睡的安心。
青樓里的人起的都遲,在眾姑娘好夢猶酣的時候,翠紅樓的大門外可就炸開了鍋。第一個發現翠紅樓門口杆子上掛著個人的翠紅樓對面的點心鋪子的夥計。小夥計睡意朦朧的出來下門板,不經意的一抬頭,便看到對面的翠紅樓門上吊著個人,他嚇的嗷的一聲大叫,「不得了啦,死人啦……」
小夥計一嗓子把點心鋪子的掌柜給驚了出來,掌柜的披了件衣裳跑出來,沒看對面的翠紅樓,先甩了小夥計一巴掌,罵道:「小王八羔子,大早上的鬼叫什麼!」
小夥計指著對面的翠紅樓顫聲道:「掌柜的不好了,對面死人了。」
掌柜的甩手又是一巴掌,罵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才不好了,老子好的很!」邊說掌柜的邊抬頭去看,一看之下掌柜的不由軟了腿腳,也叫道:「不得了啦,出人命啦!」
掌柜的和小夥計的尖叫聲將四周的街坊鄰居都吵了出來,大家一看翠紅樓門口掛個死人,個個都是既害怕又興奮,沒多大功夫,翠紅樓的門口便圍滿了人。有人飛快的跑去叫地保,地保匆忙起來,抬頭一看是個女的,便皺眉說道:「這李鴇子越來越不象話了,逼良為娼都逼出了人命,翠紅樓怎麼還沒動靜,小二,去砸門,把李鴇子給我叫出來。」
所有的人都認定杆子上掛著個死人,沒人想著這人興許還有口氣,便一起去砸翠紅樓的門。其實這會兒郭誠已經醒過來了,他的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便只有用腳踢杆子,想弄出點兒動靜,可是大傢伙一砸門,郭誠就算是白踢了。直到有人無意中往上看了一眼,便嗷的叫了一嗓子「炸屍啦……
嘩……所有的人立刻閃到了三丈以外,包括那個地保。這時翠紅樓的龜公才揉著眼睛出來開門,邊開門邊罵罵咧咧的叫道:「誰啊這一大早的,報喪哪!」
龜公開門,習慣性的往招牌上一看,便也嗷的大叫著跑了回去,這龜公邊跑邊叫道:「媽媽,不好啦,出大事啦……」地保以及所以閃到丈以外的人們發現不是炸屍,而是上面掉著的那個人正在踢杆子,大傢伙這才鬆了口氣,又涌了上來,好歹將郭誠放了下來,大家也不知道郭誠身上有暗傷,只將他平放到地上,一挨著地,郭誠疼的眼前一黑,便又暈了過去……
第九十一章
翠紅樓的李鴇子急匆匆衝出來,她心中還納悶著,最近這幾日樓里並沒有姑娘想不開,有尋死覓活的行為啊,怎麼忽然就有姑娘上吊了,還特特跑到門口幡子杆兒上吊著,這不存心觸她的霉頭麼。
李鴇子衝到郭誠近前,地保便拉長了臉喝道:「李鴇子,你做的好事!
郭誠是披頭散髮的,李鴇子只看了那身衣裳,那衣裳是前幾日李鴇子哄芳兒,才給她做的杭緞繡裙,便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芳兒啊,媽媽我對你可不薄啊,你怎麼能這麼害我,你有什麼想不開的,竟要尋死啊!」李鴇子並不知道郭誠還有口氣,只心疼翠紅樓如今正當紅的芳兒沒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啊。
李鴇子正哭著,忽然有人從後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道:「媽媽,我好好的,你哭我做甚?」
李鴇子一回頭,嗷的大叫一聲:「炸屍啊……」便以著和她肥碩身體極不相襯的速度向前躥了出去。
周圍的人立刻鬨笑起來,有人便叫道:「李鴇子你倒是看清楚了再哭啊,芳兒姑娘正好好兒的站在你後面呢。再說地上這姑娘也沒死,剛才還踢杆子的。」
李鴇子定睛細看,這才撫胸出口氣道:「原來芳兒你沒死啊!」
芳兒不高興的瞪了李鴇子一眼,她好好的尋什麼死呢。瞪過了李鴇子,芳兒看向躺在地上的郭誠,郭誠是芳兒的恩客,芳兒對郭誠也算是熟悉了,她慢慢走近郭誠,拔開郭誠臉上覆著的頭髮,芳兒臉色大變,嗖的站起來倒退了好幾步,顫聲說道:「媽媽,大事不好了,他……他……他是郭二公子
芳兒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傻了眼,郭誠常以翠紅樓為家,是以這條街上的地保鄰居十停倒有八停認識郭誠,自然也都知道郭誠是威國公府的二公子,當今太后最疼愛的侄孫。一忽兒功夫,圍觀的百姓走散的差不多了,地保倒是沒走,他苦著臉上前,蹲下身子想扶郭誠起來,那知他一碰到郭誠,郭誠便啊呀一聲大叫,隨即便一拳砸向那地保的鼻樑骨,地保只覺得眼前一片金星,晃的他頭暈眼花,兩股熱流也從他的鼻腔涌了出來,地保用手一抹,滿手是血。這地保也顧不上郭誠了,只仰著頭捂著鼻子,哼哼唧唧的去找大夫了。他不過就是個小小地保,犯不上為了八桿子打不著的威國公府二公子犧牲這麼大。
龜公將睡在一個三等ji女房中,好夢猶酣的劉貴兒叫了起來,劉貴兒一聽說他的主子出身,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好,就屁滾尿流的躥了出來。劉貴兒出來時郭誠已經醒了過來,他周身就沒一個毛孔不疼的,因地保去扶郭誠卻挨了打,所以也沒有其他人敢再上前扶,劉貴兒跑到郭誠跟前,剛要伸手去扶,郭誠便厲聲叫道:「不許碰我!」
劉貴兒急的叫道:「爺,奴才得扶您起來。」
郭誠噝噝的倒抽涼氣,恨聲道:「不用,去找根杆子遞過來。」立刻有龜公跑到裡面拿來一根長竹竿,劉貴兒把著竹竿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郭誠用手吃力的抓著杆子,勉勉強強站了起來。萬幸趙天朗抽郭誠的時候沒有把郭誠的鞋子脫了,這才讓郭誠能安穩的站在地上。
郭誠剛站起來,傅城垣便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趕了過來。剛才地保已經將郭誠被吊在翠紅樓門口之事報了上去。京兆尹一聽說是威國公府的二公子出了事,便立刻將案子轉給了傅城垣,五城兵馬司專職負責京城的防務和安全問題,這就叫做專業對口。若是威國公府告上衙門,這才輪到京兆尹接手處理這件案子。
看到郭誠一身女裝,顫微微的站著,也不讓任何人扶著,傅城垣怎麼會猜不出其中的門道,慎刑司的刑訊手段,可不是只有趙天朗一人見識過。
「郭二公子?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你卻身著女裝,成何體統?」傅城垣雙眉緊皺,看著郭誠身上的女裝只搖頭,大有恨其不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