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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陳氏忙命人燒水煮薑湯,打發韓青江換下身上的濕衣服,看著那滴滴噠噠直滴水的衣裳,陳氏不由在心中暗罵韓老夫人實在太狠心了。
韓青江泡了熱水澡,又喝了一大碗濃濃的薑湯,還是覺得鼻子透不過氣來,陳氏讓他嗅了鼻煙,韓青江狠狠打個幾個噴嚏,這才覺得慡利一些,韓青環見了,卻冷冷說道:「依著我,很不用喝薑湯嗅鼻煙,就要大病一場才好!」
陳氏瞪了韓青環一眼,怒道:「他是你親弟弟,你可真狠的下心來。」
韓青環坐到韓青江的床邊上,極冷-靜的說道:「是祖母下令將弟弟丟進太平缸的,若是弟弟因此而大病一場,祖母心裡難道能過得去,只要祖母心裡存了內疚之意,我們豈不是就有機會了,整日被禁足在這裡,什麼事情都不能辦,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麼?」
陳氏的雙眉緊緊擰了起來,一邊是她的親生兒子,這一世的依靠,一邊是為自己爭取改善處境……就在陳氏斟酌的時候,韓青江衝著韓青環叫道:「你說的倒輕巧,怎麼不把你自己弄病了,虧我還叫你一聲姐姐,你可真夠狠的!」
韓青環臉一沉張口便說道:「是祖母下令將你丟進太平缸,又不是將我丟進去。」
韓青江冷聲道:「是啊,你不用下令自己就會跳到荷花池去了!」
韓青環氣得臉色發紫,一把揪住韓青江的耳朵罵道:「你再說一句試試韓青江素來也是霸王一般的脾氣,只叫道:「你放手,再不放手休怪我這客氣!」
說話間,這姐弟兩個便扭打到一處,韓青江只比韓青環小一歲多,個子比韓青環高身體比韓青環壯,雖然他們兩個現在都處於受涼感冒狀態,可韓青江的武力值還是遠遠高於韓青環的。韓青江一把薅住韓青環的頭髮,一手揪住韓青環身上的大披風,便往地上摜去,韓青環也是示弱,只擰著韓青江的兩隻耳朵死不放手,於是乎,這一對姐弟便從床上滾到地上,在地毯上扭成一團,什麼抓咬掐擰全掛子武藝都使上了。等陳氏回過神來,韓青環已經被韓青江扯掉了一綹頭髮,而韓青江也被韓青環用指甲在他的左耳根下拉出一條血口子,看著好不慘人。
陳氏又氣又急又怒,大吼道:「都給我放手!」彼時韓青環正掐著韓青江的脖子,而韓青江也正揪著韓青環的頭髮,兩個人就這麼僵在地毯上。
「你們……你們……」陳氏被這一雙兒女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一個頭暈便也跌坐到地上,不禁疼的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門外等著服侍的丫環們倒也不少,可是不經傳喚她們誰也不敢進來,只面面相覷的站在哪裡,正是進退兩難。
瞧著陳氏摔倒了,韓青環和韓青江這才鬆了手,兩個人一起將陳氏扶了起來,陳氏坐到床邊靠著床頭的雕花柱子,拍著大腿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哦,生了你們兩個小討債鬼……」
韓青環狠狠瞪了韓青江一眼,用手攏攏散亂的不象樣子的頭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乾乾的對陳氏說道:「娘,您別哭了!」
韓青江毫不示弱,也回瞪了韓青環一眼,拉著陳氏的手道:「娘,都是她欺負我,最多以後我讓著她就是了。」
韓青環正要反口相譏,陳氏卻抬起頭來,用著前所未有的凌厲眼光看著韓青環,沉聲說道:「你是做姐姐的,難道還不知道讓著弟弟,不知道輕重?象你這樣沉不住,日後嫁到威國公府,還想當家主事麼!」
韓青環低頭,咽下剛才要說的話,將心裡的不服氣藏了起來。陳氏見韓青環服了軟,心氣便順了一些。暗想自己還是能壓伏的住這兩個孩子。她卻不知道,若不是韓青環想讓她多給自己嫁妝,而韓青江也是惦記著她的家私,這一對姐弟再不會這樣對她。
「青環,青江,我一生只得你們姐弟兩個,日後我不在了,青江你就是你姐姐的靠山,反過來,青環在威國公府站住腳,青江你也就有了個大靠山,威國公府的門第雖然比不是慶親王府,可到底也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一等的人家。青環,你再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從今兒起收了性子好好學著如何管家,再有一年多,你就得出嫁了。」
韓青環心裡雖然不樂意,可也知道陳氏說的是都對,只悶悶的點頭,陳氏又看向韓青江說道:「青江,你是大房嫡子,就該有個嫡子的樣子,你看韓青雲,如今考取了功名,這府里現在誰不巴結著他,又有誰還記得你也是大房嫡子?」
韓青江本來就對青雲如今在府里得寵之事忿恨難平,陳氏又這麼一說,韓青江便跳起來說道:「我有什麼辦法,他比我年紀大,我也想去考功名,可也不夠格啊!」
陳氏苦笑搖頭道:「青江,你自己說你是不是讀書的料子?書,書你讀不進去,往日裡你總是騙娘說你讀書讀的好,韓青雲整天被塾師訓誡,可事實呢!若不是你爹此番回來,娘還一直被你蒙在鼓你。你說你不愛讀書,又嫌習武太苦,你以後到底能做什麼?你讓我和你姐姐將來怎麼依靠你?」
自從韓青雲考取功名,陳氏便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等她清醒過來,倒開始反思自己對韓青江的教育問題,只不過前段時間她一直只顧著韓青環的婚事,還沒有工夫和韓青江細說,這一回韓青江惹禍被禁足,倒是給了陳氏一個教訓韓青江的機會,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韓青江其實從小就一直生活在韓青雲的陰影之下,他和韓青雲都是嫡子,可他是填房生的,身份自然沒有韓青雲貴重,府里的人雖然對韓青雲很冷淡,對他很巴結,可是一旦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永遠只能站在韓青雲,甚至是韓青鑫的後面,代表大房子嗣出面,永遠沒有他韓青江的份兒。而且念書他也比不過韓青雲,除了每回向陳氏撒謊,韓青江才會給自己一種錯覺,韓青雲不如他,說的多了,他真的便臆想成韓青雲很沒用,可是這一回韓青雲高中,等於扇了韓青江一記響亮的耳光,將韓青江從自己的夢境之中打醒,這讓韓青江脆弱的心理無法承受,便整天溜出去胡鬧,吃酒買醉。一回兩回三回,韓青江見沒有人管著自己,便越發放肆了,直到這一回他吃醉了跑到頤年居鬧事,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通。韓青江才知道自己還不能隨心所欲無法無天。吃了虧,韓青江好歹學了一點兒乖,他沒有象平常那樣頂嘴,只悶著頭聽陳氏訓著。
陳氏吧啦吧啦說了許多,中心思想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韓青江好好讀書為她們娘倆爭氣,讓整個將軍府里不再小瞧了她們。
韓青環坐在一旁,聽著陳氏的話,悲從中來,不由嗚嗚的哭了起來。別看韓青江剛才和韓青環打的凶,可他看到姐姐哭的傷心,不由也紅了眼圈兒,帶著哭腔說道:「姐,你別哭了!」
不勸還好,韓青江這一勸,韓青環哭的更凶了,她一個勁兒的哭自己命苦,嫁不到好人家,當然,她說的好人家指的就是慶親王府,這一點陳氏知道,韓青江卻不清楚。
陳氏把帕子塞到韓青環的手中,沉聲說道:「別哭了,哭有什麼用!」
韓青環抬起哭紅的雙眼看著陳氏,可憐巴巴的說道:「娘,我真的不甘心!」
韓青江不解的問道:「威國公府那麼好的門第,姐你還有什麼可不甘心的!」
韓青環沒好氣的說道:「威國公府的門第怎麼比的上慶親王府!」
韓青江瞪圓了眼睛看著韓青環,韓青環惱道:「做世子爺的小舅子不比做威國公府的普通公子小舅子強麼!」
韓青江想了一回,點頭說道:「這倒也是。」韓青江這是完全不把青瑤當他的姐姐,說起來他原本就是慶親王世子的小舅子。
陳氏皺眉沉聲說道:「你們兩個休要再胡說了,娘自有分寸,你們都給我好好禁足,還有三個月就過年了,這個年我們娘仨絕不能遠逸堂里過,你們都給我好好的表現。若是始終出不了這道門,想做什麼都不能夠。」
韓青環和韓青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點頭道:「娘說的是。」
陳氏見兒子女兒都服了軟,表示要聽話,也鬆了口氣,只說道:「罷了,青江你好好抄寫《弟子規》,也收收性子。青環你繼續繡嫁妝,其他的事情有娘,你們倆個不用管。」
就這麼著,陳氏算是擺平了她的兒子女兒,然後便命她屋裡的嬤嬤去給韓老夫人磕頭陪罪,還命人送了兩匹大紅妝花宮緞給青瑤,算是替韓青江道歉,又送了兩匹杭緞給桃葉,也是替韓青江道歉的意思。
桃葉可不稀罕那兩匹杭緞,再者她畢竟是個丫環,也不能穿綾著緞,只將那兩匹杭緞上交給韓老夫人,韓老夫人搖頭嘆了口氣,將杭緞留下,另賞了桃葉十兩銀子,剛好是兩匹杭緞的價值。
自從陳氏母子三人被禁足,將軍府里便太平了許多,也沒有人挑頭兒鬧事了,府里的下人再一次深刻的了解,大小姐是如何的得寵,老夫人為了大小姐,都能把二爺扔到太平缸里去,因此青瑤在府里的日子便過得越發舒坦了。當然,要除了小日子來的時候疼的死去活來的煎熬。
青瑤的安生日子並沒有過太久,將軍府便接到了慶親王府柳側妃下的貼子,柳側妃特意指名邀請陳氏帶著青瑤到王府吃蟹賞jú。韓老夫人拿著這份貼子,不由犯了難。她無論如v何都不放心陳氏帶著青瑤到慶親王府吃蟹賞jú的。那蟹仍寒涼之物,青瑤是萬萬不能吃的,況且這還是柳側妃下貼子,由陳氏帶著去的,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讓人難道以預料的事情。慶親王府里的糟心事,滿京城裡誰不知道呢。
想了一會兒,韓老夫人便命人叫青瑤過來,將貼子遞給她,看看青瑤自己有什麼意見。青瑤看完貼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笑了起來。柳側妃的用意並不難猜,一來柳側妃是要見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讓慶親王妃和趙天朗聯手逼慶親王去請旨賜婚,二來柳側妃這陣子可受了不少的氣,她沒法發作在王妃和趙天朗的身上,少不得要拿自己來發發邪火,三來,陳氏只是繼母,而且自從過年之後陳氏便沒有在社交圈子裡出現,估計這柳側妃也是嗅到什麼,想借陳氏之後算計自己,至少,她也要和陳氏勾結起來,結成統一戰線,讓陳氏在將軍府里鬧騰起來,好給她沒臉,進而去打王妃和趙天朗的臉面。
韓老夫人瞧著青瑤淡淡笑了,便問道:「瑤瑤,你去還是不去?」
青瑤淡笑道:「奶奶,青瑤想不出來必去的理由呢。一則母親一直病著,怎麼好帶病登門,萬一過了病氣,豈不是我們的罪過。二則王妃一向禮佛至誠,世子如今又病著,我們不說打發人去探望,反而大喇喇的上門吃酒賞jú做樂,這樣的事情豈是知禮之人所為。況且柳側妃只是個側妃,又非正經長輩,她一個貼子青瑤便得送上門去,豈不是太自降身份了,這讓王妃和世子臉上怎麼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