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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韓老將軍皺眉沉思許久方才問道:「濟平,如今才過去半年,這寒毒便能消減一兩分,若是過了四五年,是不是寒毒便能清除乾淨?」
小華太醫實在不忍心打擊韓老將軍,可他是一名醫者,當然要事實求是,不能只說些好聽的去欺騙他的病人和病人親屬。小華太醫儘量用委婉的語言說道:「韓伯父,若過上四五年,世侄女每臨小日子不再煎熬,便能好上七八分。」
韓老將軍黯然點頭道:「我明白了。」
小華太醫看著韓老將軍滿是白髮的頭微微垂下,臉上的失望怎麼都掩飾不住,他的心裡很是不好受,咬牙思量再三,方才說道:「韓伯父,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治好世侄女。」
韓老將軍一聽這話,立刻有了精神,他抬頭看著小華太醫,瞪圓了眼睛催促問道:「有什麼辦法,濟平你快說。」
小華太醫沉聲道:「韓伯父必然知道不破不立的道理,要徹底治好世侄女,唯有將寒毒徹底引出胞宮,再施以針炙火療之術,或可痊癒。」
韓老將軍先是一喜,可是轉念一想,立刻緊張的問道:「將寒毒引出,瑤瑤的身子可承受的住?」
小華太醫搖搖頭道:「冰醉毒性之烈,便是昴藏大漢亦難承受,況女子身體本就屬陰,陰以養寒,這冰醉餘毒在世侄女的體內,竟比普通的冰酸寒性更烈,以世侄女目前的情況,她承受不起。」
韓老將軍沉思許久,方才問道:「若是以內力護住瑤瑤的心脈可否能行小華太醫說道:「不行,以針炙火療之術治療世侄女,至少要用半年的工夫,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在半年裡一直用內力護住世侄女的心脈。」
韓老將軍並不死心,仍然問道:「若是瑤瑤自己有內力,能自護心脈呢小華太醫沉吟片刻方說道:「世侄女若有內力,小侄成功的把握便能增加幾分,不過要對抗那般劇烈的寒毒,可不是一兩年的內功能撐住的。」
韓老將軍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對小華太醫說道:「濟平,瑤瑤的身子,我便託付給你了。不論多長時間,你一定要將她徹底治好。」
小華太長微微躬身回道:「韓伯伯請放心,小侄一定竭盡全力診治世侄女。」
韓老將軍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又和小華太醫說了一會子閒話,便回府去了。
小華太醫剛回到家,連茶水都不曾喝得一口,便有慶親王府的管家拿著慶親王爺的貼子登門求醫,說是柳側妃娘娘身子不適,請小華太醫過府為她診病。
小華太醫眉頭微皺,平時慶親王府的柳側妃有什麼不適,都是請李太醫去看診的,怎麼今天忽然就請到他這裡了。今天是他休沐的日子,而且李太醫今天正在太醫院當值。
不過慶親王府來請,小華太醫也不好托大不去,只得吩咐了下人幾句,便命小藥僮背好醫箱,上了慶親王府的派來的馬車。
很快就到了慶親王府,管家將小華太醫迎進去,又由兩個嬤嬤引著小華太醫往柳側妃的掬水院而去。這掬水院是慶親王爺專門為柳側妃修的,取弱水三千,只掬一瓢的用意。
隔著重重簇新的粉色紗幔,小華太醫只能隱約看到簾後有一個女子的身形,小華太醫淡淡問了安,臉上掛著很公事化的淺笑,平靜的問道:「側妃娘娘,下官現在可否把脈?」
一道微有些慵懶的聲音從簾內傳出來,「不急,小華太醫請坐,先休息一刻再診脈也不遲。」
中醫講的是望聞問切,小華太醫聽了柳側妃的聲音,便能推測出她沒有什麼毛病,雖然聲音是顯得慵懶沒有精神,可那帶著太多明顯做作的聲音,也就迷一迷腦子被門擠了的慶親王爺,可迷不了小華太醫這樣心思清明的人,他的心裡不同先就警覺了起來。
「小華太醫,聽說韓老將軍一直請你給韓大小姐診病的?」柳側妃誓要把慵懶嬌柔進行到底,又用她那嗲嗲的聲音問了起來,聽得小華太醫不由的打了幾個寒顫。他也是見過慶親王妃和柳側妃的,著實想不明白,慶親王爺放著珠玉不要只寵瓦礫,說他腦子沒進水,誰信呀!
「想不到側妃娘娘身在內院,消息倒是靈通,沒錯,就是下官為韓大小姐看診的。」小華太醫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淡淡說道。
「不知韓大小姐身染何疾?」柳側妃連圈子也不想兜了,竟直接了當的問道。
小華太醫微微一笑,淡然說道:「側妃娘娘,下官平素從不道人短長。側妃娘娘若是身感不適,下官自當為側妃娘娘診脈,若是無恙,下官家中還有事,便告辭了。」
柳側妃在小華太醫這裡碰了個軟釘子,不由怒氣上沖,沉聲冷道:「韓家大小姐和世子定了親,身為婆家人,難道問不得麼,還是韓大小姐有惡疾,你們串通好了欺瞞本妃?」
小華太醫挑眉淡笑,便是宮裡的娘娘們平日對他都是極客氣,這柳氏不過就是小小的慶親王妃側妃,倒擺出皇后娘娘的架勢來了。當他不知道,當年先皇后過世之前便有旨意,永不許提升柳側妃的品級,因此柳側妃名為側妃,事實上卻沒有側妃相應的品級,按說親王側妃至少也能混個三品,可是這柳側妃卻只是個從四品,而且到了頭,永完沒有提升的機會。而小華太醫是太醫院的醫正,論品級比柳側妃還高,柳側妃不過是仗著慶親王爺,而小華太醫也不愛和柳側妃在言語上做些無謂之爭,才自謙一聲下官,想不到這柳側妃倒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
「韓家大小姐是世子的未婚妻,若是王爺王妃世子動問,本官自是知無不言,不知側妃娘娘動問,師出何名?」小華太醫平日裡看著謙和,實際上卻是極有個性的人,他的醫術極高,是皇家不可或缺的御用大夫,所以他不高興的時候,根本就不用和柳側妃周旋,直接頂了回去,柳側妃拿他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
柳側妃在簾內被小華太醫氣得麵皮紫漲雙眉倒豎,雙唇哆嗦了半天,猶自氣的說不出話來。小華太醫之言太堵心了,這不明打著臉的說她柳側妃只是個小妾,沒有資格過問世子的親事麼。雖然這是事實,可是柳側妃心裡壓根兒就不願意承認,偏又被小華太醫血淋淋的點破了。
「你……」柳側妃的雙唇哆嗦了半天,才指著簾外的小華太醫,嘴裡嘣出一個「你」字,便「你」不下去了,人小華太醫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錯,世子的婚事,她一個區區側妃,就是沒有資格過問。
小華太醫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香茶,雙目微合的品匝一回,自得的點頭說道:「到底是王府,這茶也比一般人家要好,是今秋剛下的玉露,難得,難得!」
柳側妃快被氣瘋了,再也維持不住她平日裡的儀態,只大叫道:「來人,給我把這個混帳東西打出去。」
在外面服侍的丫環嬤嬤們都傻了眼,一個從四品的側妃吩咐她們去打一個正三品的太醫,她們的腦子可都沒進水,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動。這些人心裡都清楚,她們不聽柳側妃的,最多被重罰,可是真若打了朝庭二品大員,那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傻子才聽柳側妃的呢。
見外面的人都不動,柳側妃更加生氣,氣得簡直要跳了起來,就在這時,剛剛得了消息了趙天賜匆匆趕來,只好聽到柳側妃最後一句狠話,他忙走到小華太醫的面前深深施禮道:「華醫正,側妃娘娘近日心緒不寧很是煩躁,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華醫正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不要與側妃娘娘計較了。」若沒有外人,趙天賜還能叫柳側妃一聲娘,可當著小華太醫,他只能喚一聲側妃娘娘,更讓帘子里的柳側妃氣得雙眼通紅,真的快要被氣瘋了。
小華太醫看著滿臉真誠的趙天賜,站起來淡淡說道:「大公子言重了,側妃身子不適才請了本官看診,她便是本官的病人,本官又怎麼會和一個病人計較呢。」
趙天賜忙陪笑道:「華醫正大人大量,天賜先代側妃娘娘謝過了。側妃娘娘今日心緒極為不寧,恐怕也不好診脈,要不……」
小華太醫笑道:「大公子怎麼說便怎麼辦吧,其實側妃娘娘一看是由李太醫看診的,驀然請了本官,李太醫面上也不好看,大公子您說是也不是?這樣,本官就很告辭了吧。」
趙天賜忙親自將小華太醫送出門,看著他上了車走遠,才匆匆折回掬水院。
屏退了丫環嬤嬤們,趙天賜皺起他那蠻好看的雙眉,不高興的沉聲說道:「娘,您要幹什麼,華醫正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您怎麼能那樣對他,他可不是我們府里的奴才。」
柳側妃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又被兒子責備了,她又氣又悲,不由哭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我為了什麼,還不都是為了你啊!」
趙天賜心裡也正不高興著,便沒好氣的說道:「為了我,你還不是綺琴柳側妃氣急,揪著趙天賜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若不是為了你,我為什麼想把綺琴嫁給那個好吃鬼,綺琴不過就是門第差了些,其他的她什麼不比人強的,更要緊的是綺琴進了門,就會是你的最大助力,別看你媳婦是戶部尚書的嫡孫女兒,可她幫不上你,過門那麼久了,連點個動靜都沒有,真是白瞎了。」
趙天賜臉上帶著三分不耐煩,三分無奈,三分失望,語氣蕭瑟的說道:「娘,我成親才一年多!」
柳側妃卻重重哼了一聲道:「才一年多,人家媳婦一年多孩子都生下來了。」
趙天賜知道自己沒法和柳側妃再討論這個話題。平心而論,他還是喜歡她的妻子秦氏的,不僅僅是因為秦氏娘家的背景,還有秦氏對他很是溫柔體貼。況且秦氏是嫡女,而他自己卻是庶子,雖然是王爺之子,可是若不能當上世子繼承王爵,他便什麼都不是,這種嫡庶差異也讓趙天賜在秦氏面前硬不起來,他們小夫妻兩個在房裡和和氣氣廝抬廝敬的,因此趙天賜心裡的天平不覺偏向了妻子。可是柳側妃的性情趙天賜很清楚,他若是再多替妻子說一句好話,柳側妃便會生出許多事端,有意的搓磨秦氏。因此只有什麼都不說。
看到兒子沉默下來,柳側妃才想起剛才的中心議題,便氣呼呼的說道:「你還在我這裡站著做什麼,還不去打聽韓家大小姐得了什麼病?」
趙天賜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打聽,不過娘你不要再做什麼事情了,你該看到王妃也不是沒牙的老虎,她若要整治你,你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的。」
柳側妃一聽這話立刻炸毛,氣惱的叫道:「胡說!自打她進了門,就是我的手下敗將,我會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