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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韓老將軍點點頭,冷聲說道:「陳氏,帶青環回房,先讓大夫看診之後再說。」
陳氏忙應著,她正要傳軟轎,李氏便笑道:「大嫂,弟媳已經打發人抬軟兜兒過來了。」
陳氏壓著心裡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弟妹有心了。」軟兜抬來,陳氏匆匆帶著又陷入昏迷的韓青環回了遠逸堂,而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帶著青瑤回頤年居,李氏回自己的屋子。青雲原本是要回及第居的,可是他想著今天這事兒不對勁兒,便也跟著去了頤年居。
「瑤瑤,那件斗篷是王妃送來的料子吧?」韓老夫人淡淡的問道。
青瑤點點頭道:「回奶奶的話,就是王妃八月里送來的料子,奶奶說那料子厚實挺括,做斗篷最合適,做好之後才穿了兩回。剛才哥哥約我到半山亭賞jú,我還穿著的,後來一直沒等以哥哥,我我急著去及第居,一時走的熱了便脫了斗篷,到了及第居香如才發現斗篷掉了,正說要回去找,便聽到青環落水的消息。」
青雲大為不解的說道:「我幾時約你賞jú的?沒有啊!」
韓老將軍臉色一沉,立刻問道:「瑤瑤,是什麼人來請你的?」
青瑤趕緊說道:「是及第居的一個小丫頭,我先前在及第居里見過幾回,好象是打掃院子的,好象叫墜兒。」
青雲的臉色凝重起來,他皺眉說道:「瑤瑤,你怎麼竟糊塗了,哥哥縱然要請你做什麼,也不會打發個掃院子的小丫頭過去的。」
青瑤不好意思的說道:「因我認得是墜兒,便也沒有多想,才……」
韓老將軍和韓老夫的臉色都極為陰沉,青環的小伎倆實在上不得大台盤,他們兩老豈有看不穿的。青雲猶自說道:「祖父祖母,青雲這就回院子裡查一查。」
韓老將軍揮手道:「不必查了,那個小丫頭只怕已經沒了。」
青雲青瑤同時看向韓老將軍,韓老將軍有些無力的說道:「青雲,瑤瑤,這事就到這裡吧,從今往後爺爺會把陳氏母女圈在遠逸堂里,等到了日子就打發青環出門。這一回,她們也算是自討苦吃,也受到教訓了。」
青雲也明白了過來,雖然心中不甘,可是他知道大局為重,不能為著打老鼠而傷了玉瓶,為了一個韓青環,壞了整個將軍府的名聲。青瑤自然比青雲心裡更清楚,事實上韓青環沒有被淹死,還多虧了青瑤派小滿往遠逸堂那邊扔了個字條,否則陳氏怎麼可能知道韓青環掉到池塘里了。雖然韓青環和陳氏要置她於死地,可青瑤仍然不願自己的雙手沾上血腥。
再說陳氏帶著韓青雲回到遠逸堂,大夫來看了診,開了藥方子,陳氏又命人熬了一大碗濃濃的薑湯,看著韓青雲喝下去,才屏退了丫環們,手捂著腫的好似豬頭一般的臉,怒沖沖的問道:「青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掉到池塘里?」
韓青環才叫真正的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又或者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總之,這一回,韓青環算計青瑤不成,反把自己陷了進去,要不是青瑤好心,她這條小命就算是玩完了。
見韓青環不說話,陳氏用她那漏風的嘴抽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驚道:「是你想算計那個臭丫頭,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韓青環惱羞成怒,衝著陳氏叫道:「是又怎麼樣?」
陳氏反冷靜下來,平淡的說道:「不怎麼樣,青環,你為何不和娘商量商量,有娘幫著你,也許就成事了。現在可好,沒算計了那個小賤人,倒把你自己賠了進去……不對,青環,這事不對啊,既然是你安排的局,怎麼被推到池塘里的人竟是你?」
韓青環氣道:「我見那個小賤人的斗篷落在地上,便撿起來隨手披上,必是吳婆子只認衣服不認人,把我當成韓青瑤推下水了。」
陳氏恨聲道:「可恨的吳婆子,青環,你這事可做的乾淨?」
韓青環冷冷道:「娘放心吧,死人是不會泄漏秘密的。」
陳氏心裡一驚,愕然看向韓青環,韓青環的嘴角勾起,臉上浮現著一抹和她的年紀極不相符的冷笑。
青雲回到及第居查問墜兒,管事嬤嬤上來回稟,說是墜兒請假回家了。青雲命人去叫墜兒回來,沒過多久下人便來回報,說是墜兒回家,墜兒娘讓她去打水,墜兒失足掉到井裡,竟淹死了。青雲想著祖父的話,心中又恨又怒,很發了一通脾氣,差點兒將在及第居里服侍的人全都趕出去,還是青瑤過來細細的勸了許久,青雲才收回了成命。
入夜之後,那將韓青環誤認為韓青瑤的吳婆子在家裡吃酒,醉的狠了,上茅廁的時候失足,一頭扎進茅坑,也死了。韓老將軍得了消息之後,臉色鐵青鐵青,未幾,他便告訴韓老夫人,讓韓老夫人徹底禁了陳氏母女的足,一步都不許踏出遠逸堂,若敢走出一步,便要將陳氏休回娘家,將韓青環以族規治罪。陳氏最怕的就是被休棄,因此不得不和韓青環老老實實的躲在遠逸堂里,一步也不敢走出來,儘管她們娘倆心裡恨的翻江倒海,也與事無補,韓老將軍這回下的可是死命令。
青瑤倒沒有心思理會這陳氏母女如何,因為已經到了何田田出嫁的日子,青瑤一早便裝扮好了,帶著小滿跟著韓老夫人和李氏,坐著車轎往永定侯府里去了。
九月二十六,永定侯府熱鬧非凡,永定侯傅城垣是晉王的小舅子,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他和柱國公府表小姐的婚事雖然不是皇上賜婚,可是皇上和皇后卻都頒了極重的賞賜,給孔小姐的聘禮,頭兩便是帝後分別賜下的,這對於臣子來說,可是極大的恩寵。所以但凡是在京城的官員們,不論接沒接到貼子,都自覺主動的備上厚禮上門道賀。一時之門永定侯府門庭若市,熱鬧的一踏糊塗。
韓老夫人原以為自家也不會得到永定侯府的貼子,畢竟韓家和永定侯府的交情,還是在永定侯爺傅城垣生母在世時的事情,到現在兩府已經有快二十年沒有走動了。可是出乎韓老夫人的意料,二十五這一天的下午,永定侯竟派了自己的長隨到伏威將軍府送貼子,請韓老夫人務必賞光。韓老夫人心中很是高興,只道永定侯知道了早年的事,卻不知道這是她那未來孫女婿趙天朗聽大舅子說青瑤對孔小姐很有興趣,趙天朗便跑到永定侯爺跟前,硬是逼著他給韓家下了貼子。
伏威將軍府的車轎一到永定侯府,便有執事接了出來,將韓老夫人李氏,當然還有青瑤和小滿一起接了進去。論輩份,韓老夫人和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是一輩的,自被請到內堂與老太夫人說話,傅老太夫人人雖老了,記性卻好,只笑著說道:「韓老夫人,我們有二十年沒見了,我懶著,你比我小,怎麼也懶了,都不來看看我。」
韓老夫人陪著說笑了一回,又將李氏和青瑤引見給傅老太夫人,傅老太夫人一看見青瑤便覺得眼前一亮,然後便連連搖頭,一副很遺憾的表情。後來又笑著說道:「就是這孩子定給了天朗那小子了?」
韓老夫人笑著稱是,青瑤很適時的垂眸,紅臉,恰到好處的表現出自己的嬌羞。傅老太夫人笑了一回,給了青瑤一對嵌著兩顆手指肚大小夜明珠的赤金雕花鐲子和一雙赤金鑲紅寶石喜上眉梢長簪做見面禮,青瑤拜謝之後方才收了。然後便侍立在韓老夫人身後。她心中雖然急著想去見何田田,可是卻知道事緩則圓,她頭一回進永定侯府,連東南西北都摸不著,若是貿然行事,只怕還沒混進小洞房,就已經被人當成小賊給捉起來了。
青瑤正在想轍,便聽到外面鼓樂齊嗚,韓老夫人傅老太夫人便笑道:「新娘子接來了。」
青瑤不由便向外側著頭,想極力看的遠一些。傅太夫人瞧見了便笑著說道:「老二家的,你引著韓小姐去前面觀禮吧,好生照顧著她。」因為女眷多,因此永定侯府便在喜堂里設了內堂,以大紅帳幔隔開,好讓那些不便拋頭露面的新媳婦大小姐們在內堂觀禮。
永定侯府庶出二爺的夫人笑著上前引了青瑤去內堂觀禮,青瑤先向傅老太夫人道了謝,又向韓老夫人告了罪,這才跟著二夫人去了內堂。傅老太夫人瞧著青瑤的背影,點頭直笑,她素來喜歡整齊的姑娘家,何況韓青瑤還是整齊姑娘家裡拔尖的那一個。
隔著大紅帳幔,青瑤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紅衣的男子和一個嬌小的,頂著紅蓋頭的女子,青瑤可沒本事透過紅樓蓋頭看到新娘子的樣貌,更沒有本事來個心電感應什麼的,讓正在拜堂的孔琉感受到她就在內堂看著她。
三拜過後,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青瑤便又回到了韓老夫人的身邊,因吃喜酒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傅老太夫人覺得自己有些乏了。便讓人引著韓老夫人她們到客房裡歇一歇。青瑤此時心裡對傅老太夫人充滿了感激,這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的老太太呀。
一進了客房,青瑤便去了屏風後面,飛快的脫下身上繁複的小姐服飾,露出了裡面的丫環服飾。小滿也飛快的將青瑤頭上的首飾全都取了下來,將青瑤的頭髮梳著傅府丫環們慣常梳的髮型。李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小小的粉盒,幫著青瑤把原本白淨的皮膚塗抹的微微發黃,把她的眉毛描的略粗一些,除此之外,李氏便不知道應該怎麼打扮青瑤了。
青瑤對鏡一照,點點頭說道:「奶奶,二嬸,青瑤現在看上去是不是很普通?」
韓老夫人看了一回,搖搖頭道:「瑤瑤,你再怎麼裝扮也不象個普通的丫環,這麼著吧,今天晉王妃是一定要來的,奶奶聽說晉王妃跟前的丫頭都極出色,你只假說自己是晉王妃的丫環,應該沒有大礙。」
韓青瑤衝著鏡子中的自己嗯了一聲,對韓老夫人和李氏笑道:「奶奶,二嬸,青瑤出去了。」
韓老夫人笑著點頭道:「去吧,早去早回,看了就回來,不要耽誤的太久。帶上小滿。小滿,替大小姐瞧著些。」
小滿興奮的小臉兒直發燙,眼睛閃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她和青瑤兩個打開門走了出來,這會兒傅府人多眼雜,倒也沒有人去特意的注意韓府女眷動向,竟讓青瑤和小滿兩個人順利的摸出了內院。
本著多聽多看處處留心的原則,青瑤終於成功的看到不遠處的傅府新房。此時天色已經擦黑,青瑤心中暗自高興,她知道喜宴就快開始了,那就意味著永定侯不能再待在新房裡,她去見田田,可就少了一個最大的障礙。
青瑤正要往新房走,忽然聽到一陣喧鬧嘻笑之聲,青瑤遠遠的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未婚夫趙天朗。在永定侯府亮如白晝的燭火之下,青瑤看到了穿著淡紫色緞袍,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趙天朗。趙天朗正和一個身著深紫王袍的男子走在一起,兩個說說笑笑很是親近,青瑤暗自猜道:「這人,莫非就是晉王爺?長得還挺帥的。不過他還是沒有趙天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