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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55:31 作者: 月色闌珊
原來剛才大老爺怒打大夫人和二小姐,外面的下人們都聽到了,大家雖然知道的不真切,可也影影綽綽的猜到些什麼,再者,如今府里大小姐得寵,大老爺又是常年不在家的,而且平日裡陳氏雖然打賞的大方,可是處罰起下人來也是夠狠的,幾下里一權衡,只要不傻,任誰都知道怎麼選擇。
於是韓老夫人派來的嬤嬤便將遠逸堂的嬤嬤帶回頤年居,韓老夫人親自問了一回,便派人將韓大老爺,陳氏還有韓青環叫來。韓老夫人二話不說,便讓心腹嬤嬤去給韓青環驗身,這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韓大老爺也回過神來,他一腳將陳氏踢到旁邊,撲通一聲跪倒韓老太爺的跟前,抱著韓老太爺的雙腿叫道:「父親大人息怒,保重身體呀!」
韓老太爺火氣正旺,他想也有想,抬腿便是一記窩心腳,將韓大老爺踹的翻了一個跟頭,嗷的一聲慘叫,重重的摔在地上,「沒用的混帳東西,連個婆娘都管教不好!你還有什麼臉為官做宰!」
韓大老爺這幾年在江南,沒有長輩拘著,於酒色上不節制,身子比從前虛多了,這麼一摔,險險兒摔去他半條命,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韓老夫人一見大兒子暈了,這心裡可就受不住了,撲上前抱著韓大老爺便哭了起來,韓老太爺原本也是很疼愛韓遠城這個大兒子的,一見兒子被自己一腳踢暈,心裡也有些後怕,可是臉上卻下不來,只鐵青著臉說道:「不用管他!」
韓遠城在韓老夫人的急救下醒了過來,只老淚縱橫的哭道:「父親大人責罵的是,都是兒子無用,治家無方。不過事情已經出了,總要先想著如何將此事的影響減到最低才是,至於這個賤人,等這事了結了,兒子定然饒不了她。」
韓老太爺聽了這話,鐵青著臉問道:「這麼說你知道這事?說,是哪個狗雜種辱了青環,你這當爹的竟要咽了這口窩囊氣不成!」
韓遠城垂頭恨聲哭道:「賤人,還不快回父親的話。」
陳氏遠遠的跪在門口,顫顫微微的說道:「回父親大人,是……是威國公府的二公子。」
「什麼,又是威國公府!」韓老太爺的聲音如炸雷一般迴響在屋子裡,讓每個人都耳朵嗡嗡直響,韓遠城和陳氏大著膽子抬頭看向韓老太爺,見韓老太爺氣得鬍鬚根根豎起,五官已經氣變了形,一張臉只能用「猙獰」二字來形容。
韓老夫人原本扶著韓遠城,聽得威國公府四個字,也將韓遠城推到一旁,趕緊來到韓老太爺的身邊,一個勁的順著韓老太爺的背,急切的說道:「老太爺,身子要緊,別為了那起子小人氣壞了你,這事咱們要從長計議。」
「從長個屁,計什麼計,快去把我盔甲武器備好,來人,備戰馬!」韓老太爺霍的推開韓老夫人,衝著門外大吼。
韓遠城嚇壞了,他也不顧還會不會被踹,撲上前死死的抱住韓老太爺的雙腿,放聲大叫道:「父親,使不得啊!」
「使不得?」韓老將軍瞪圓了一雙虎目看著韓遠城,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fèng里往外擠,韓遠城眼一閉心一橫,點頭說道:「爹,這是在京城裡,您已經解甲,不能領兵胡來。」
「哼,領兵!區區一個破威國公府還值得我領兵!」韓老將軍冷哼一聲,眼中儘是不屑。
韓遠城趕緊順著說道:「對啊對啊,他們不配。」不料韓老太爺又說了一句:「我單槍匹馬足以踏平威國公府。」這話話韓遠城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他以為經過了這些年,韓老太爺的脾氣已經和緩了許多,不想卻比當年更火爆了。當下韓遠城也顧不得丟不丟人了,只高聲叫道:「來人,快請二老爺過來。」韓遠城知道,在父親盛怒之時,怕只有二弟韓遠關才能勸得住。
就在正房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青瑤回來了,王嬤嬤正在東廂門口等著,一看到青瑤便將青瑤叫回房中,將自己剛才聽到的幾句學給青瑤,青瑤聽說便宜爹和便宜後娘挨了爺爺的打,心裡頓覺暢快,她還以為是韓老太爺找了藉口為著自己中毒的事情發落那對便宜爹娘,卻不想是韓青環出了事。
韓遠關被人急急的抬了過來,他一見韓老太爺氣的臉色都變了,母親又是氣又是哭,哥哥嫂子兩人都狼狽不堪,哥哥正不要命的抱著父親的腿,而嫂子正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全沒了誥命夫人的氣勢。這樣的局面真是怎麼看怎麼怪異,韓遠關讓抬著他的下人退下,出聲問道:「爹,娘,大哥,出了什麼事?」
韓老太爺看到韓遠關,臉上怒容稍減,仍是氣道:「問你的好哥嫂!」
韓遠城雖是無地自容,卻不得不臊著一張老臉說道:「二弟,你侄女兒被威國公府的二兒子欺負了。」
「青瑤,不可能,我剛才還見到她的。」韓遠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愕然的叫了起來。
韓老太爺黑著臉怒道:「胡說,瑤瑤好好的跟著我,她好好的,是青環。」
「青環?大哥,確定是威國公府的兒子欺負了青環?」韓遠關扭頭看著韓遠城,咬著牙問道。
韓遠城還不知道老六之事,更不知道韓老太爺和韓二老爺已經將威國公府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還愣愣的點了點頭,沉痛的說道:「是。」
韓遠關大怒,轉頭看著韓老太爺叫道:「爹,兒子的腿雖然廢了,可身上的功夫沒廢,走,我們爺倆去平了那狗屁威國公府。」
韓老太爺皺眉說道:「區區狗屁威國公府,爹一個人就夠了,遠關,你留在家裡。」
韓遠城急了,忙叫道:「娘,不能讓爹去啊!這是京城,爹一旦動手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啊!」
韓老夫人冷著臉,緩步走到韓老太爺身邊,看著韓老太爺說道:「振綱,先安頓好孩子,我就和你一起去,讓他們嘗嘗我胭脂槍桃花馬的厲害!」
韓老太爺點頭,韓遠城此時快要急瘋了,他忽然跳起來抓過掉在地上的寶劍直衝入裡間,恨聲叫道:「都是兒子教女無方,我殺了那個小賤人再自盡,爹娘保重。」
陳氏大驚,慌忙爬起來追著韓遠城去了裡間,韓遠關雙眉緊縮,他一把扯下自己腰間的佩玉擲向韓遠城,韓遠城剛衝到裡間兒門口,便腿上一麻摔倒在地上,陳氏正好趕上來,不要命一般的搶下韓遠城手裡的寶劍,大哭叫道:「青環被人欺負了,老爺不說為她出頭,只要殺了她,要殺,你索性把我們娘母子們全都殺了吧,省得丟了老爺的人,礙了老爺的眼。」
韓遠關推著自己的輪椅緩緩過來,俯身解了韓遠城腿上的穴道,拉著韓遠城站起來,聲音低沉的說道:「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說給做兄弟的聽聽,青環是我們韓家的孩子,絕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
陳氏腿上一軟,便衝著韓遠關跪了下來,哀哀哭道:「二叔,你要給青環做主呀,青環好慘……」
韓遠關見陳氏如此不著四六,座上還有高堂父母,她竟只跪著自己,這讓自己如何自處?韓遠關,手一拂,陳氏便跪不穩了,身不由己的歪坐在地上,而韓遠關則轉動輪椅走開了。
韓遠城黑著臉吼道:「還不把事情始末細細的回稟爹娘!」
陳氏一行哭一行說,說了好一陣子,才說明白了。當然,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說她曾經唆使青環對郭誠自薦枕席的。只說是那郭誠吃醉了酒強占了青環。
韓老太爺冷著臉沉聲問道:「那郭誠縱然吃醉了酒,也當歇在外院,青環隨你做客,只有在內院裡行動的,如何能被遇上?」
陳氏心裡一滯,忙解釋道:「青環是頭一回去崔大人府上,路不熟也是有的,而且那郭誠自小便常在崔府往來,吃醉了酒擅闖內院……」韓老太爺沒有說話,陳氏忙又說道:「事情發生之後,威國公夫人已經再三賠罪,還說要上門來求親,如今郭誠毀了青環的清白,青環也不能再嫁給別人了,只有……」
「放屁!」韓老太爺一聲暴吼,嚇得陳氏又趴回地上,只知道一個勁的磕頭。
「就算養青環一輩子,我也絕不和威國公府結親家,陳氏,你死了這條心吧,打量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韓老太爺怒沖雲霄,毫不留情的罵道。
陳氏心頭猛顫,她真不知道韓老太爺都知道些什麼,當時她嫁入韓家,老太爺還在邊關沒有回來呢。
陳氏求助的看向韓老夫人,從前,韓老夫人也是支持她將青環嫁進威國公府的。可是讓陳氏無比失望的是,韓老夫人竟然冷著臉說道:「老太爺說的極是。」
陳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道:「娘,您平日也是疼愛青環的,這可是她一輩子的大事啊!」
韓老夫人冷著臉道:「青環失德敗行,還有什麼臉面嫁人,明兒就打發人將她送到清心庵做姑子去吧。」
「不……不行,我絕不答應!」果然是為母則強,陳氏為了青環,更為了她以後在韓家的地位,陳氏猛然跳了起來,大叫道:「青環沒什麼錯,錯的是郭誠,為什麼要讓青環做姑子,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娘,這對她太無情了!」
「無情?陳氏,你心裡應該最清楚是怎麼回事。再要多言休怪我不講情面,便是不要了遠城的名聲體面,我也要他休妻!」韓老夫人也想起了一些舊事,聲如寒冰的喝道。
「休妻」二字一出,陳氏便如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癱倒在地上……
第七十二章
聽到「休妻」二字,癱了陳氏,驚了韓大老爺,他面色慘白,張了張口,卻又頹然垂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便是韓老太爺也微微有些吃驚,二老爺韓遠關雙眉緊皺,看著一臉怒容的母親,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勸解的時機,只能深深嘆了口氣,對那位其蠢如豬的大嫂,韓二老爺極是無語。
就在外面已是僵局的時候,裡間的韓青環沖了出來,她手握剪刀衝著眾人大叫道:「不關我娘的事,都是我沒有用,郭賊欺負我,我被他打昏,沒能一頭撞死以保清白,我現在就死,絕不連累韓家的聲名體面。」說完,韓青環便拿著剪刀用力扎向自己的小腹。
陳氏尖叫一聲「環兒不要……」便飛身撲了上去,而韓老將軍也本能的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將韓青環手中的剪刀撞飛,噹啷一聲落在地上。因還在年節里,韓青環身上穿的是灰鼠里子粉緞皮襖,就她那點兒力氣,就算是真紮上了,也刺不穿那層灰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