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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1:02 作者: 堇色蟬
「她還會原諒我嗎?」李沅帶著哭腔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能讓冷漠的李沅問出這樣一句話,可見事情並不一般。蕭成想起前不久李沅讓他去跟蹤玉白的事,大概猜到是玉白查到了與李沅行兇有關的證據。
蕭成扶著受傷的左臂起身,「小姐一向疼愛您,即便不能原諒也不會連一點夫妻情分都不顧的。」
在蕭成的耐心勸解下,李沅回復了一半神智,悲傷的情緒依舊難解,讓他扶著自己去見玉容卿。
得見她才行,得親口聽到她給自己一個答案,不然他死都不瞑目。
前廳房中,玉容卿從玉白手中拿過了那些證據口供,統統塞給小梨保管,悲傷沉沉的壓在心上,玉容卿呼吸都慢了下來。
是李沅殺了他們。
當她得知康瑞、吳大的死訊時,李沅就坐在她的對面一臉毫不知情,他太會演戲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玉容卿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好像自己從來不曾認識他一樣。
今天早上還親密無間,這才中午,玉容卿就感覺她跟李沅之間的距離變得模糊不清了。
她喜歡心思單純的人,受不得那些精於算計的,所以她才能更賀小梅保持這麼多年的友誼,而對康樂始終心有芥蒂。
可是李沅,他是不一樣的。
玉容卿覺得自己身上又冷又熱,連自己心裡的想法也不清楚。她到底該怎麼去見李沅,到底要如何面對他……
聒噪的蟬鳴聲中小嬋推開門稟報說:「小姐,姑爺好像身子不舒服,剛才扶著牆進了內院,奴婢們想上去扶他都被拒絕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李沅回來了?」玉白驚訝。
看到屋裡還有玉白在,小嬋忙向他行禮,「見過二公子,姑爺他剛回來,奴婢們也是在路上碰見的。」
雖然是兄妹,但朝園的內院也不是玉白能進出的,便催促玉容卿拿個決斷,然後去內院直接跟李沅說開。
「無論是休書一封讓他離開朝園,還是向官府報案揭發他殺人的事實,都聽小妹你的抉擇。」
害怕玉容卿會一時感情用事,玉白又補充說:「小妹,哥哥給你相過面,你命中有一劫,是一件你能得到卻不該得到的東西,維有拋棄它做個了斷,你這一生才能順遂平安。」
玉白輕易不給人相面,一旦說出口就是一個人中命數的大吉大凶。
他不忍心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因為那個男人而葬送了後半生,即便要他做個挑撥離間的壞人,他也認了。
玉容卿淡淡說了句,「我知道了。」
她起身去內院找李沅,剛進內院就看見蕭成扶著身形不穩的李沅向她走來,他狀態很不好,一身的血滿臉的淚,玉容卿下意識要迎上去抱他,想到他曾經在自己面前演戲,腳步又停下了。
兩人相遇在假山旁的小路上,玉容卿讓兩個丫鬟去守著不讓人過來,再怎麼說李沅也還是這個家的男主人,總要給他留些臉面。
一陣壓抑的沉默過後,玉容卿冷著臉面無表情,唇角扯開一條縫,「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李沅小心翼翼的把受傷的手藏到身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她面前反應比剛才靈敏多了。
「二哥哥說你殺了康瑞和吳大,你認嗎?」
不帶任何情緒的聲線順著耳膜灌進去,李沅呆滯在原地,哭紅的雙眼落下兩滴淚來,唇瓣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果然還是來質問他了,那沒有一絲一毫憐憫的神情淡漠嚴肅,如同他是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她的臉深深刻在他心臟上,如潮水一般洶湧的悲傷席捲而來。
李沅眼眸中盛滿了不舍,還有一絲淡淡的傷心委屈。只要他給出回答,他們兩個就要走到盡頭了。
無論自己用了多少心機,也終究沒能在她面前塑造一個完美的自己。
至少最後一面,要給她留下一點好印象。
敢作敢當。
他說:「我認,是我殺了他們,無論卿卿需要送我上公堂還是下私獄我都毫無怨言。」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也沒有勇氣直面她的休書,只求玉容卿能給他一個體面。
玉容卿的心在滴血,溫柔可人的他,冷漠無情的他,兇狠殘暴的他,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李沅。
忍著心底的悲傷,玉容卿繼續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們有罪,府衙會審判他們,不需要你來充好人。」
「我沒有充好人。」他從來沒有想做好人,李沅硬氣回她,「 康瑞帶著人去酒樓羞辱你,我本想稍微教訓他一下,竟然撞見他喝醉了酒在巷子裡強迫一個女子,他喊的還是你的名字,我當時氣瘋了,把那個女子看錯成了你,所以下手才沒了輕重。」
說話愈發激動,就算是為了證明他的清白,李沅也不得不清醒起來,「我隱約記得那個女子手臂上有個圓形胎記,卿卿不信大可以去尋她來問清楚。」
至於吳大那一次就更簡單了,「吳大受了打壓懷恨在心,越獄要去殺害岳父岳母,我在路上見他毆打髮妻搶奪孩子,我不覺得殺這種人是錯。」
「你!」玉容卿邁上去揚起手就要打他,落下手時卻停在了他臉邊,攥緊手掌收了回來。
從前慣會殺了人後裝無辜,現在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竟連句謊話都不說了。
玉容卿打也不捨得打,看他身上都是血,精神狀態也不怎麼好,自己連句狠話都不敢對他說,生怕傷了他的心叫兩人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