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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1:02 作者: 堇色蟬
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 李瀟喜笑顏開回了將軍府, 他腳上還沾著在樹林裡踩到的泥土, 懷中卻揣上了一個讓他心心念念許久的東西。
他的手下還在林子裡處理挖墳留下的痕跡,而李瀟已經得到了令牌, 便歡快的回來收拾東西, 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徐州城, 帶著令牌回去跟父王邀功。
第一次離開父王就有了這麼大的成就,李瀟笑得合不攏嘴,夢想著父王會如何誇他獎賞他。
他的心情很好,腳步也輕盈,走進將軍府中卻見下人們臉色陰沉, 抓住一個侍女問:「還沒找到秦山嗎?你們怎麼都黑著臉?」
「回小王爺,將軍他已經被找回來了。」侍女眉目低垂,苦著臉說, 「但是他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只剩半條命了, 好多大夫來看都說救不了,將軍如今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什麼!?」李瀟很震驚。
雖然他不喜歡秦山三番兩次的換主子, 討厭他蠢笨的性格,但是不管怎麼說,秦山都是他的父王指派到徐州的守將,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竟然有人敢害他, 是不要命了嗎?
秦山是他父王收下的一條狗,秦山被害,就是有人要打他父王的臉!
李瀟氣勢洶洶沖向後院,要去看看秦山究竟成了什麼模樣。
不同於前院的冷僻,後院倒是人多,只不過不是秦山最愛的美嬌娘,而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是徐州軍營里的將領,聽聞秦山將軍受了重傷,特意來探望。
一般探望傷者,看過之後很快就回去了,這幫大男人都這麼晚了還在院子裡爭執不休,顯然不是在聊秦山的傷勢。
「秦山將軍受傷,如今臥床不起,根本不能指揮兵將,吾等應該立即上書平陽王,請求王爺另外指派守將到此。」
「魏副將說的有理,軍中不能無人掌事,這將軍府也不能沒有主子,此時應該儘快去辦,不能耽誤。」
說話的兩位將士都是徐州軍營中多年的老人,再溫平手下待過十多年,與溫成風溫易父子相交甚好。
溫家人與秦山有舊仇。
當初在宣州戰場上,慶王讓溫易去戰場上送命,為他的逃跑拖延時間,而秦山眼見溫易深受重傷卻見死不救,直到慶王發覺溫易還有用,才讓秦山把已經重傷的溫易撿回去。
從宣州到徐州,一路坎坷跌宕,溫易車馬勞頓,有好幾次從鬼門關走過,差點兒就要沒命了,慶王也沒想過治好他,而是偶爾餵點參丸吊著他的命。
後來秦山帶著溫易去威脅他的爺爺,本來溫平老爺子的體格很不錯,但經歷了那次威嚇,老爺子也落下了病根,如今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有如此多的仇恨未報,溫家絕不會對秦山有善意。
若不是想著軍營中還有很多兄弟,都是跟了溫平許多年的,溫成風早就帶著兒子離開軍營了。
當時得知徐州軍權劃歸為平陽王管轄時,溫成風還鬆了一口氣,想著總不會比慶王還差,沒想到平陽王指派過來的新守將竟然是秦山。溫成風一個衝動,寫了辭信就要離開軍營。
溫易攔住了他,「 爹,我曾經與秦山相處過幾天,他是個腦袋簡單的人,很容易被掌控,怎麼能管好軍營的弟兄。我們就這麼離開,豈不是便宜了那個蠢賊。」
原本話不多的溫易,自從大難不死,又與賀小梅定情後,變得開朗了一些,也比從前更加有擔當了。
溫成風:「你說的對,當初咱們為慶王賣命,卻被他們背後捅刀子,又害你爺爺急火攻心,此仇不報,我們如何對得起軍營里的弟兄,如何在徐州立足!」
於是父子兩個在留在軍營與秦山斡旋,一直到今天,得知了秦山遭人暗害的消息,聞訊趕來。
如今秦山已經沒了統帥軍營的本事,如何只拍新守將就成了重將領最關心的問題,在一眾人爭執吵鬧的時候,溫家父子坐在後廳上沉默不語,觀察情況。
與溫家人關係近的一派,支持趕緊把秦山重傷的消息遞承給王爺,然後等待新守將的到來。
但是與秦山一同來徐州上任的秦山的舊部極力阻攔,「真是牆倒眾人推,將軍不過受個傷你們就吆三喝四的要換人,我們家將軍還沒死呢!」
在徐州軍營中威望頗高的魏城遠勸說他們:「將軍已然重傷,如果他不能擔起一城之將的責任,你們又何必苦苦追隨。」
秦山的舊部依舊緊咬牙根不鬆口,「少說廢話,你們敢動秦將軍的位置,我們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魏城遠是跟著溫平的老將,年紀只比溫成風小一點,溫易得叫他一聲魏叔。
他在軍營里的聲望僅僅次於溫家人,而溫家與秦山不共戴天,這種場合自然不能出來公然與秦山唱反調,落人口舌,那就由他這個老將來勸說他們。
魏城遠雙手抱拳,一生呵斥壓過了諸多爭辯聲:「敢問諸位,是將軍的名位重要還是徐州城百姓的安危重要!」
旁邊幾個人一同應和:「魏將軍說得對,城防之事,豈能兒戲!」
在一眾責罰聲中,秦山的舊部落於下風,溫易坐山觀虎鬥,面上雖然冷漠不言語,心中卻開心的很——秦山惡有惡報,他與爺爺的傷總算沒有白受。
此事剛剛商量出個結果,人群稍稍安靜下來,李瀟從中穿過,徑直奔著主臥去。
看過秦山的慘狀,李瀟雙手攥緊,再怎麼說他也是父王的手下,如今被人打成這樣,丟的是平陽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