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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1:02 作者: 堇色蟬
    「等等。」李沅叫住他。

    「明日此刻你再來,去蕭成那裡拿來我的劍,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

    莫竹沒有一口應下,反問他:「你有辦法救小姐?」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慶王便活不長久。慶王一死,這些殘兵敗將無人領,自然可解當下之困。」

    隔著門窗,莫竹看不見李沅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他說出計劃時的語氣太過平常,仿佛殺掉慶王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可是親眼看見慶王殺死四個護衛的莫竹卻並不敢相信,內心斟酌著他的計劃。

    有那麼一瞬間,莫竹甚至覺得李沅又是在發瘋。

    刺殺慶王如果失敗,不僅僅是他們,連帶著小姐和那一屋子的人質都得死……可是,莫竹思慮再三,覺得李沅即便是發瘋,也不會拿小姐的生命開玩笑。

    幾番權衡,便答應了他。

    莫竹走後,李沅躺回了床上,默默含情的眉眼深情的凝視著玉容卿熟睡的臉龐。

    她總是要考慮很多人,即便眼下自身難保,她還想用個兩全的辦法,既不惹怒慶王,又能救下被困的人質。

    辦法不是沒有,可是總要有些取捨。玉容卿天性不好爭鬥,李沅便替她做這個選擇。

    落下帷帳,李沅輕輕閉上雙眼,他已經連著三天沒有吃藥了,原先吃了徐大夫開的藥,做噩夢的症狀緩解了許多,如今停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腦袋裡有些亂。

    很多模糊的記憶湧上腦海,就像交織在一起的亂麻,零散的片段,模糊的人臉,讓人分不清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發生過的事實。

    正如蕭成所說,他的確是見過秦山的,腦海中的聲音與畫面漸漸對上,他慢慢記起了秦山的模樣,還有一些其他的人。

    也有慶王。

    不過他腦海中的李軒,還是二十歲的年輕模樣,並不像現在這般陰鬱,甚至還有幾分少年的開朗。

    歲月不饒人,李軒只見過仍是孩童的李沅,只有一面而已。李沅仍然能記得李軒年輕時的相貌,李軒卻已經認不出長大後的李沅了。

    李沅的頭有些疼,卻依舊不願停下回憶,支離破碎的畫面在他腦中重組,兜兜轉轉卻始終無法拼成一個連續的記憶。他只能在這些片段中找尋有用的信息。

    漸漸的,神智迷糊,李沅陷入夢境。

    夢中的他是孩童模樣,五六歲大的身子瘦小黝黑,跟在一個女子身旁,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女子破舊的衣裙。

    他停下腳步仰起頭,想要看清女子的臉,迎面見到的卻是一雙滿是傷痕的粗糙的手,毫無徵兆地掐在他脖子上,窒息的感覺讓他痛苦又無助。

    他要死了。

    李沅的表情漸漸猙獰,猛然驚醒,對上玉容卿一雙憂慮的雙眼,她的眼睛即便在深夜中也依舊溫潤有光,李沅愣了好一會,直到被她抱進懷中,側臉靠在柔軟溫暖的胸口,他才緩過神來。

    「相公別怕,有我在。」

    第56章 56  真實的美人

    她的聲音帶著迷濛的慵懶,成親這幾個月來同床共枕, 玉容卿早就習慣了李沅被噩夢驚醒,感覺到身邊的人蜷縮了身子, 她便下意識的將人摟在懷中, 輕聲安慰。

    玉容卿生在一個美滿家庭, 自小是被人寵愛著長起來的,因此格外心疼李沅童年的遭遇。

    可惜無論她做什麼也改變不了李沅已經傷痕累累的事實, 便只能站在妻子的立場上安慰他, 照顧他, 給他精神上的支持。

    「相公別怕,只是個夢。」她輕撫著李沅的後腦勺,柔軟順滑的髮絲從她指尖流過,如同精緻的雪緞。

    她低聲呢喃的模樣好可愛。李沅微笑著摟著懷中的娘子,夢中的恐懼煙消雲散。

    第二日,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終於停了,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飄渺輕薄, 被夏日的暖風一吹, 便散了。

    散了落雨的烏雲,氣溫很快回升, 屋裡也變得悶熱起來。

    李軒將玉容卿單獨叫去,又是要銀子又是尋人脈僱傭更多的私人護衛,又費錢又費力的要求,玉容卿絲毫不問,一一應下, 還在兩個士兵的監視之下,出門替慶王辦事。

    走到自家店鋪門前時,躲在緊閉的店鋪門中的掌柜看到是少東家經過,見玉容卿安然無恙,街上又沒有很多士兵,便出來找她訴苦。

    「少東家,我們店鋪里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呀?」

    年過半百的掌柜是靠著店鋪里的生意維持生活,鋪面是玉家的,可店是他親力親為開起來的,為它忙活了大半輩子,一夜之間被人搶了個乾淨,簡直要把棺材本兒賠進去了。

    掌柜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死的心都有,在少東家面前連長輩的尊嚴都不顧了。

    玉容卿身邊還有兩個銀甲士兵,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暫時安撫了掌柜,又說:「王爺到徐州做這些,必然是有他的打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不要太過計較眼前的得失,王爺自有定奪。」

    面上這麼說,心裡確是恨急了那慶王,身為王爺高高在上,不但不為百姓著想,還要搶奪百姓的利益去同平陽王爭鬥,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玉容卿在外頭奔走之時,李沅被軟禁在裴府中。

    因為玉容卿的投誠,他又是玉家家眷,並沒有像其他人質那樣被看管起來,在裴府之中來去自由,只是不被允許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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